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殺了幾個人
城牆上大火滔天,弓箭手必須全部撤離,大周軍開始撞門。
一根六丈長短的碩大櫸木,二十餘人抱著,用盡全身的力氣撞向城門。
一下,兩下,三下,四下,城門堅固,但不是無堅不摧的,百餘人參與了撞門,終於,在火光衝天之中,城門被撞開。
信號兵連忙釋放信號,讓雷洪陳狗帶領的五千軍士前來支援,一同破城。
這一場仗,打得天昏地暗。
李良晟穿著盔甲,舉著長刀,跟著雷洪衝進去,他兩耳聽到刀劍相接和兵刃入肉的聲音,還有各種不絕於耳的慘叫,憤怒狂叫,廝殺……
他的心,震駭得不得了,莫說舉起刀,就連跑都快跑不動了,雙腿軟得很。
身邊不斷有人舉著帶血的刀跑來跑去,有人頃刻倒在他的麵前,他差點被屍體絆倒,雖然努力站穩,但是踉蹌了幾下,還是嚇得心肝突跳。
“快躲開!”身後,傳來陳靖廷的怒喝,他還沒回過神來,就聽得頭頂上傳來長刀相接的聲音,一道鮮血噴在他的臉上。
他慢慢地伸手摸了一下臉上的血,那血還是溫熱的,目光呆滯地看到一具敵軍的屍體橫在他的身側,才意識到,剛才他差點死在敵軍的刀下。
是陳靖廷救了他。
“你長點心,若不會打,總會躲吧?”靖廷眸子赤紅,像殺得紅了眼睛的獅子,一邊說著,已經連殺數人。
李良晟下意識地跟著他,至少他在前麵開路,總不至於會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但是跟了一會兒,他看到了陳瑾寧。
她一身銀色盔甲,血光之中,她麵容沉穩,冷狠,眸子銳利,不用鞭子,若是該用了一把長矛。
那一瞬間,他隻覺得整顆心髒都要被什麽擊碎了一般。
這個模樣,太熟悉了。
在茂城的大牢裏,他的那個夢,夢裏她就是這副模樣,走在他的前麵,為他披荊斬棘,奮勇殺敵。
有刀朝他劈了過來,他竟沒有慌亂,舉起了刀,手起刀落,那敵軍人頭竟然斬落在地上,滾到他的腳下。
他大步踏過,殺人的滋味,並未在他心頭太久,仿佛那壓根不是人,而是芋頭。
但是,當看到越來越多的人躺在了地上,他幾乎是踏著屍體而上的。
他竟有一種錯覺,他會成為這片土地上的一具屍體。
終於,略一失神,便覺得腹中一痛,他呲牙咧齒,一刀飛出去,橫著敵軍的人頭而過,敵軍倒地身亡。
他的傷勢沒有太重,這歸功於盔甲的質量,長矛刺過來,隻是印入了些許流了點兒血,感覺到痛而已。
但是,流血卻讓他重新腿軟起來,方才覺得自己會成為這地上的屍體的念頭越發強烈,竟找了個地方,偷偷地躲了起來。
快攻戰場,移動都是迅疾的,殺了人之後就往前碾壓,絕不猶豫。
尤其,兩位大將都在前頭帶領,城門先占據了,大軍再往裏推。
靖廷本來想讓瑾寧留守城門,但是瑾寧已經飛快策馬衝了進去,她要活拿洪烈楠。
洪烈楠想殺了她,她何嚐不想殺了洪烈楠。
而且,抓住了洪烈楠,才有談判的資格。
洪烈楠一直退,他沒有想到,用火反攻,反而會讓對方順勢而上,大破城門。
他自知守不住了,卻也不願意就這麽輕易拱手相讓好不容易得來的烏蠻。
撤退了一會,與村莊入口的鮮卑軍會師,便馬上殺了一個回馬槍,反逼大周軍。
瑾寧率軍剛好趕到,看到洪烈楠殺了個回馬槍,她哈哈大笑,“洪烈少將軍,此舉失算了。”
洪烈楠看到她恣意張狂的笑容,心中頓時一沉,猛地回頭看,隻見他來處,大周軍旗迎風飄揚,江寧侯與甄大將軍帶著重兵趕至,一前一後,與陳瑾寧陳靖廷形成了包裹夾攻之勢。
他當下心灰意冷,此番真的是兵敗如山倒,隻怕真要命喪此地了。
但是死,也絕不叫他們輕易得逞。
他大怒一聲,“來,會我殺,誰能拿下武將人頭,獎勵五萬金。”
鮮卑軍素來英勇,且到了這個關頭,也沒有退路了,搶占了大周的烏蠻,他們豈會輕易放過?
頓時殺得天昏地暗。
洪烈楠對瑾寧特別的痛恨,策馬過來,與瑾寧廝殺。
但是,靖廷可沒給他這個幾乎,一馬當先攔在了前頭。
洪烈楠傷勢未愈,哪裏是靖廷的對手?不過十招,便已經數度掛彩。
靖廷有意取他人頭,自然沒有留手,正欲下殺手的時候,瑾寧策馬上前攔住,“留他一命,先俘虜。”
她說完,棄掉長矛,鞭子從腰間抽出,直朝洪烈楠卷去,洪烈楠揮刀抵擋,但是長刀哪裏有鞭子靈活呢?
瑾寧的鞭子如毒蛇一般纏上了他的手腕,長刀落地,鞭子柔軟地一個回旋,繼續纏上手臂,用力一拖一拽,洪烈楠整個飛起來,落在地上,雷洪與陳大俠二人飛身下去,兩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洪烈楠冷冷地看著瑾寧,“你最好殺了我,否則,有你後悔的一天。”
“捆好帶走!”靖廷下令道。
洪烈楠被擒獲,鮮卑軍頓時失去了主心骨,很快就被擊散。
此戰,也算是大獲全勝。
但是,被擊散的鮮卑軍,還是得驅趕出城或者殲滅在城內。
到收兵的時候,剛好是晚上亥時。
隻用了一天,便成烏蠻收複,簡直是驚天之功。
作為監軍的江寧侯,在清點死傷之後,立馬傳捷報飛馬回京師。
捷報裏,自然也把瑾寧的功勞記了上去。
不僅僅是瑾寧營救出李良晟,還殺了巴刺。
這一戰會贏得如此迅速,就是因為巴刺死了,茂城大亂,無法派出援軍相助洪烈楠。
捷報傳出之後,江寧侯找到了李良晟。
兩軍對接的時候,他沒有看到李良晟。
他以為李良晟已經戰死。
但是,當大軍清點的時候,他站在了軍列中,腹部染血。
李良晟看到父親來到,神情有些慌亂。
“傷勢如何?”江寧侯問道。
李良晟道:“沒……沒什麽大礙了。”
“殺了幾人?”江寧侯盯著他。
作為監軍,他是需要根據對軍士殺敵人數來定功勞。
但是,這戰場上,從來不缺貪功冒領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