第十六章 妖族百誌 黎明以前
陳言正在離開隊伍三天後，風塵仆仆地回來了。
此刻他眉頭緊鎖，一旁青陽法相宗一眾弟子也神色憂慮。
隻因為陳言正小心跟蹤敵對勢力，發現他們並非九州百族。
這是一群外來勢力，沒人懷疑陳言正的話，每一位金丹修士都是博學之人，他們的見識閱曆非常人及，自欺欺人不存在，隻能直麵殘酷的現實。
而更殘酷的是，陳言正被對方發現了。
“言正，你能確定對方有多少人麽？還有他們是如何發現你的？你有雲麓仙帛，莫說金丹修士，便是元嬰期的修士也很難察覺到你……對方到底是什麽來路。”墨聞機此刻剛恢複好體內靈力，百思不得其解。
陳言正低頭扶額，他頭也沒抬的說道：“我對他們一無所知，從外貌看，他們不似人族，但在《妖族百誌》上也沒見過，如果是遺漏，那也太誇張了，敢向當下頂級修仙聖地出手的妖族，會被人遺漏？這不可能。最主要的是，對方數量太多了，起初以為對方是有什麽飛行秘寶，總在我們前麵，現在看來，並非如此，一天前你我二人用靈識通訊，都非常清晰的看見了自己眼前的敵人，你帶隊伍在前，依然有人襲擊你們，我在後，之前襲擊我們的那波人原地休息，沒有任何異動，這分明是前後有兩波人，我現在最擔心的是，會不會在我們三天前遇襲的後方，還有一撥人，如果他們鎖定我們的路線，每隔一段距離就安插一波人手，真等到他們動手的時候，我們一定已經被對方包圍，插翅難逃。如果隻有你我二人倒還好說，但夏師妹，江師弟，小艾憐，和新入門的弟子們，一旦禍事發生，隻有咱們兩個，如何護得周全。”
事情比想象中的更複雜，也更加危險，一時間除了火堆木柴燃燒的聲音，安靜無比，誰都拿不出主意。
半刻鍾後，墨聞機忽然鬆口氣，所有人瞬間看向他，臉上總算有些笑意，墨聞機說道：“方才我掐碎一隻師父傳我的玉簡，將我們的大體情況和發現告知師父，方才師父給我傳音，天亮後，就會趕到此處，來接我等。”
陳言正總算也鬆了口氣，墨聞機的師父是縹緲峰峰主，與宗主是同一輩人物，修為深不可測，他來到此處，眾人的安危將不再是問題。
心頭大石落下，墨聞機為首眾人現在隻要等到黑夜過去，一次外出收徒，萬沒想到竟會生出如此波折，雖沒有生死危機，但也心驚膽戰。
為保險起見，眾人在墨聞機的帶領下滅掉火堆，偏移原來既定的回宗路線，乘著夜色向東行二十裏。
還有一個時辰天邊便可放亮，屆時一眾青陽法相宗修士就真的可以安心，新人弟子靠在樹上休息，墨聞機，陳言正，夏沉雪打坐調息，江百常閉目觀想《紫微塵星混元錄》，韓艾憐依然黏在夏沉雪身邊。
黎明前的黑暗，山野夜風颼颼，一批人在防護法罩的保護下完全隱匿，靜待天明。
“哎呀呀，你們這群內幹，真是讓我們好找！怎麽？以為這樣就能安全了？”
黑夜中，忽然一道陰惻惻的聲音響起，靜謐的夜晚，響在青陽法相宗一眾修士耳邊宛若炸雷。
墨聞機陳言正立刻從地上站起來，靈識掃視四周，沒有任何發現，甚至對方已經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他們麵前，肉眼看得見，但對方在靈識中沒有任何氣息外露。
朦朧的月光下，一群麵容枯槁，膚色蒼白的灰袍人已經將青陽法相宗一眾修士包圍。
石小二和江百常那裏見過這等場麵，後者還好些，前者害怕的已經哆嗦起來。
其他眾人都是見過世麵的，要比他們兩人好太多。
墨聞機當先一人淩空虛立，麵色淩厲，對包圍他們的人說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我青陽法相宗不知何時得罪過各位！”
陳言正沉默不語，但也立在墨聞機身邊。按照以往墨聞機的脾氣秉性，有人尋他麻煩，他早先下手為強了，但今日卻談起話來，很簡單，沒得打，隻能拖延時間，等待縹緲峰峰主趕來。
對方赫然有五名金丹期修士，與墨聞機，陳言正隔空對立。
之前陰惻惻的聲音，正是出自對方五名金丹期修士為首者。
“你們沒必要知道的，因為很快你們就會死在這裏，連骨灰都不會剩下。”
墨聞機雙目微眯，問道：“沒得商量？”
對方陰惻惻一笑，說道：“莫得商量。”
刹那間，墨劍出手，直指對方為首金丹修士，灰袍修士明顯早有準備，一抬手靈力幻作一隻灰鱗妖爪緊緊握住飛至麵前的墨劍，對方聲音頗為玩味，道：“金丹中期？不錯麽，可惜你不是我的對手！”
話音落下，灰袍修士全身靈力激蕩，右手灰鱗妖爪抓著墨聞機的墨劍，狠狠向他丟來。
墨聞機表情嚴峻，看著向自己飛射過來的墨劍不閃不避，對灰袍修士欺身壓近，灰袍修士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墨聞機與自己的墨劍轉瞬貼近，右手化劍指橫掃墨劍劍身，上麵灰濁靈力被一掃而空，隨後提劍殺向灰袍修士。
“喲謔，一指就能掃淨我的靈力？金丹中期？嗬嗬。”
墨聞機已經殺到近前，灰袍修士卻仍有心思說話，沒把墨聞機放在眼裏半點。
二人很快黏在一起，灰袍修士雙手化作灰鱗妖爪與墨聞機手提墨劍打成一團。
出乎預料的是，其他四名灰袍金丹修士並未動手，隻是立在空中看二人鬥法。
陳言正小心護住下方眾人，這種局麵，他自然樂得一直存在下去。
空中墨聞機與灰袍修士諸多回合後再度分開，墨劍之上灰跡斑斑，自己對於墨劍的掌控力隨著對戰，正在緩慢流失。
“對方的靈力對修士法寶有汙染作用，看來不能再和他近戰拚殺。”三掃墨劍，上方灰斑消散不少，墨聞機看著四周另外四名灰袍修士，靈識掃過，根本探測不出對方修為如何，這種必輸的對戰，著實壓抑，手中掐訣，張口念咒便要施法，與他對戰的灰袍修士冷笑一聲，說道：“動手。”
墨聞機，陳言正同時一驚，一直在旁掠陣的四名灰袍修士，兩名衝向墨聞機，另外一名衝向陳言正，還有一名衝向下方一眾青陽法相宗低階修士，同時包圍過來的，還有下麵一眾低階灰袍修士。
夏沉雪柳眉倒豎，手中提劍對上俯衝下來的金丹修士，韓艾憐此刻也不再是一副玩鬧的小姐姿態，與夏沉雪兩人配合遊鬥金丹修士。
新人弟子穀海州三個修仙世家弟子可謂新人弟子中的主力，他們牽製住了對方六位灰袍低階修士，江湖上的大姐頭護著書呆子，小皇子竟然也能和一位灰袍修士打的有來有回，但這仍然不行，低階灰袍修士放眼望去少說有十五人。
不過他們似乎都是想捏軟柿子，江百常和石小二兩個人被六個人圍住了。
“所以，這是什麽情況？”江百常護住石小二，大腦有點轉不過個來了。
打群架？這可不是打群架，人家是奔著你的命來的！
體內星塵靈力運轉，江百常心頭苦笑，他手無寸鐵，更不會什麽法術，妥妥一個任人宰割的鹹魚。
眼見六個灰袍修士就要衝過來了，上方突然響起一聲狼嚎！一隻通體如墨玉的魔狼幻影出現在墨聞機身邊，一下子橫掃身邊三位金丹修士。
“口撒呀！青陽法相宗的修士真是難搞！這該死的法相是什麽鬼東西！”為首者灰袍修士罵罵咧咧，下麵的江百常忽然靈機一動，對呀，他別的不會，但不是也有法相麽？隻是怎麽用？
江百常努力回想師尊之前與他說的關於法相一事，元嬰後，可凝聚法相真身，金丹之前以神魂修煉為主，江百常修行時日並不長，隻有在星夜修行《紫微塵星混元錄》時偶爾能感受到自身法相的波動。
抬頭望天，尚是黑夜，但星光已經開始逐漸淡去，這表明距離天明不遠了。
六個低階灰袍修士已經衝到近前，萬萬不可在這裏死去，江百常閉目猛睜雙眼，紫眸蛇瞳，拽起身邊的石小二，江百常撒腿就跑。
六個灰袍修士一愣，這個人速度怎麽這麽快？一瞬間化成紫影就從他們包圍圈的縫隙溜了出去，甚至他們都沒反應過來。
心中雖然不爽，但六個人還是緊隨其後，努力去追那個跑的飛快的混蛋。
一刻鍾後，江百常在前麵拽著石小二，後麵跟著六位灰袍修士，八個人全都氣喘籲籲的坐在地上，隔著老遠大眼瞪小眼。
其中一個灰袍修士拿劍指著江百常，氣急敗壞的說道：“小子！你口撒呀！你口撒呀！”
江百常聽不懂對麵說什麽，但知道肯定不是什麽好話，也有樣學樣，道：“口撒呀！口撒呀！你才口撒呀！”
那人氣的怪叫，提著劍就向江百常衝了過來，兩人還離得很遠，而且隻有他一個人衝了過來，江百常不急，他坐在地上，一臉不屑的看著衝過來的灰袍修士。
這六個灰袍修士真就不會飛唄，被他溜了這麽久。對方人快到了，江百常從地上站起身，轉頭作欲逃狀，忽然轉身衝向氣急敗壞的灰袍修士，手裏握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地上撿起來的石頭，一照麵，直接胡在對方麵門上，速度加力量，江百常甚至聽到了手裏石頭龜裂的聲音，那灰袍修士一聲慘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江百常生怕對方從地上站起來，掄起石頭繼續向灰袍修士腦門砸去，直到手裏石頭真的裂開了，而地上的人首也血肉模糊，胸膛沒了起伏。
拿起地上掉落的寶劍，後麵五名灰袍人已經怪叫的衝了過來，江百常緊繃的神經早已麻木，再次從地上站起來，拉著石小二繼續逃命。
七個人你追我逃，直到江百常感覺腦袋昏昏沉沉，眼中紫芒不在，一頭栽倒在地上，石小二守在江百常身邊不知所措，這時忽然發現，天際已然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