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催眠凶手另有其人?
翌日,天又放了個大晴。雪也化的差不多,天氣難得的好。
白暮秋扶著顧卿霜到廊下坐著,觀賞院子裏的初春景象。枝葉承受不住雪水的重量,稍一打彎,晶瑩的水珠便順著枝葉落到地上,竹南特意收了一甕這樣的水,因為用雪水來煮冬日裏的蒙頂甘露最好不過了。
每每香氣沁人,整顆心都能通透起來。
“覺得冷了便說話。”白暮秋淡淡說著,眉眼之間含著笑,剛想將身上大氅接下來披到顧卿霜身上,竹南便從身後給她披了一件。
“自己又不是沒有,怎的總是麻煩別人。”語氣聽著就讓人不舒服,更何況竹南本就對她存著敵意,“殿下,你要是凍著了誰照顧你呀?”意思似是責怪,竹南白了一眼轉身便走。
顧卿霜咬了咬唇,往旁邊站了站,靠著回廊的柱子:“四殿下,您不用每日都來照顧我,畢竟,你我身份有別,更何況,我身子已大好,明日,可以去太後處了。”
滿口滿心的拒絕,白暮秋怎會聽不出來,隻是他並不介意;“再過兩日,太後和我要出宮去賞杏花,你也同去?”不是命令,倒像是商量,“若是跟著,母妃也好有個照應。”這看起來似乎是個她必須要去的條件。
顧卿霜忽的莞爾:“靳王殿下,您到底想從我身上知道什麽?不如現在就問,若是我能幫得到您還好,若是幫不到您,您不要再如此幫我了。”
她曾經是皇後,可如今不是了,就算是從前,她和白暮秋的身份也有別,更何況如今,她隻是個小宮女,最末等的賤婢,如若沾染上什麽不好的事情,就是個替罪羊罷了,她何必去拉別人跟她一起下水?
而且,宮中想要害她的人比比皆是,在夾縫中求生存已是艱難,如果再和這個不受寵的王爺有什麽牽扯,那可真是說不清了。
她還要替家裏人報仇的啊!
一時間,她心中閃過無數種想法,白暮秋就那麽看著她,似乎想從她心中探尋出什麽來,可終究,還是失敗了:“顧姑娘,我……”
“不,不好了!”伶兒人未到聲先到,她踉蹌著從寢宮門口急匆匆的跑過來,氣都喘不勻了,眼神中的驚恐似乎是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一般。
顧卿霜未等白暮秋反應過來便上前去,身上披風不曾係好,順著肩頭滑落到地上,她無心去管:“怎麽了?大哥……是不大哥出事了?”戰場上,誰能保證屢戰屢勝的人就沒個馬失前蹄的時候呢。
她感覺心中似乎被重重一擊,接著緊握住伶兒肩膀:“究竟怎麽了?是不是大哥出事了?還是,還是又有什麽變故?”
前朝此時就和後宮一般,今日你高,明日他低,沒個消停時候。
伶兒用力喘息幾口,撫了撫胸口,擺擺手:“不,不是,不是大少爺……”她先把顧卿霜的心給安定下來,接著才能說別的話,“是,是墨雲,墨雲出事了!”
白暮秋將地上的披風撿起,給顧卿霜披好,確定不會再輕易滑落:“縱火案的墨雲?”他若有所思,眉間千萬種思緒飄過,不知停留在哪一種上麵。
伶兒一邊還在喘息,一邊點頭,剛剛的驚慌消失了幾分:“小姐,墨雲……她的屍體被發現在蘭若宮後院的枯井裏。”
她今日本來想回蘭若宮幫顧卿霜拿回一些日常用品,結果突然被翠姑一聲大叫給吵到,接著後院亂作一團,趁著幾個侍女去稟告了蘭妃,她趕忙溜了回來。
顧卿霜皺緊了眉頭,有些不信她說的:“真,真的?死的,真的是墨雲?”她實在沒法相信,墨雲現下是最能弄清楚當時縱火案的當事人了,如果她也死了,那這案子……不就整個斷了?
伶兒拚命點頭:“我親眼看到的,天氣冷,墨雲的屍體也隻是被凍僵了,並沒腐爛掉,所以,奴婢真的認得出她來。”她說的斬釘截鐵,況且也十分有理,不得不信。
白暮秋伸出手去想要扶住似乎要站不住的顧卿霜,誰知她側身躲過:“殿下,我和伶兒有事要商量,先,先回去了。”話畢,她轉身便往屋子裏走,伶兒也想上前,卻被白暮秋一把拉住。
“以你主仆二人此刻的能力,是否調查的清楚?我想顧姑娘比我更懂得其中利害吧。”白暮秋與她進行利弊分析,“如果你需要我的幫忙,我可以……”
“不必了。”顧卿霜一口回絕道,“殿下已經幫我夠多了,卿霜無以為報,待顧家洗清冤情,我自當前來報答。”還是那樣清冷的口氣,如今她倒是有了幾分白暮宸的模樣,果然是做夫妻久了,什麽都越來越像嗎?
可有一樣,她不會像白暮宸一般蠢,愛了不該愛的人,卻還被蒙在鼓裏。
伶兒掙開白暮秋的束縛,迅速跟進了屋子。她了解此刻顧卿霜一定是又著急又氣憤,現在她必須要陪著她才行。
白暮秋看了半晌,直到親眼見門砰地關上,才抬了抬手,黑暗中,走出一個一身黑衣的男子,目光淩厲似刀鋒,一雙劍眉更是英氣十足,隻是他臉上沒什麽表情,隻是讓人以為他生來就是如此讓人生寒的麵孔。
“調查墨雲生前身份,順便,查清楚死因。”白暮秋冷靜吩咐,身旁黑衣人微微點頭,沒一會兒便重新消失,院子裏還是隻留他一個,似乎剛才那個黑衣人從沒出現過。
一進房間,顧卿霜便鬆懈下來,臉上掩飾不掉的緊張和焦慮,現下墨雲也死了,看來果真是想置顧家人於死地啊。
伶兒想要扶她坐下,但看她來回徘徊的樣子,也不敢輕易打擾。
猶豫了一會兒,顧卿霜抿著嘴唇問:“你知道,她是怎麽死的嗎?”究竟會是誰?這麽快就想除掉她?難道,當初縱火案,墨雲背後還有更大的陰謀?
伶兒認真回答:“我稍稍檢查了一下,不是鈍器,也不是刀劍,我看到她脖子上有很深的青紫勒痕,而身上我倒是沒發現血跡什麽的,應該就是被繩子給……”
顧卿霜扶住桌子,一下坐到榻邊,臉色發白:“怎麽會有人如此狠心……”按理說,其實她在宮中呆了這麽久,還沒真正見過什麽死人,隻是剛才聽伶兒說起來,想象到那個畫麵,自然覺得狠心無比。
可這是在宮中,什麽荒唐事都能發生,女人奪權爭寵,穢亂宮闈,她當了這麽多年皇後,也多多少少了解的夠了。
伶兒倒了盞茶奉上:“小姐,你沒事吧,現在,我們該怎麽辦才好?”她微微蹙著眉,外麵突然一串冰柱掉落,落到地上啪嗒一聲,清脆無比。
思緒似乎突然被打斷,但顧卿霜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她拉住伶兒的衣袖說;“上次讓你送給鬼醫的那包催眠粉,他有沒有說裏麵是何種成分?”催眠粉是在墨雲房裏發現的,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還未銷毀幹淨的,另一種,便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
讓她誤認為催眠的人是墨雲,然後為了不讓事情敗露再殺掉墨雲,線索便斷了。好狠的心……
伶兒想了想,突然驚訝道:“我想起來了小姐,上次發現的那片曼陀羅,鬼醫說了,這次的催眠成分,一大部分便是那曼陀羅。”
顧卿霜站起身來,仿佛有一雙手正在指引著她往前走,但又好像有什麽事情沒想明白,因為就是有說不通的點。為什麽會兩次都從墨雲房間裏找出曼陀羅來?難道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第一次也就罷了,說明縱火案的始作俑者就是墨雲,那麽這第二次……催眠……
顧卿霜似乎想到了什麽:“伶兒,你快去拿紙筆來,我要給清風寫信。”在戰場上,分明就是溫如絮讓清風誤以為父親讓他率領援軍晚到一炷香的時間,可她竟然還會有不在場的證據,這麽說,恐怕也和催眠術有關係。
整個朝堂之上,欲對顧家先殺之而後快的人,恐怕最大的受益者便是溫家,讓溫如絮進宮為妃,又在戰場上借北夷的刀殺死父親,嗬,果然是耍的一手好計謀。想起當日在太傅府聽到的話,原來,從那時起,溫家就已經把刀刃對準了顧家。
伶兒拿來紙張:“小姐,這事情,您覺得和蘭妃沒關係?雖說沒人會在自己家門口殺人,可是,她會不會就是為了洗清嫌疑才這樣做?更何況,死一個丫鬟的話,沒多少人會在意的。”
顧卿霜剛要提筆,卻又放下,猶豫了片刻說道:“伶兒,還是幫我把靳王殿下找來,關於墨雲的事,別再跟多餘的人透露。”
伶兒點頭:“小姐放心,這事關顧家生死,我不會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