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章心虛
護士遞給周以沫一張單子,讓她下樓去交錢,周以沫剛要抬腳,秦葉道:“給我。”
周以沫抬眼看他,他麵無表情,“我讓人去交。”
於浩站在不遠處,見秦葉朝他看,走過來把單子拿走,走廊中就隻剩下他們兩個。
“受傷了嗎?”秦葉問。
周以沫說:“沒有。”慢半拍又補了一句:“不是我的血。”
秦葉握著她的胳膊要帶她走,周以沫腳步遲疑,“去哪?”
秦葉道:“讓護士幫你清理一下。”
周以沫隨口說:“不用,等下我買包濕紙巾擦擦就行。”
秦葉聲音不辨喜怒,“他不會這麽快出來,你等在這沒用。”
周以沫這會兒才察覺到他的不悅不光與她被綁有關,抬眼說:“張浩然是被我連累的,傷得有點重。”
說起來,張浩然這幾次受傷都跟她或多或少都有關係。她心裏有愧,又不敢聯係他家裏人,因為他的父母車禍的傷都還沒好利索,要是再次聽到兒子受傷,不知道受不受的起這份打擊,所以這份責任隻能由她來承擔。
秦葉卻不能感同身受,出聲問:“他怎麽會被抓?”
周以沫如實回道:“他發現我上的車有問題,跟了一段路,察覺不對,攔了他們的車,那幫人隻能把他也帶回去。”
周以沫的回答跟保鏢們的回答差不多,但是秦葉眼底有一閃而逝的諷刺,似是在鄙視張浩然的自不量力,更多還是不爽,為什麽每次她有事的時候,都是張浩然陪在身邊,他真的很希望在她身邊的那個人是他。
一連在心裏吸了好幾口氣,秦葉才勉強壓著心裏那股往外冒的酸味,話鋒一轉,出聲問:“他們有沒有逼你做什麽?”
周以沫搖頭,“王安琪那個瘋子原本是想讓那幾個男人侮辱我的,但是張浩然拚命的激怒她,轉移了她的注意力,所以……”
說到這裏,周以沫說不下去了。為了自己,張浩然完全是豁出去了。她很難想像,要是沒有張浩然在,自己將會麵臨什麽樣的後果。
秦葉越聽心裏越難受,緊緊的抓住周以沫的肩頭,“王安琪,我一定不會放過她。”
周以沫用手摸了一把眼淚,“老公,你知道嗎?當時我真的好絕望。張浩然的呼吸越來越弱,而且還在發燒。我當時在想,要是你在就好了。但我心裏很清楚,你遠在市,根本不可能回來救我們。就在我最絕望無助的時候,王安琪忽然讓人放了我們,老公,你知道她為什麽突然放了我們?”
秦葉滿腦子都是錄音筆裏的那句‘你親他一下’,周以沫又用了‘我們’,他心裏發悶又泛酸,不走心的道:“可能自己想通了。”
周以沫不是傻子,更何況秦葉心底的醋意
就快擺在臉上,她忍著些許的不快,試圖解釋,“張浩然原本不用趟這攤渾水,今天要不是他,倒黴的就是我。”
秦葉道:“是我失誤,對方的動作太快,保鏢們都沒來得及反應他們就將你給帶走了。好在案發時他們看見並且一路跟過去,可惜的是,半路將你們跟丟了。”
他實話實說,他心裏在乎的人隻有她,張浩然怎麽樣與他無關,更何況張浩然是自己上趕著送上門,沒人叫他去逞英雄。
周以沫卻覺得秦葉這話特別傷人,就好像她在跟他算賬,而他在為他的失誤向她道歉。
心底一股火幾乎竄到頭頂,周以沫低下頭,隻有這樣才能忍住不發脾氣,她被人綁走快八個小時,擔驚受怕,幾番折辱,她甚至連死的準備都做好了,好不容易見到他,結果沒有擁抱,沒有安慰,他的重點是她怎麽會跟張浩然在一起。
不是沒受過委屈,也不是咽不下委屈,周以沫隻是突然覺得心裏翻江倒海,喉嚨發緊,她抬腳就走,秦葉緊隨其後,抓住她手臂,“你去哪?”
周以沫不看他,麵色如常的回道:“洗手間。”說罷,她把手臂抽出來,頭也不回的走開。
秦葉煩躁的要死,他同樣看出周以沫不高興,卻不知道從何哄起,心底氣不打一處來,分辨不清到底是氣張浩然橫插一腳,還是氣王安琪找死,也許歸根到底就是他自己的錯,要是他在,這些事就不會發生。
就在他在心裏翻江倒海之時,周以沫已經躲到洗手間,打開水龍頭洗手,洗手池裏一灘血水,都是張浩然的血,她努力壓下酸澀,也盡量去想些理智的東西,比如張浩然的傷,沒事當然最好,可萬一有事,她要怎麽跟他父母講。
鏡子裏映出毫無血色的一張臉,跟滿身血跡形成鮮明對比,周以沫彎腰洗脖子,洗著洗著順道把臉也給洗了,眼睛一閉,不知怎麽鼻尖又開始泛酸,雙手撐在盥洗池兩側,她張嘴調整呼吸,暗道一點小事,別搞得那麽矯情,動不動就想哭。
從洗手間出來時,周以沫已經麵色無異,身後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老婆。”
她下意識回身,迎麵而來的便是高大溫暖的懷抱,秦葉抱著她,低聲道:“是我不好。”
周以沫雙臂垂著,花了十分鍾才整理好的情緒,因為他一個擁抱一句話,瞬間潰散,眼眶發燙,她趕緊垂下視線。
秦葉緊緊地抱著她,聲音溫柔又愧疚,“我沒照顧好你,總讓你出事,對不起。”
周以沫不講話,秦葉輕聲說:“我知道你生我氣,生氣可以,別不理我。”
她什麽都沒說,隻是抬起手,抱住他的腰,她好怕,怕不能再見到他。
她一個舉動,輕鬆讓秦葉心軟的一
塌糊塗,扣著她的後腦,他低頭吻她額角,低聲念著:“別怕,我替你報仇。”
周以沫在他懷裏窩了一會兒,重新抬起頭道:“報仇的方法有很多,沒必要以眼還眼以牙還牙,說到底王安琪不過是隻蒼蠅,這次抓住了他們的把柄,正好可以警告他們,再找麻煩我分分鍾告她綁架。”
秦葉知道她是不想在跟徐家對戰的檔口再樹個敵人,所以才忍下這口氣。但是,她越是這麽懂事,秦葉的心裏就越是不爽。
目不轉睛的盯著周以沫的臉,眼底的心疼幾乎要奪眶而出,她猜到他心底想什麽,淡定的口吻道:“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還有,別再找王家的麻煩,現在是他們理虧,你要什麽他們都會讓步,事情鬧到現在這樣也差不多了,一直扯下去永遠都沒消停。而且,我聽說,媽跟柴紅玉當年關係不錯,別讓她老人家難做。”
秦葉不出聲,周以沫急了問:“你聽見了沒有?”
“嗯。”周以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她的目光忽略不了,秦葉隻好含糊其辭。
“那你答不答應?”周以沫就要聽到他親口答應。
秦葉不願開口承諾,他殺了王安琪的心都有,事實上他已經叫人去找王安琪了,自己的事自己辦,不勞蔡家明動手。
周以沫見狀,眉頭輕蹙,壓低聲音說:“你又不是小孩子,凡事都要爭個輸贏,你是生意人,哪筆賬最合適你自己不會算?”
秦葉手臂一伸,重新將她攬到懷裏,周以沫掙了一下,沒掙開,秦葉抱著她,聲音從她頭頂傳來,“這筆賬我怎麽算都虧。”因為有她。
周以沫沉默數秒,開口說:“我覺得最虧的是張浩然,他招誰惹誰了。”
乍聽到張浩然的名字,秦葉心底說不出的反感,但周以沫在他懷裏,有些話他問不出口,算了,她平安無事就好。
周以沫等了一會兒,主動道:“你想說什麽就說。”
秦葉道:“你知道我是什麽血型嗎?”
周以沫沒出聲,秦葉又問:“你知道我做沒做過手術,對什麽藥物過敏?”
周以沫暗暗翻了一眼,就知道他要翻舊賬,“你明知道我跟他同事多年,天天一個辦公室待著,很多事自然是清楚的。就跟你的事,於浩知道一樣。”
秦葉說,“那,他什麽血型,陶桃知道嗎?”
周以沫說,“這不是廢話嗎?那年我們三人一起去獻血,一起驗的血型,相互都知道。”
這麽說,秦葉的心裏舒服多了,“張浩然又受了傷,跟他父母說,顯然是不妥的。但是,要不要跟陶桃說一聲?畢竟她是他父母看上的兒媳。”
秦葉將兒媳兩個字咬的特別的重,恨不得能替他們兩個人簽字畫押,讓
他們將證給領回來,這樣他就不用疑神疑鬼的了。
想他堂堂的秦少,有一天竟然會吃這種莫名其妙的飛醋,這要是傳了出去,他都沒臉見人了,可偏偏這又是不爭的事實。
周以沫說,“通知陶桃是一定的,但是兒媳這種話你千萬不要在她麵前提了。上次就是因為跟李思思互懟,事後兩人同時對兩個男人保持距離。所以說,要想撮合他們,還要循序漸進,不要操之過急。”
秦葉說,“他們幾個人到底怎麽回事?都多大的人了,還害個什麽羞?這方麵,他們真要跟蔡家明學習,喜歡直接表白,水到渠成了就領證,多簡單多省事?”
他們是省事了,瞧他們惹出來多大的亂攤子?王安琪現在不知所蹤,張浩然生死未卜,萬一有事還不知道該怎麽跟他的父母說。
一旁過來探望張浩然傷勢的沈晴聽到這些話,在心裏直歎氣。
說實話,她現在真很後悔。早知道兒子對婚事這麽堅決,她就不逼他,也許王安琪就不會走極端,鬧到現在這個地步。
這次王安琪的確是錯的離譜,但是她跟柴紅玉這麽多年的朋友,眼睜睜的看著那孩子坐牢,她真的狠不下心。
但是張浩然要是真的出事了,她也同樣的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的父母。沈晴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張浩然能夠安好,其他的事才有回旋的餘地。
所以說,她得跟秦葉還有周以沫他們談談,這是她過來的另外一個目的,但不知為什麽,距離越近,沈晴就越是心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