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線索
第39章 線索
顧卿霜猶記得在地牢那一晚，西太後向自己逼問“那個人”的下落，看她的樣子，似乎已經認定“那個人”還活著，並且認為顧卿霜能夠給她答案。
難道就是為了這個，西太後便設計了圈套，讓她成為階下囚？
顧卿霜按捺住最初衝動的想法，畢竟隻憑清風這一句話，就算墨雲從前真在西太後宮裏當差，也未必就說明墨雲一定是西太後的人。這後宮裏錯綜複雜的關係，顧卿霜雖然不是完全能把握，但至少不會輕易被迷惑。
越是這種時候，她提醒自己越要保持理智。
“這麽說，當年她是從西太後身邊被指派到我這裏來的？”顧卿霜問道。
本來顧卿霜沒有太疑惑這個問題，誰知清風卻搖了搖頭，道：“我說的是，她最初進宮的時候，是在西太後身邊。但後來因為犯了錯，被西太後貶去做雜役，又過了幾年，被內務府那邊指派到了東宮，後來就跟著姐姐你去了雲夢宮。”
“沒錯，她在雲夢宮也隻是個做雜役的丫鬟，平時做些奉茶、清掃之類的事情，如果是從太後身邊指派過來的，至少也是個高等宮女。”顧卿霜喃喃地說道。這樣一來，事情就有些讓人困惑了。
墨雲一早就被逐出了碧璽宮，那麽她還會是西太後的人嗎？
“姐，你說這個墨雲，會不會是被西太後威脅，當年她不是因為犯錯才被處罰，貶去做雜役的嗎？西太後再用她的把柄收買她，把她派到你身邊做臥底，找機會陷害你。而且這次我去她家鄉那邊，打聽到她家在當地也算是富裕，可一個富裕人家，怎麽會把自家孩子送進宮來當宮女呢？分明就是有人給了她好處呀！”清風猜測道。
“的確有可能。不過，她在我身邊這麽多年了，如果要害我，為什麽之前不動手，偏偏等到現在？難道是有什麽契機？”顧卿霜還在絞盡腦汁想著這一切之間的聯係。
明明有這麽多零碎的細節，可是怎麽都無法拚湊完整。
難不成，真的是因為“那個人”嗎？這麽多年來，顧家一直隱瞞著“那個人”還活著的消息，而西太後在最近打聽到了這件事，所以才一手策劃了巫蠱娃娃一案？那麽，在寢殿縱火一事，又是否是西太後所為？
“還有，姐，你不覺得奇怪嗎？大哥去地牢救你那一晚，聽說西太後也在地牢裏，還受了傷。你也了解大哥，他絕對不是會傷害別人的那種人，何況那可是太後，他不可能這麽不分輕重的。”清風道出心頭的疑惑。
“沒錯，這一點我也覺得很奇怪。那天大哥來地牢救我，明明是用的迷香，雖然那時候我迷迷糊糊的不是很清醒，但是並未聽到喊殺聲，何況大哥的目的隻是想把我從地牢救出去，隻要把人都迷暈就好了，犯不著傷人。莫非……”顧卿霜沒有把疑惑說出口，因為在她腦子裏輾轉的那句話，著實有些分量。
“究竟是誰想陷害大哥呢？”清風撓了撓頭，喃喃自語。
“別猜來猜去的了，你先派人暗中調查那日獄中的情況，尤其是當時看守的幾名獄卒。我如今的處境也不方便出麵，另外也怕打草驚蛇。你記得，千萬不要暴露。”顧卿霜對清風囑咐道。
“好，我知道了。”清風一口應承下來，就趕忙去部署。
顧卿霜閑下來，本想再去寢殿那邊查看一下縱火案的線索，不過這段時間寢殿已經修繕得差不多，顧卿霜所見不過是粉刷過後的牆和新置的家具。不過站在大殿中央，看著煥然一新的房間，她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上一次來看到火災後的殘垣斷壁時，她也有同樣的感覺，但是到現在她也說不出來究竟是哪裏不對勁。
正好還要去給伶兒煎藥，她便沒有再多想。
自從白暮宸一紙詔令剝奪了顧卿霜掌管後宮的權力，日子好像變得一天天慢了下來。
從前顧卿霜總感覺一天到晚十二個時辰都被塞得滿滿當當的，可現在竟每日都有空閑時間到處走走。入宮這麽多年，她還是第一次有這麽多時間靜下心來看這座皇宮。
因為俐兒不在了，伶兒又臥病在床，顧卿霜也不讓其他丫鬟跟著，就自己一個人到處走動。誰知冤家路窄，今日剛出門沒多久，就遇到了迎麵而來的蘭妃。比起顧卿霜踽踽獨行的冷清模樣，蘭妃身邊跟隨的宮人卻是浩浩蕩蕩。
遠遠地，顧卿霜就聽見蘭妃憤憤然地在嚷嚷著什麽。
“她是個什麽東西？無名無份，卻敢霸占著勤政殿！就連本宮都沒在皇上的寢宮留宿過！”
荷月也附和道：“是啊，以前娘娘您到勤政殿送東西，皇上可從來沒有說不見的，自從這溫如絮來了宮裏之後，皇上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他這都多久沒來咱們蘭若宮了……”
蘭妃瞪了荷月一眼，荷月自覺多嘴了，主子本就在氣頭上，還說惹她不高興的話，豈不是自討苦吃嗎？荷月暗暗吐了吐舌頭，正想著要怎麽把話給圓回來，突然看見對麵走來的顧卿霜，頓時眼前一亮，“誒，那不是皇後嗎？”
正在對下人發脾氣的蘭妃聞言，立馬將目光一轉，看向了荷月指的方向。
確實是顧卿霜！
之前顧卿霜還是皇後的時候，蘭妃就跟她過不去，這會兒顧卿霜被削了權，蘭妃自然更加趾高氣揚了，挺著胸脯就朝顧卿霜走了過去。
“喲喲，臣妾沒看錯吧？這是皇後娘娘？”
走到近前，蘭妃毫不避諱地打量著孑然的顧卿霜，嘴角露出一絲諷笑。
“既然知道沒有看錯，為何還不行禮？如果本宮沒記錯，這皇後的位置還沒有變動吧！”顧卿霜也不退讓，迎著蘭妃的目光看回去。
“嗬——”蘭妃冷笑一聲，“都到這會兒了，還不忘耍威風，我看等過幾日，那姓溫的進了宮，這皇後之位易主也是遲早的事了。那時候，我看你還有什麽清高的資本！”
“蘭妃不必為本宮操心，還是多考慮考慮你自己。本宮終究是顧氏之女，皇後之位於本宮而言，不過是錦上添花，有或沒有都無法改變本宮在這後宮的分量，但蘭妃你可就不一樣了，要家世沒有家世，皇上往日寵愛你，可等到溫如絮進宮那天，你覺得皇上還會再多看你一眼嗎？別說跟溫如絮爭，跟本宮爭，就連那剛入宮的甄妃你恐怕都爭不過，好歹人還有一個太後撐腰，你也不想想，這些年來支撐你跟本宮作對的資本是什麽。沒有了皇上的寵愛，你還剩什麽，拿什麽來跟本宮鬥？”
“你！”蘭妃本以為顧卿霜現在落魄了，好欺負，還想拿她開涮，泄泄心頭的火氣，沒想到顧卿霜還是傲氣不減，三言兩語就把她說得啞口無言。蘭妃心頭雖然氣憤，可是冷靜細想，顧卿霜說得卻不是全無道理。
那溫如絮還沒得到位分，就已經這般耀武揚威，皇上又一心護著姓溫的，真要讓她進了宮，那這後宮哪還有她蘭妃的立足之地？
“你別想得這麽好，溫如絮入了宮，你以為你能討到什麽好？你可別忘了，這些年她遲遲得不到位分是拜誰所賜！”蘭妃氣急敗壞地想要爭回一口氣。
顧卿霜卻隻是冷眼看著她，輕描淡寫地說道：“本宮從來不需要討好誰，後宮生存各憑本事，你還是好自為之吧，別等以後想這麽大聲說話都沒有機會了。”
說罷，顧卿霜徑直往前走去。
蘭妃被顧卿霜嗆得麵色發青，眼看顧卿霜就這麽以得勝的姿態走開，蘭妃不禁對她的背影脫口 喊道：“你真以為自己能在這後宮待下去嗎？不說那溫如絮還沒入宮，就算她進了宮，我也自有辦法應付她。倒是你，還能不能活到溫如絮進宮還不一定呢，你說我鬥不過甄妃，可惜了，甄妃想要除掉的人卻不是我！”
顧卿霜停下腳步，心頭泛起一絲微妙的感覺，回頭問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你顧卿霜不是一向自詡聰明，我什麽意思你能不明白嗎？”蘭妃挑了挑眉，故意賣弄玄虛，頓了頓，見顧卿霜仍不接話，她似乎忍不住又自己說下去，“好，就當你真不明白，你就不想想究竟是誰那麽急切地想要置你於死地，並且有這個能力？”
“你想說之前的一切都是甄妃安排的？”顧卿霜反問。
“我可沒這麽說，隻不過前段時間荷月去太醫院拿東西的時候，無意中聽見有人向太醫要了一些藥材，我打聽了一下，那些藥材放在一起，有抗迷-藥的效果。拿藥的正是那個叫寶月的丫鬟。”
蘭妃一邊說一邊不著痕跡地注意著顧卿霜表情的變化，便知道剩下的話不用說得太明白，顧卿霜自然會去調查和做論斷。
顧卿霜雖然沒有多言，但心裏已經起疑，哪怕她明知蘭妃說這些是不安好心，可這也是一個線索，如果蘭妃說的屬實，那麽或許能解開太後在地牢受傷之謎。
“蘭妃為了後宮的事也真是操碎了心，有這點時間，不如想想怎麽留住皇上的心。”顧卿霜撂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走開。
荷月瞅著顧卿霜毫不領情的背影，不滿地嘟囔：“娘娘你幹嘛告訴她？她不是自以為很聰明嗎？就讓甄妃去對付她好了，反正她連自己的對手是誰都沒弄清楚，早晚被玩死！”
“你懂什麽？”蘭妃瞥了荷月一眼，“雖然她這個人討厭，但她剛才說的話也不是一點沒有道理。這次的事件足以說明，甄妃的確是個很可怕的角色，如果真讓她這麽不費吹灰之力地把顧卿霜扳倒了，對咱們未必有好處，不如看她們狗咬狗，鬥個兩敗俱傷，本宮隻需要坐著看好戲，最後坐收漁翁之利，豈不一箭雙雕？”
荷月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一邊豎起大拇指，一邊連連點頭，“娘娘英明！”
蘭妃得意地笑了一聲，方才一肚子的氣好像這會兒才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