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人之本性 自私貪婪
六道人影，依次自深邃地道下落口出來，墜在半空，全部穩住身形，一動不動。
即便相距甚遠，江百常也能猜到，定是在空中使用魂力探測四周。
“江百常不見了！”蘇幼珊喊道，一旁張斐琛急忙捂住她的嘴，小聲說道：“情況未知，不要大聲喧嘩。”
蘇幼珊安靜下來，其他人從魂力探測狀態中恢複過來，牧修遠說道：“這下麵地方極大，我不建議我們幾個人分開行事。”
金花老母環視身邊幾人，一拱手，說道：“老身自認修為低微，這處秘境，老身就不摻和了，告辭！”
其他人沒想到在富海洲小修仙界頗有威望的老牌強者金花老母竟然拱手告辭。馬文賦張口想要挽留，但金花老母去意已決，不給馬文賦開口的機會，順著上方地道，飛離此處。
黑暗中，馬文賦臉上有點不好看，冷聲說道：“空鏡道侶，你們意下如何？”
牧修遠和丁琪二人魂力溝通，最後回答道：“且先再看看，若有危險，再撤不遲。”馬文賦的臉色終於緩和些。
剩下五個人在黑暗中一起行動，並且時刻留意四周。千米之外的江百常早探測完此方空間。
那古潭碧水毒蟒一個死物，卻宛若擁有智慧。這絕對不會無中生有，定有幕後驅使之主，而整座地下巨洞，除最下麵那顆隨圓形巨蛋，空無一物。
其中必有蹊蹺。
江百常不願浪費時間，隔空遠遠向巨蛋方向射去一點靈光。
五人很快注意到閃爍微光的巨蛋，他們迅速下落，緩緩包圍巨蛋，研究半天，看不出任何名堂。
但每個人的臉上，都微微泛紅。是見到寶物後，氣血上湧的正常反應。
“莫不是一顆靈獸蛋？”蘇幼珊雙目泛光的看著眼前之物。
馬文賦說道：“不清楚，不過我們先把它裝進儲物袋中，帶回宗門。宗主，長老們自有定奪。”
一直安靜的丁琪忽然張口說道：“帶回宗門？馬道友，莫不是忘記前言？”
“前言？”蘇幼珊向前一步，一改往常單純模樣，冷冷注視著空鏡道侶，本性暴露，說道：“如此一顆巨大的靈獸蛋豈會是凡物？帶回宗門，如果成功孵化出來，作為護山靈獸，那就是千年大計！若是沒孵出來，靈獸蛋的各種材料，也是寶貝。無論如何，隻要將這顆靈獸蛋帶回宗內，我三人必會記大功一件！宗門為我等傾斜修行資源。你叫我們記什麽前言？”
這丫頭牙尖嘴利，話語刻薄。馬文賦攔在她麵前，沉默片刻，對空鏡道侶說道：“二位，這秘境範圍甚大，何不再去別處找找？”
牧修遠冷笑一聲，說道：“你是把我夫妻倆當成傻子？嗬！皆聽坊間傳言，幻海閣誠信至上，童叟無欺，現在看來，隻是讓你們改變原則的利益不夠。”
蘇幼珊不顧馬文賦阻攔，繞過他說道：“二位，別在這嚼舌頭了，大家都是修士，說這些有什麽用？南海修士和南海海妖廝殺無數年，那個不是刀尖上跳舞？更別說你們這些無門無派的散修，一身財富，都從何來？今日！這巨蛋我們要定了！”
五人分成兩夥，在巨蛋上空對峙。
雙方寸步不讓，黑暗中張斐琛偷襲丁琪，試圖先將二人中偏弱的殺掉。
半老徐娘的丁琪冷哼一聲，揮手禦使手中法寶擋下偷襲攻擊，牧修遠表情陰冷，說道：“你們三個娃娃，老夫混跡在修仙界的時候你們還不知道在那呢？敢動手？找死！”
黑暗中，五道靈光突然炸起擊撞，如同繁花綻放。
千米外，江百常冷眼旁觀，本以為這五人會先開巨蛋，不想先打起來了。瞧著戰團下方的巨蛋，總感覺有什麽不對，就如同剛來時，在縫道中聞到一股奇怪味道，卻想不起來這味道是什麽。
空鏡道侶雙修八十餘載，二人早已心意相通，默契程度幻海閣三個年輕人遠遠比不上。
一加一，等於二。在某種層次中也可能等於三或者四。
靈氣激蕩，法寶碰撞間，偷襲者張斐琛當先被空鏡道侶所傷，雖不致命，但會影響發揮。
三角圍攻的計劃，因有一人難以維持，漸有潰敗之勢。
“哼！小娃娃！來見識一下合擊之術！”
五人各自殺心已動，此處黑暗，必有一方再無出去的可能。
空鏡道侶男左女右，單手相對，借助對方體內靈力經脈，運轉強大的合擊之術。
道道靈氣自二人身上溢散，最後匯聚手前形成一麵繁雜靈陣，一道流光好似落日。
合擊之術——夕陽殘血！
威力堪比金丹修士的一擊！
馬文賦，張斐琛，蘇幼珊三人同時祭出自己最強的防護法術，可他們各自為戰，一對二，焉有不敗之理？
夕陽殘血裹挾火屬靈力，輕易地粉碎掉三人防護，擊潰他們的身體。
三人口吐鮮血，體內靈力運轉不暢，下方是隨圓巨蛋，從空中跌落，正好落在隨圓巨蛋旁。
空鏡道侶施展合擊之術消耗巨大，不過見三位對手已經不成氣候，總算鬆口氣。
突然，二人後頸一涼，各長六朵金色小花。
空鏡道侶死不瞑目，口中喃道：“金花.……老.……母！”
金花老母稍顯佝僂的身影自遠處黑暗中浮現，她飛落在巨蛋旁，看著幻海閣重傷的三位修士，以及地上兩具屍首，冷聲道：“三位，對不住了，這南海紛爭之地，保不定那天就是咱們的死期。此處秘境詭異，本想見好就收，但靈蛋茲事體大，莫怪。”
說罷，金花老母便要動手，遠處隱藏在黑暗中的江百常歎口氣，他念及與幻海閣三位小修士數日來的情分，還是不忍看他們就死在這裏。
體內靈力運轉，江百常出手相救，與此同時，一陣隱晦的靈力波動自巨蛋旁出現，江百常身形一頓，眉頭緊鎖。
不知何時在巨蛋旁有三隻黑鱗巨蜥出現在幻海閣三位小修士身後，甚至是金花老母身旁，也有一隻！
海底空洞內漆黑不見五指，眾修士全憑借魂力，靈識視物，若說幾位小修士魂力微弱，見不到這些巨蜥，江百常堂堂金丹修士怎會看不見這些黑鱗巨蜥？
便是這一頓的功夫，三位幻海閣修士命喪黑鱗巨蜥之口，金花老母在痛失一臂的代價下保住性命，在她的魂力探測中，五米有餘的黑鱗巨蜥簡直就是催命死神。
她嚇得魂飛魄散，顧不得地上的戰利品，掉頭欲逃，可在洞口等待她的是一隻隻爬滿牆壁的黑鱗巨蜥。
金花老母最後還是難逃一死。
黑暗中，隻剩下江百常，麵對無數爬滿海底空洞的黑鱗巨蜥。
千米外，江百常不動聲色，已經搞清楚情況了。
先前幻海閣三人命喪巨蜥之口的時候，他注意到一點細節，他們三人飛濺到巨蛋上的鮮血消失了，看上去就像是被巨蛋吸收一樣。
心中細細盤算一番，江百常心說道：“看來，這處海下空間中，所有聚散無常的靈力都是有形之物，肉眼可見如同活物。先前的碧水毒蟒，現在的黑鱗巨蜥。之前碧水毒蟒凝聚化形，又突然破碎，應是自己破掉了它的依存之物，也就是那片古潭。黑鱗巨蜥先前絕不存在，突然出現，定也是靈氣凝化之物，該和毒蟒一樣，有依存之物。”
江百常目光重新落在巨蛋之上，整座海下空間，最怪異的就是它了。
毒蟒，巨蜥，都不重要，他們本是沒有實體的靈氣，若想破掉它們，關鍵是找到它們的依存之物，否則生生不息。
想到此處，星曦劍身側輕吟，星光流華，刺向巨蛋。
隨星曦同去的還有江百常凝練成絲的靈識，觸及巨蛋，江百常嘴角露笑。
在幾位化液修士魂力探測中，巨蛋，潭底，是虛幻的；毒蟒，巨蜥，是真實的。
但事實，潭底和巨蛋才是真實存在的，否則不會出現堵住地道，以及觸摸到巨蛋的情況。毒蟒和巨蜥，是由靈力幻化。
一種十分詭異，可以顛倒虛幻真實的靈力。
若非靈識探測到巨蛋內部情況，江百常的確被這種虛實靈力弄得暈頭轉向。
巨蛋內部，是一方純白石台，好似白玉。其上隻有一坨半米左右的粉嫩肉盤，盤中一顆半寸寶珠，氤氳生輝。
先前法相探測妖獸屍骸，江百常心中已有猜測，見到這顆氤氳寶珠後，江百常確定心中所想——這具比白螺海島還要大上數倍的巨大妖物屍骸，當是一隻修行漫長歲月的雙殼貝類。
此刻它內在精肉盡化石台半米粉嫩靈肉，護靈丹不滅，外在堅硬的雙殼於漫長歲月中石化，凝成這處巨大的海下空間。
古潭毒蟒，石蛋巨蜥，不過是它自保的手段！
這個不知經曆了多少歲月的巨大海妖，居然還沒死透！
江百常心中警鈴大作，提起十二分精神，山中老祖餘威猶在，對待這些老妖，再怎麽謹慎都不為過。
星曦靈華湛湛，似水流光，撕裂黑暗一劍沒入巨蛋之中。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遠處無數巨蜥遠遠歪頭，土褐色的瞳孔死瞪著江百常，好像早就知道他的位置一樣，但引而不發。
事出反常必有妖！
江百常知曉他與對方的博弈早就開始，現在星曦劍刺入石蛋，隻要破開石蛋，滅掉對方殘留的半米軀體，便是有妖，也得變成沒妖。
它為何還不動手？星曦已然破開石蛋，碎片紛飛，幾乎沒怎麽費力。
滿眼昏暗中，忽然有數道黑光接近江百常半米之距！
呼吸驟然局促，江百常根根汗毛炸立，距離太近，召回星曦已經來不及，護體法力靈罩開啟，六七道黑光速度一頓，最後兩聲轟然爆炸，江百常被震的氣息紊亂，三道黑光乘此時機，穿過江百常護體靈罩，刺向脖頸，胸腔，下腹。
對方修為高深莫測，江百常豈會大意，法相早在體內含而不發，等待時機。
正是此刻！紫川星河玄塵蟒離體而出，實體化的堅韌星軀環繞江百常，擋下三道黑光襲擊。
這邊剛結束，江百常察覺到星曦不知何時與他之間斷了聯係。
抬頭一望，百餘塊黑色鱗片覆蓋在星曦劍上，正是這黑鱗斷了他與法寶的鏈接。
江百常心頭慍怒，星曦劍與他出生入死，如今早視為夥伴，怎能讓這妖物玷汙了它！
法相附身，江百常身披星河照亮這處巨大，不知昏暗無光多久的空洞，抬手星落，威勢壓人！
朦朧星光亮起，無數黑鱗巨蜥盤窩此方，看上去頗為震撼！但江百常滿不在乎，法相合身，他有信心擊殺掉這隻猶如風中殘燭的老妖！
乘風移行，上有星落壓人，中有他江百常含憤一擊，倒要看看，這隻無法移動的老妖怪如何防護。
紫川星河玄塵蟒虛像在江百常右臂上顯現，速度奇快，四周那些黑鱗巨蜥根本反應不過來，江百常後發先至，已經一拳打在老妖本體上。
一擊下去，紫川星河玄塵蟒虛像怒吼來襲，靈肉上方的寶珠忽然朦朧一閃，一道法力屏障護在靈肉之前，江百常右拳再難前進一寸。
心頭大叫一聲糟糕，江百常想撤已經來不及，無數黑鱗巨蜥撲上來，星落同時重重砸下！
劇烈的爆炸轟碎無數黑鱗巨蜥，重新化為無數虛幻靈力，被塵星靈力攪碎。
江百常與老妖殘軀同處爆炸中心，二者兩敗俱傷。
靈肉上寶珠微芒稍顯暗淡，江百常抽身急退，呼吸急促，麵色漲紅。
餘波過去，無數虛幻靈力重新凝化黑鱗巨蜥，有再度反撲之勢。
江百常心中暗恨自己殺伐之道學的太少，如今黔驢技窮，對方雖然耗費不少靈力，卻依然無恙。
正當此刻，江百常忽然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正是先前他穿越狹窄海底裂縫時聞到的味道。
剛緩和下來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江百常看著遠處的靈肉，大罵一聲：“你個老瘋子！選這麽個地方當窩，真是活夠了！”
嘴上罵著，江百常驚嚇過後心中卻一喜，這股怪異的味道正是硫磺，濃硫磺，從空洞下方因為劇烈爆炸裂開的縫隙中傳來。
這下方是一處巨大的火山口！
江百常不知道老妖怪為什麽要選這裏作為彌留之地，但現在他可以用得上。
他的攻擊破不了老妖精的靈力防護，那就借助天地之威！
老妖精明顯察覺到江百常的意圖，不敢再耽擱，無數黑鱗巨蜥撲向江百常。
心中狠勁上來，江百常撐開星盾硬抗黑鱗巨蜥的攻擊，抬手星落對著老妖精一連砸了十餘次，體內靈力消耗大半，空洞最下方，終於逐漸滲入海水。
一見海水，江百常心中又驚又喜，驚的是海水滲入，此地被海水淹沒是早晚的事，而且劇烈的震動很有可能會喚醒這座火山，在此處耽擱久了，江百常也會隕落。喜的是，他是自由身，來去隨心，這老妖怪半米殘軀可就隻能等死！
法相一震，把身邊礙事的黑鱗巨蜥重新震碎化為虛幻靈力，江百常再度凝聚五米星石，又是一道星落。
這一次星落砸下，江百常四周的虛幻靈力忽然散盡，江百常頭皮一麻，要麽是這老妖怪就快油盡燈枯，要麽就是它在憋大招！
江百常急了，雙手不停，星落不止，恐怖的靈力暴動讓這處海底空間再支持不住，沸騰的海水噴湧進來，巨大的裂縫隨著星落的攻擊愈演愈烈，終於，狂躁的熾熱熔岩冒了出來，而這時，老妖精殘軀和它的靈丹已經被江百常用星落暴力的下砸十餘米！
之前老妖怪用靈丹形成一具半米有餘的蚌狀靈力護罩，抵禦江百常的攻擊，現在則是抵禦逐漸淹沒它的熾熱熔岩。
江百常喘著粗氣，死死盯著在熔岩中泡澡的老妖怪，他因貪心在等，等老妖怪在他逃命之前先死！
星曦劍和老妖怪的寶珠，他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