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這城市那麼空
當火車緩緩停靠在燕海火車站，乘客紛紛下車后，張衡一家三口便在站點旁翹首探望，然後便看到一個留著短髮的中年男子一邊舉著印有「張承望」的牌子，一邊興奮的揮手，快步向這邊走來。
「永昌，許久不見，甚是想念啊！哈哈！」張承望很高興，和來接車的郭永昌來了個擁抱，「近來可好？」
「哎呀，還是老樣子，倒是你，越發帥氣了！」郭永昌驚喜的打量著張承望，嘖嘖道：「英姿不減當年，怪不得能娶弟妹這麼漂亮的媳婦！」
「昌哥，你可別亂說！一把年紀了，還吹捧個啥！」黃文敏笑呵呵道。
寒暄一陣，郭永昌笑著望向張衡：「這是小侄兒子？張衡？」
「永昌叔叔好！我爸常跟我說起您，當年您二位在軍校可是英姿颯爽，帥氣逼人，都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張衡誇讚道，目光打量著眼前的郭永昌。
根據老爸的說明，郭永昌現在在燕海市警司工作，是市警司的一名稽查隊隊長，許是職業關係，雙眉間有著官場人物特有的威嚴。
同是幾十年前軍校的風雲人物，老爸卻申請轉業，如今任職國企工程署科長，正科級，在江北中山縣城，也算得上風光體面，但與國際大都市生活的郭永昌相比，卻是實打實的寒酸落魄了。
看到張衡侃侃而談，張承望和黃文敏互相忘了一眼，看出了彼此的驚異，張衡這小子，出門一年，別的沒學會，嘴皮子倒是練出來了！
「哪有，那有，別聽你爸胡吹！呵呵，你倒是和你老爸一樣帥氣，走，別在這閑扯了，回家，你嬸可是做好了大餐，咱們吃好喝好，使勁兒嘮嗑！」郭永昌笑的合不攏嘴，拍了一下張衡的肩膀，接過張衡的行李箱，幾人便乘坐郭永昌開來的六座商務車，開往市中心。
坐在黑色商務車上，張衡對郭永昌的家底好奇起來，這可是沃爾沃商務轎車，看模樣配置，起碼也得上百萬人民幣吧？一輛出行坐騎就這麼拉風，這位和老爸世交的郭叔叔，來歷怕是不簡單。
在車廂中，幾人說笑著，郭永昌開著車，隨手打開收音機。
「那夜我喝醉了拉著你的手，胡亂地說話，只顧著自己心中壓抑的想法，狂亂地表達……」
「……如果那天你不知道我喝了多少杯，你就不會明白你究竟有多美，我也不會相信第一次看見你。就愛你愛的那麼乾脆……」
曲調熟悉，聽得張衡微微一怔，這是《衝動的懲罰》？
車廂里漸漸安靜下來，只有歌曲在緩緩播放。
「這什麼歌啊？」黃文敏坐在後座，聽著這有些熟系的腔調和別緻的曲風，忍不住好奇問道。
「衝動的懲罰，嘿，還別說，這歌現在可是火的沒邊，前幾天還沒人知道，現在走在大街上，你就能看到左右的髮廊超市不斷的循環播放！」
郭永昌透過中央後視鏡看了後座的張衡一眼，笑道：「還挺巧，這歌手和侄子重名！這歌唱的那個歷盡滄桑，沒有幾十年生活閱歷，唱不來那個味！」
黃文敏訝異道：「也叫張衡？」
「張衡不是在燕海國際影視學院讀書嗎？」郭永昌笑道：「以後讓張衡發展一下娛樂圈，也有前途！」
張衡呵呵直笑，雙手卻緊緊的握著，心中大是興奮。
成功了！竟然真的成功了！
果然，前世大火的歌曲，在這一世照樣行得通！
發布這首歌曲后，張衡已經兩天沒上網了，但如今眼見為實，他心中頓時多了股一往無前的信心！
張承望搖頭道：「唱歌？我現在什麼也不指望了，這小子自己報的導演專業，到頭來被人騙了幾百萬，白瞎！他這番捅的簍子可不小，以後畢業了，證書拿到手，就趕緊考公務員，這終究是鐵飯碗！」
「哪能，這裡面的辛酸道不盡！不過張衡那件事，我倒是提前問過了！」
郭永昌沉吟道：「英古影視公司的老總趙興亮，和我也算有些交情，事先聯繫好了，這事兒他不清楚，大概是一些底下人給設的套，不只是英古影視有類似行為，其它發行公司，也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利用孩子的成名心理，詐騙錢財。但詐騙，在法律上也不成立，畢竟他們放貸的利息沒超過銀行標準，不算高利貸。」
「是啊，即便是這樣，那樣高額的利息，一般的平民怎麼還得上。」黃文敏嘆息道：「我們打算把家裡的祖宅子賣掉，大概也能湊齊。」
張承望一聲不吭，打開車窗，悶頭抽煙。
「瞧弟妹你說的！」郭永昌笑道：「宅子不用賣，那畢竟是老祖宗留下的東西。這些年，閨女出息了，也時常孝敬我和她媽，手裡也有一些儲蓄，你看這樣，咱們兩家湊湊，把本金還上。至於利息，趙興亮大抵賣我個面子，會免掉的。」
張衡在一旁看著，對郭永昌的話有了注意，郭叔叔的面子能免去高達好幾萬的利息？
「那怎麼行！」張承望連連搖頭。
「承望，你這看不起我了不是？」郭永昌不樂意道：「咱們哥倆當年軍校那交情，還客氣這些？再說，我也沒說我全掏啊，合夥不是？等以後小侄兒有出息了，再還上！」
張承望連連搖頭，倔脾氣上來，打死不同意。
黃文敏則是有些動搖。
張衡實在看不下去了，插嘴道：「爸媽，就按永昌叔叔的辦法來，我今年爭取把這欠下的錢還給……」
「你給我閉嘴！」張承望扭頭，大怒道：「還不是你小子闖出來的禍！」
黃文敏目光也儘是責怪。
張衡鬱悶了，開始悶聲不吭。
得了，按照您老的辦法來，把祖宅賣了！
大不了事後自己花高價買回來就得了！
不再插嘴車廂里的對話，此時的張衡開始神遊天外，按照永昌叔叔的說法，《衝動的懲罰》這才兩天時間，就如此火爆，那自己上傳的《紅玫瑰》呢？
「難道滑鐵盧了？」張衡雙手環抱，摸索下巴思考，看來自己的嗓音還真是不適合歌神「醫生」的唱法啊！
緊接著，張衡又想起另一件事，投給「好歌唱片」和「泰興唱片」的《致青春》簡譜，不知道有沒有消息！
還有手上剩下的那些歌曲簡譜，張衡決定等明天一早，便去燕海音協公證處註冊信息，確定版權歸屬，不然萬一被比自己還會剽竊的剽竊者盜去，自己可就白白為他人做嫁衫了。
張衡看著車窗外夜晚的街景，漸漸入神。
燕海作為國際大都市，無論發展機遇還是城市規劃，已經率先進入世界發達城市先列，這裡藏著無數的機遇，有著無數的淘金者，人們高聲歡呼，讚歎這盛世年華。
燈紅酒綠，繁花似錦；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看著車窗外，張衡想起一首歌：「這城市那麼空，這胸口那麼痛，這人海風起雲湧，能不能再相逢。這快樂都雷同，這悲傷千萬種，Alone，這個我，誰能懂……」
坐在旁邊的黃文敏狐疑的看了一眼張衡，搞不清楚兒子在嘀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