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她的夢

  張雪盈的情況比夏靈玉聽說的還要嚴重些。


  她不是瘦的脫了形，而是整個人已經沒了人樣。


  她們剛去的時候張雪盈身邊的丫鬟正在給她捏著手臂一邊低語。


  丫鬟雖然是笑著的，可是不難看出那笑容有多麽勉強苦澀。


  “夏小姐，蘇小姐。”丫鬟起身行禮的樣子都像是沾染了病氣，懨懨的模樣。


  從太子說張雪盈病了，但如今才幾天的時間？人竟然都變成了這種樣子。


  蘇喬本來並沒有來看張雪盈的打算。


  上一世張雪盈是害死她的凶手之一，這次雖然被她給躲過去沒有讓張雪盈下手的機會可是她也做不到心無芥蒂的來關心對方。


  沒有期盼著張雪盈變得更慘，這已經是她最大的仁慈。


  “太醫都來看過了？”夏靈玉坐到床邊問。


  張雪盈怎麽都說都能算是她的朋友，雖然後來並沒有什麽接觸了。但是她知道張雪盈過得一直都不是很好，現在又變成了這樣……就是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有這般遭遇都讓她難過。


  蘇喬並沒有走過去，隻是站在屋子中間靜靜地等夏靈玉說完話她們就能離開了。


  而張雪盈忽明忽暗的目光也始終沒有注意到她那邊。


  “我想吃點酸的東西，杏幹就好。”張雪盈說著忽然提了一句，那飄忽的目光望向了上方，像是已經想象到吃到東西的感覺。她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滿足的笑容。


  “你等著，我去給你拿，你等等啊！”


  夏靈玉急忙說到就跑了出去。


  “唉？”蘇喬剛要說話，可是她已經跨出門檻往右一轉就沒影了。


  屋子裏麵忽然靜了下來，兩人互相當彼此不存在的安靜比相對無言還要沉重萬分。


  “我知道你從第一次見到我，你就想要針對我。隻不過我都快死了，也害不了你的，你不用擔心。”


  有聲音幽幽的從床幃那邊傳來。


  蘇喬隻能走過去，直視張雪盈的時候心裏還是有一絲震感。


  她從沒想過也想象不到一個人真的能變成這中樣子。


  張雪盈瘦的皮包骨頭，一雙眼睛仿佛都成了兩個砸出來的洞，洞中有微弱的火光忽明忽滅。她的身子被蓋著，可是看薄被就跟平鋪在床上似得沒有什麽太大的起伏就能想象的出她隻剩下了一副骨架。

  原本的美人還是成了骷髏。


  “你看到我成了這幅鬼樣子，是不是有些高興？”


  “我為何要高興？”蘇喬說。


  “因為你討厭的人，沒有得到什麽好下場。”張雪盈說著嘴角勾了勾，一個笑容轉瞬即逝。


  那笑隻是純粹的因為開心，不帶有任何其他的情緒。


  不得不說張雪盈自從和太子在一起之後變了許多，她若是堅持利己的性格為了向上爬而自私自利的考慮這一切，她恐怕不會是現在的結果。


  可在別人眼裏看起來的愚蠢和不值得，在她來說可能是完全不一樣的意義。


  “你想多了，我雖然不喜歡你，但是也不高興。你變成什麽樣，與我有什麽關係？”


  張雪盈癡癡的小聲笑著，隻是才笑了一會兒就喘不上來氣似得平複了好一會兒。


  “說到底，其實最狠心的應該是你才對。”她一邊大口喘氣，一邊說，“蘇喬，你太冷靜，太聰明了。可是活著，有時候就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犯點傻，這樣才能快樂。活著是那麽苦的事。”


  “不用你的提醒。”蘇喬冷漠的說。她已經傻過一次，賠上了無數條性命，這已經夠了。


  張雪盈臉上的表情變得柔和起來，接著說：“前兩天我做了一個夢，就跟真的一樣。”


  “張奉儀還是不要說的太多，歇著吧。”


  “我沒有夢到自己，夢到了你，我知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數。而你也一定會來我這裏，因為這個夢就是要讓我說給你聽的。”


  “我夢見自己因為嫉妒，害死了你全家。而你也被丈夫拋棄，被扔到了青樓，被迫看著蘇府上下慘死。那夜的雪下的真大，可是火也燒的很大……我知道自己是在夢中，可是那個夢就跟真實發生過的一般。”


  自從她能轉世重新活一次，在她的眼中這世上就沒什麽不可能的事情了——包括張雪盈將那時候的事情一絲不差的說了出來。


  蘇喬攥緊拳頭，死死的盯著那張枯灰色的臉。


  “我在夢裏把你害的那麽慘，可是我一點都不覺得抱歉。活在這個世上不就是這樣嗎？弱肉強食，互相踐踏。”


  張雪盈說著慢慢轉過頭去看向蘇喬。


  “是啊，你說得對，所以你這一輩子就要被踐踏，就當是還了債了。”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