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來者
她拔出倒插在雜物中的木棍,下意識中轉身就朝身後的人劈了過去。
溫暮寒抬手擋住了木棍,兩道劍眉微微皺了皺,沒成想蘇喬看上去瘦弱嬌小力氣倒挺大的。
“是我。”醇厚低沉的聲音輕輕地傳出。
“溫公子?”蘇喬見到他就像吃下了一顆定心丸,鬆開手隻聽木棍“哐當”一聲落在地上咕嚕嚕的滾到了一邊,“溫公子我打傷了你沒有?”
不知是不是四周昏暗的原因,她覺著眼前的溫暮寒沒有初次見麵時的那麽羞澀憨厚。他站在她麵前,身子被黑暗包裹像一座跨不過去的大山。
前世她已經跟杜文宇有了夫妻之實,斷然不可能再像十四五歲情竇初開的姑娘那樣避諱男人的靠近,因此當溫暮寒的手隔著緞子抓住了她的手臂時,她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天真爛漫的時候隻以為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有些事也必須得經曆過,得絕望過才會知道這世上最不能信任的就是別人口中的愛意。
除了錢財和權力的誘惑力,沒有什麽是不會變得。
“此事夏小姐已經跟我們說了,現在外頭到處都在尋你。”溫暮寒拉著她走在空蕩蕩的長廊上,背對著她說。
蘇喬有些跟不上他的腳步,隻好小跑著,豈料他忽然停下轉過了身子。她沒來得及停住腳步,直接撲到了他的懷裏。
溫暮寒單手勾著她的後腰,兩人一轉便躲到了月洞門後麵。
這時那兩個劫匪一邊交談一邊經過,其中一個問:“我們這麽做的風險是不是太大了,畢竟那可是蘇鶴的女兒。”
“你敢違背殿下的命令?”另一個人回答,“況且隻是讓她在這裏待幾天,又不是真的要她的命,蘇鶴就應該感激涕零了。誰讓那個老家夥明著裝作忠心耿耿,暗地裏卻是五皇子一黨的人。日後誰會登上皇位不是明擺著的事情?那個老家夥瞎了眼,給他點教訓看看也是應該的。”
“那要關到什麽時候?”
“聽說蘇鶴那老家夥為了攀龍附鳳,有意把女兒嫁給五皇子。應該就是春社那天在城隍廟見麵,過了那日就把這丫頭丟到太師府門口。”
那兩人遠去了,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隻能聽到一些斷章殘句。
蘇喬愣住,從沒在父親那裏聽過這些話,也沒見父親有過表示。
春社日,城隍廟……桃花宴?是了,就是這樣,隻不過後來她陰差陽錯的嫁給了杜文宇而已。
當時和杜文宇同來的還有另外一人,對方直說了自己姓蕭。她還以為是哪位王公貴族家的公子哥兒,全然沒有往皇宮裏麵想。
不管嫁給他們其中的誰,都不是她所願意的。
如今皇族雖然呈現出一片父慈子孝兄弟相互扶持的景象,但實際上卻暗流湧動險像叢生。她一個遠離朝堂的女流之輩能懂這些,不得不歸功於杜文宇。自從她嫁了過去,每日都見他忙於盤旋。
今兒這個大臣前來商議要事,明兒那個將軍來請他出謀劃策。她耳聞目染了些許年,對朝堂上的動向也清楚了些。
皇室子弟眾多,其中以太子和五皇子為首分庭抗禮。她在得知最後誰當上了皇帝之前就死了,沒辦法預知最終的結果。不管嫁給誰,都是將蘇家往火坑裏麵推。父親斷斷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所以……
她恍然大悟——所以父親才讓她嫁給了杜文宇,這樣就能避免站黨爭鬥了。既然一定要選擇第三個人,為什麽不能是別人偏偏是杜文宇?
蘇喬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雙手按在一個結實的胸膛之上。她這才想起來自己被溫暮寒抱在懷中,抬頭見到那雙在黑暗中熠熠生輝的眸子,臉刷的就紅了。
“溫公子……可否請你放手?”她咬了咬牙,這種話說出口還是有些難為情。
“抱歉。”溫暮寒撤去了摟著她要的手,後退一步拱手行禮道歉,“是在下冒犯了小姐。”
“行了行了,這種話你已經說過許多遍。”她說,“要是我真的生氣早該生氣了,何必留到現在。我們還是先回去……對了,你的傷好了沒有?”
“在下習武之人,這點傷不算什麽。”他似乎又變成了頭一次見麵時那個憨厚老實的樣子,總與之保持半臂的距離,“多謝小姐關心。”
她停下,看著他著實覺得無趣。這些話,他說不厭,可她已經聽煩了。
“怎麽?”溫暮寒也看著她,眼中滿是不解,“小姐可是丟了什麽東西在倉庫,要回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