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另有目的
白暮秋將袖中一封信放到食盒之上，一並遞了進去：“宮外有我，你都放心。”
顧卿霜拿起信件來，上麵阿姊親啟四個字，是她認得的，那是清風的字，小時候，是大哥教的清風寫自己的名字，到現在，依舊是那個樣子。
她忍不住，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可她終究忍了下去，盡量不去看白暮秋，暴露自己的情緒：“我該怎樣報答你？當年清心觀一事，如今有太多……讓我疑惑的地方，所以，如今我也無法解答什麽，你從我身上，獲取不到任何的利益了。”
如今她心中是帶了些許的愧疚感的，畢竟白暮秋幫了自己這麽多，她如今連這麽一件小小的事都說不明白，該怎麽去報答他的恩情？
一陣安靜，顧卿霜以為白暮秋是在後悔幫了自己，可當她抬起頭看向他的時候，隻看到他嘴角揚起的笑：“你，還要一直幫我嗎？”其實她始終想不通，如果單純是為了比白暮宸先找到杜妃的下落，完全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查個清楚，為何一定要來牽扯上她？
可是，她總是感覺得到，他的目的並沒有那麽單純。
白暮秋微微一笑：“你難道真的不信，我隻是想幫你嗎？其實清心觀一事，我是可以自己查個清楚的，我隻是想，幫你而已。”她在深宮多年，顯然已經不敢去相信任何人了。這是他所難過的事。
他眼中的某些情緒一閃而過，這讓顧卿霜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她別過頭去，坦言道：“我可能，沒什麽可以報答你的，如今身陷牢獄之中，無法回報你什麽，不過若是他日，你需要我的幫忙，隻要我做得到，一定幫到底。”
這是她如今唯一可以承諾的事了。
白暮秋還想說些什麽，但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隻是淡淡敘述著：“看完信就將它給我，我要去燒掉，雖然不是什麽機密，但也別落人口舌才好，我會告訴清風安心在宮外等著你，同時，我也會在皇上麵前……”
“不。”顧卿霜一抬眼便看到了那雙仿佛有著千言萬語要對自己訴說的眸子，她依舊斬釘截鐵，“殿下不必替我說話，暫時，他不會殺我，且，我現在想求殿下一件事，千萬，千萬不要讓清風知道我被關在這裏的事情，即便知道了，也別讓他輕舉妄動，我就怕，有人要……利用他了。還有，伶兒她……”
清風是一介武將，自然不懂得變通或是靈泛，隻認準一個思想而已，萬一被想要害顧家的人利用了，又是一番罪過，說不準，從此顧家再也翻不了身。
白暮秋其實早就考慮到了這一點：“你放心，我讓杜大哥他們好好看著清風了，不會有人告訴他你被關在這裏的事，伶兒也已經回了寢宮，你先吃點東西，從早食後，一直到現在也沒吃什麽，總要保證好身體，才能進行對抗。”
他說得輕鬆，顧卿霜也難得一笑：“皇上說過，我若是不說明清心觀一事，便不能吃東西，所以殿下還是帶回去吧，不過一日，不礙事的，況且，再要連累了你，就不好了。”
白暮秋淡然一笑，微微蹲下身子，將她手中的信件拿過來揣進懷中：“若皇上不答應，便不會允許我來探視，他也明白，若是將你餓壞了，照樣是一個字也說不了。”
顧卿霜微微低下頭，忽然想到些什麽，又問道：“聽說，皇上他，感染了風寒？”如今天氣忽冷忽熱，的確是容易受寒，心中隱隱的擔心，甄妃還說他咳疾又犯了，自己如今的境地，卻是一點也照顧不到他。
白暮秋稍稍默然了一會，接著寬慰她道：“無妨，我來的時候太醫已經開好了藥，說是調養幾日也就好了，生病乃人之常事，你也不必過於擔心。”他不想看到她難過，所以隻能說些好聽的話，隻不過，看到她為他所擔心，心中有些不值。
“那個雪梨湯，為何當初，你並不說是你做的？”他之前就對白暮宸有所疑惑，為何當時他不對顧卿霜獻給太後的雪梨湯有所疑竇呢？可他眼神中的那絲信任，又似乎摻雜了些別的東西。
顧卿霜拉開食盒的手頓了頓，接著繼續，微笑道：“說不說又有什麽關係？方子的目的不過是救人，救到了人，便是它最好的用處了，至於其他，何必再管？”
白暮秋幾不可聞的歎了聲，他明白，顧卿霜心中的那股倔強，大概誰也無法改變。可正是她這樣的倔強，最後受傷的始終是自己。如果當初白暮宸知道了那個方子的來處，是否會對她有所改觀？
畢竟，他隻需要知道，她從來不會害他便足夠。
“我先走了，明日，我會再來看你，你放心，今晚我就出宮一趟，一切都會安排好。”說罷，他剛要轉身。
顧卿霜猛地抬起頭來，衝著他笑了一笑：“殿下，謝謝你。”沒有別的話可說，也沒有別的事能做，唯一的，隻有這麽幾個字而已。
白暮秋怔愣了片刻才點頭，轉身離開。其實，他並不想聽到她感謝自己，他希望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為了她，什麽都可以。
月色漸明，烏雲退散，灑在生冷的青石板上，隻覺得一片光華。
白暮秋將身上兩包銀子分發給獄卒們：“麻煩各位了。”說罷，他大步朝著自己的寢殿走去，臨出宮前，他還有些事要去吩咐劍影。
一路走著，似乎身後有人跟蹤一般。
白暮秋放慢腳步，想到些什麽，快步走了起來。側耳聽著身後的腳步聲，似乎隻有一個人，是個男子，個頭瘦長。
還未走到寢殿門口，竹南就疾步衝了出來：“殿下，你可算回來了，太後請你趕緊過去一趟呢，說是，說是有什麽急事。”
白暮秋微微皺眉，這幾日竹南都在向太後宮裏，如今不知為了什麽事如此急匆匆的，不過，前幾日的爭吵，兩人還不曾有過什麽和解。
“我知道了。”說著，白暮秋不太刻意的掃了一眼周圍，沒發現那個跟蹤的黑影，不過竹南似乎已經料想到了什麽，跟著白暮秋回到寢宮後守在了門口。
白暮秋直接往偏殿過去，誰知伶兒一早就等在了正殿門口，見到白暮秋迅速小跑過來：“殿下，殿下，小姐，小姐她怎麽樣了？”從聲音就能聽得出來，她哭過了，嗓子沙啞的厲害，如今還帶著哭腔。
白暮秋嘴角帶著淡淡的笑，也能讓她安心一點：“你放心，我會想辦法救她出來，如今她在牢裏還在擔心著你，所以，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明白嗎？過幾日……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他似乎有什麽別的話想說，可到了嘴邊又變了。
說罷，他轉身進了偏殿，今晚太後這麽著急叫他過去，一定是出不了宮了，所以說，他必須要安排一個人出宮告知清風那邊，不能受人蠱惑，再來一次劫獄的事，顧家就徹底完了。
伶兒見他進去關好了門，心中稍稍安了點心，隻是顧卿霜不在，她總覺得空落落的，在那個陰冷潮濕的大牢裏，說不準再出點什麽事。
甄雨薇，甄太後，皇上，都是一些可能傷害她的人，還有，種種不為人知的陰謀詭計。
“站住！”門外突然一聲低吼，聲音仿佛是，竹南。伶兒往門口看去，似乎有一個黑影迅速從門口掠過，接著就不見了。
竹南很快跟上，身後似乎還有幾個人，像是宮中的侍衛。伶兒迅速跑到門邊，誰知什麽人都沒了，隻能聽到一陣遠遠的腳步聲。
她搞不清楚是怎麽一回事，卻見竹南從剛才消失的方向跑了回來：“殿下呢？快告訴他，抓到人了。”她一邊輕聲喘著氣，一邊說著。
伶兒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慌忙去敲偏殿的門：“殿下，殿下，竹南姐說人抓到了。”雖然她也不清楚是什麽人，不過看竹南的樣子，一定是個關鍵人物之類。
不一會兒，果然幾個侍衛已經押著綁好的黑衣人走過來，伶兒後退幾步，她也不過是深閨之中的一個小丫鬟，還沒見過這種陣仗。
白暮秋幾步從台階上下來，見到麵前的黑衣人，看了看竹南，竹南會意將黑衣人麵上蒙著的布拉下來，露出一張黑瘦的臉，看起來，長相上與中原人相比較，略顯奇怪，隻是，他一直仇視著白暮秋，似乎有什麽話要說。
竹南將懷中銀子遞給其中一個侍衛：“多謝各位大哥幫我抓刺客，如今人都抓到了，更何況，這也算是寢宮裏的小事，就不勞煩各位稟告上頭了。”
其中一個侍衛接過銀子，掂量了一下：“好說，好說，那咱們幾個就先走了。”他笑著一抬手，旁邊幾個侍衛也跟著離開了寢宮。
白暮秋眼睛微微一眯：“你不是，中原人？”
伶兒突然愣住，因為剛才白暮秋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真的像極了白暮宸，如今看起來，兩個人還真的是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