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她在哪裏
瑾寧不知道睡了多久,才緩緩地轉醒過來。
眼睛慢慢地睜開,覺得腹部有疼痛傳來,她轉頭瞧著屋中,怔了一會兒,這裏是哪裏?不是寧瑟閣嗎?
這裏隻有簡單的桌椅,都是竹製的,桌子上放著一個茶壺,一個碗,除此之外,便再無多餘的擺設。
孩子呢?靖廷呢?婆兒他們呢?
“靖廷,靖廷!”她叫了兩聲,外頭無人應答,隻有呼呼的風聲吹著。
她才看到,屋中還生著炭爐,且她身上蓋著一床厚實的棉被,冷得很。
怎麽回事?這天氣不熱了嗎?怎麽會這麽冷?
她爬不起來,腹部疼痛得很,隻能這樣躺著,心裏很是慌亂。
出什麽事了?靖廷他們都不見了,她又不知道在什麽地方,她想見孩子,她還沒能真正地看他一眼呢,隻聽得可俐說是個哥兒。
“靖廷,嬤嬤,你們在哪裏啊?”瑾寧對著外頭又喊了兩聲,這一次,總算聽到外頭有腳步聲響起,門被咿呀一聲推開,有一身材高大的人走了進來,是男子,但是背光走來,瑾寧一時沒瞧得清楚是誰,等人走得近了,瑾寧心頭一鬆,是靖廷。
“靖廷,你去哪裏了?孩子呢?這裏是什麽地方?”瑾寧用略怪責的語氣問道。
她伸出手,想要拉靖廷的手時,卻整個一驚,猛地抬頭看他,“你的手……”
他為何兩手齊全?鐵手呢?
靖廷看著她,淡淡地道:“你醒來就好,你這條命算是撿回來了,不過,我到江寧侯府的時候,你兒子已經沒了,你節哀吧。”
“什麽?”瑾寧駭然,“你說什麽?”
靖廷眸子裏閃過一絲憐憫,“你別激動,不利於你的傷勢恢複,留著這條命吧,留著這條命,你還可以回去為你兒子報仇。”
瑾寧聽了這話,幾乎心魂俱散,但是,這悲憤之聲還沒吼出來,就發現不對勁了,他說為你的兒子報仇,而不是我們的兒子。
還有,他的手,外頭這天氣,那無處不在的嚴寒,都告訴她這不尋常。
“李良晟呢?”她仿佛有些領悟,問道。
靖廷眸子裏閃過一絲冷漠,“你念著他麽?如今你為他戰敗頂了罪,他做他的江寧侯爺做得很快活。”
瑾寧閉上眼睛,忍住心頭的震駭。
為什麽她會回來前生的世界裏?她沒死嗎?
這是夢?還是她原來的重生是一場夢?到底哪裏才是現實?
她隻覺得腦袋昏沉,無法分辨。
“你不是死了嗎?”良久,她壓下心頭狂駭,眸子沉沉地看著靖廷問道。
她親眼看到他的屍體了,怎麽會沒死?而且他的屍體後來不是被人移送回京了麽?
靖廷麵容冷漠地道:“我沒死,李良晟把我的屍體丟在了回京的途中,卻沒想我竟沒有斷氣,被人救了起來。”
“他丟棄你的屍體?”瑾寧一怔,這事她並不知道。
靖廷冷笑一聲,“怎麽?說得你似乎不知情似的,他做的事情,你會不知道嗎?”
瑾寧搖頭,“我真不知道。”
靖廷盯著她,似乎在研判她這句話的真偽,“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你如果知道,今日也遭此報應了,你若不知道,嫁了這麽一個人也算你瞎眼了。”
瑾寧輕聲道:“是的。”
她看著靖廷,心頭亂如麻,不願意接受現在的局麵。
她要回去,她和靖廷已經成親生子,有很幸福的日子等著她,她不願意回來這裏。
靖廷為她倒了一杯水,道:“你在這裏休息吧,休息好了,我想個辦法送你離開京城。”
瑾寧執著被褥,身子微微弓起,“不,我不要離開京城,我要入宮找太後。”
靖廷冷笑,“你找太後有什麽用?戰敗之罪,都在你,國公府如今已經被你牽連,罷免了官職,隻保留國公之位,可這沒有世襲的國公,怕不久也要被褫奪的。”
父親,瑾寧眸子一睜,是的,如果這是前生,父親是沒出事的,隻是不怎麽待見她。
她盡量壓製自己的情緒,讓自己平靜下來。
片刻之後,問道:“靖廷,你既然活著,為什麽不回京?”
靖廷道:“我答應了救我的人,看守一樣東西,不能隨便離開,這一次是回京辦事,剛好碰到你這事,你算是命大,與我一起的便是我的恩人,他精通醫術,有他在你才能撿回一條命。”
“救你的是攝政王嗎?”瑾寧問道。
靖廷一怔,“你怎麽知道?”
瑾寧心頭鬆了鬆,攝政王,太後,這兩人一定會知道她的事情,知道她的前世今生,如果自己出現在這裏,興許是太後的意思。
她想起朱佩姑姑為自己剖腹生產之前,已經叫攝政王去請太後了。
她生產的時候,一定是出了事,所以,她的魂魄又回到了這裏,附於這一具破敗的身體。
隻要能見到太後,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你是怎麽知道的?”靖廷沒得到答案,繼續問道。
“猜的,我聽說攝政王有通天的本事。”瑾寧胡亂地道。
靖廷並不相信,但是,想著陳瑾寧雖然糊塗,可偶爾還是挺聰明的,能猜到也不奇怪。
“你好生休息吧,養好了傷,我就送你離開,你是回青州也好,去變成找甄大將軍也好,總之,暫時不要留在京城,攝政王雖救了你,並不能左右皇上為你免罪,他已經不管朝中之事,不宜為了你與皇上起衝突的。”
靖廷說完,便出去了。
瑾寧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他是如此的熟悉,卻又如此的陌生,她心頭一陣尖銳的痛。
傷口的疼痛,折磨著她,她沒辦法繼續思考,心頭堅定著要快點好起來,隻有好起來,才能進宮去弄個明白。
撐過一陣陣的疼痛,她又慢慢地睡過去了。
醒來之後,漆黑一片,能聽到外頭冷風嗖嗖地刮著,屋中一點的亮光都沒有。
她也不叫靖廷,隻是一個人在漆黑裏沉思。
她多想見見兒子啊,這種焦灼的心情比傷口更折磨她。
曆經了兩輩子,她都沒有辦法見兒子一麵,難道母子之間,就真的這般緣分淺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