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四章有負你所托
這次的事首當其衝的受害者隻怕是蕭紅,提起她,周以沫心裏有著深深的同情,生在那種家庭,偏偏又遇上了梁寬這種人渣。
周以沫給她發了個信息關心,短信發出去之後一直沒有回應,她也沒再多問,這種時候說再多都是無益,最後實在不放心,還是給蕭紅去了一通電話。
“周以沫……”那邊的聲音也明顯透著疲倦,無緣無故的被卷進來,所受的壓力也是很大的。自從事發之後,她天天提心吊膽。
周以沫說,“蕭紅,你要是有什麽困難,不妨跟我說。”
蕭紅苦笑,她跟周以沫畢竟非親非故的,上次她幫弟弟安排工作,猴子的事,她又拿人家當擋箭牌了,這人情欠了這麽多,什麽時候才能還清,“周以沫謝謝,我暫時很好!”
周以沫說,“這件事跟你無關,你也別有什麽壓力。”
蕭紅說,“我知道,我不會將什麽事都攬上身的,有事我會聯係你的。”
雖然知道這世上沒有免費的晚餐,但蕭紅也知道,跟那些人想必,周以沫的手段要柔和的多,所以,她寧願相信她。
跟蕭紅通電話之後,周以沫又給徐愛蓮打了個電話,也不饒圈子,直接說:“侯大偉的事鬧成這樣,估計徐誌壓力會很大,有時間的話多關心他一下,不管怎樣,畢竟他還是你哥。”
徐愛蓮“嗯”了一聲:“我知道,最近我會在他身上多花點時間,徐誌看著情緒也不大對勁。真不知道,怎麽會將他給牽扯進去。”
徐愛蓮之前挺討厭徐誌的,見他出了這麽大的事,也說不上這是好事還是悲哀,隻是心裏無端覺得有些發澀。
“難為你了,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話盡管給我打電話。”
那邊久久沒有聲音,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一聲歎息,“嗯……沫沫,謝謝你!說句不該我說的話,他們一家都不希望你回去,你還在為他們操心。”
周以沫笑了笑,“他們不仁我就該不義?再說了,我也沒做什麽,就是在言語上關心兩句而已。”
梁家比徐家更加難過,梁寬對這個弟弟是很失望,但畢竟是他唯一的親人,還是差人去給梁林收拾了幾套換洗衣服,又讓黑子帶了點現金。
天色初亮的時候黑子過來報備:“車子已經準備好了,少爺也已經上車了,您要過去送送他嗎?”
梁寬卻依舊麵無表情地站在佛堂門口的台階上,“沒什麽可送的,你們直接走吧。”
黑子為此頓了頓:“寬爺,您沒什麽話要跟他交代?”
梁寬似乎愣了下神,黑子以為他要改注意。
可眼前的男人隻是抬頭看了眼院子上方的天空,“不需要交代,也沒什麽可以交代,走吧,趁現在還沒查到他頭上。”遂
揮了揮手,示意離開,腕上纏的佛珠便隨著他揮手的動作晃了晃。
黑子也不再多言,看著梁寬轉身又進了佛堂,那一恍惚的功夫,像是錯覺,總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的背脊有些變彎了。
兩輛車子開出宅子的時候有微弱的光線從雲層裏鑽出來,整個城市似乎還陷在夢鄉中。街道整潔又安靜。
司機問旁邊的黑子:“黑子哥,一會兒出城的時候怎麽走?”
黑子回頭看了眼坐在後座上的人,身上已經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大熱天的卻還戴著口罩和帽子,不過此時似乎已經睡著了,還有些許輕鼾聲發出來。
昨晚驚魂一夜,他大概一宿沒合眼。黑子頓了頓回答:“走內路,盡量避開高速和省道。”
第二天下午徐誌又被警方傳喚,他直接帶了律師一起去,因為事先早有準備,所以口供錄完後便被律師保釋了出來。
次日案件又有了新的進展,之前徐東派去機場與猴子接應的人姓許,全名許亮,是阿海介紹過來替他辦事的。
許亮在口供中指認梁林才是元凶,警方便排查了當晚機場所有攝像頭視頻,果然見有一名與梁林外貌特征都很接近的男子曾出入過那間男廁所。
從時間上而言也和猴子遇刺時間吻合,也在停車場的監控視頻中發現了梁林的車子,經過車牌比對確定車主就是他本人。
而徐家這邊,徐江海發了很大的脾氣,讓公司的法律顧問全員出動,最後,警方以車牌好還有模糊不清的視頻斷定梁林便是殺害猴子的真正凶手。
當天下午辦案民警拿到了逮捕令,去梁林的住所抓人,卻一無所獲,很快斷定疑犯已經逃離,次日淩晨警方發布告示,公布疑犯照片,全網通緝。
梁寬終日留在宅子裏,喝茶打坐,外人看上去他還是老樣子,心裏卻在默默算著黑子這會兒已經到哪兒了。
S市距離他的老家大概九百多公裏,如果走高速的話需要10小時左右,現在為了避開警方設的關卡,走下麵的內路起碼需要一天一夜,梁寬算算時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會兒應該已經抵達老家了,但他不敢給黑子打電話,知道警方肯定已經追蹤了他的手機。
梁林照片公布出來的第二天,許亮被徐誌的律師保釋了出來,兩人密談了幾小時,事後他便去警局主動改了口供。
機場行刺案第六天,網上熱度不減,因為輿論壓力過大,局裏特別成立了專案小組,上頭要求務必在十天之內把凶手抓捕歸案。
梁林大概怎麽都不會想到自己有天會成為全國通緝犯。
梁寬從其他途徑得到消息,警方已經鎖定了黑子的車子,其實要找到真的不難,全國那麽多警力,現在科技也發達,到處都是探
頭和監控,全程聯網的,隻要上頭真想抓你,不出國門就很難逃脫得掉。
這件案子已經引起上麵關注,剩下的無非就是時間問題……
案發之後又過了大概一星期,時間已經劃到九月了。周以沫晚上下班之後隨便吃了些,早早便洗完澡坐在陽台上看書。
陽台寬而長,類似於空中花園,之前阿姨搬了許多花花草草上來,周以沫舒服的靠椅和小桌子,點上一支香,再找幾本自己喜歡看的書,頓時覺得整個世界都是平和的,那些殺戮和罪惡一下子遠去。
她最近也開始喜歡喝茶了,所以現在看書之前都會替自己沏一壺茶。
她沏的是花茶,玫瑰,洋甘菊,再放一點馬鞭草,據說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隻是周以沫剛坐下沒多久就覺得身上有些涼,她穿的睡衣明顯單薄了,隻能再把書和茶杯挪到臥室。
周以沫從櫃子裏拿了件薄線衣披上,又拿台曆看了看,那天剛好是白露。
自從猴子出事之後,也不知道是徐東不讓,還是溫漪為了安慰徐東沒空找周以沫,她在也沒跟周以沫聯係了。
倒是徐愛蓮夫婦經常到周以沫這裏來,有時候還一起約著到徐國昌那裏去吃飯。小賢的手術很成功,正在恢複中,所以他們夫妻兩個人的心情很不錯。
人的心情好了,諸事就順心,工作也順利。徐愛蓮有聽周以沫的建議去見了徐誌,當然,她也有很委婉的跟徐誌表達了周以沫的問候。
徐誌心情不佳,少不得當著徐愛蓮大吐口水。對徐東更是恨到骨髓裏了,就連徐江海也一起的恨了。
徐江海心裏跟明鏡似得,明知道這次的事是徐東栽贓徐誌。但他竟然什麽都不說,這是明著偏袒徐東,徐誌對徐江海的怨氣越來越深了。
當然,徐誌沒忘讓徐愛蓮轉達對周以沫的謝意。周以沫收到之後,淡淡一笑,默默的算著他們翻臉的日子。
白露是秋天的第三個節氣,表示孟秋時節的結束和仲秋時節的開始,自這日氣溫度開始降低,氣候轉涼,陰氣加重,也意味著綿雨季節即將開始。
難怪剛才周以沫坐在陽台上的時候,會覺得有些冷,她將線衣的扣子扣緊……
睡前,徐國昌來電話了,讓周以沫明天到他家吃飯,秦葉最近又去了海城,徐艾佳跟蔡家明也在那邊,徐國昌讓老婆做了一桌子的菜,就隻能跟周以沫吃了。
兩人不鹹不淡的聊了很久才掛斷,周以沫又坐了一會去睡覺。
她這邊的日子平淡而怯意,但是梁寬那邊就顯得冷清了,梁宅有風俗,每年白露那晚梁寬要親自將一個月前釀的米酒開壇,而每當這時候他都會把梁林叫回來,兄弟兩共飲一杯,說說話,聊聊天,溝通一下感情
。
梁寬到這年紀也一直沒有娶妻,膝下無子,所以幾乎把梁林當兒子養,但今年白露卻隻剩下他一人了。宅子裏的下人早早就備好了下酒菜,把菜和酒壇都端到了園子裏。
園子有個凉亭,亭子裏麵有石桌和石椅,一切準備就緒之後梁寬叫下人全都撤了出去,隨後將壇子打開,一陣陣酒香撲鼻。
此時桌上的手機卻開始響,梁寬瞅了一眼,屏幕上閃著“黑子”兩個字,他也不接,而是不慌不忙地擺好兩隻碗,把新釀的米酒倒入碗中,有一些撒了出來,他隨手擦幹淨。
做完這些之後他才把手機拿過來,彼時園子裏涼風四溢,天上月色皎亮,“喂……”
“寬爺,我是黑子。”
“嗯,我知道,說吧。”
那邊似又頓了頓,伴隨著一聲壓製的呼吸聲,隨後開口:“有負您的所托,您交代的事沒能順利完成,林少爺他……還是被警方帶走了……”
黑子說完沉住呼吸等待梁寬大發雷霆,可那邊卻絲毫沒有動靜,等了足足半分鍾,隻聽到朗朗風聲吹得樹葉沙沙響。
好一會兒,梁寬才再度開口:“知道了,你先回來吧,回來說……”遂掛了電話,抬頭剛好看到一輪皓月掛在半空中。
梁寬舉起桌上的酒碗,與對麵那隻碰了碰。
夜裏守園子的人聽到“哐當”一聲,像是什麽東西被砸在地上,急急跑到院子裏,卻見梁寬獨自站在涼亭中,背朝明月,身影蕭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