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到京
盛老太太拿出了帕子,細細地為小明蘭擦了擦眼淚,然後用一種近乎是哄騙的語氣道:「還有你小娘,她是個好的,就算是死,也是為盛家留下了團哥兒!」
「你說說,她在天上能放心團哥兒嗎?」
「現在,團哥兒最能指靠的,也就只有你了!」
「你若不振作起來,萬一團哥兒被人養壞了,你小娘今後又要靠誰來祭拜?」
知道盛明蘭的心結就是衛小娘,所以盛老太太一擊即中。
而旁邊一直站著的房媽媽見到盛老太太的動作也是趕緊上前一步,接過了老太太用髒了的帕子,重新給遞了塊新的,而後開口道:「是啊,六姑娘!」
「眼下,團哥兒可就只有你一個親姐姐了啊!」
「你若是不管他,那他可就真的只能在這世上,一個人孤零零地活著了!」
房媽媽順著老太太的話,繼續勸解。
聽著兩位老人的安慰,盛明蘭不是不知道裡面的道理,也不是不承情,只是因為心裡實在難受,根本就沒有辦法走出哀傷。
小明蘭低著頭,一字不吭,只是豆大的淚水,不住地沿著她的小臉滾滾而落。
「啪!」
雨珠也似的眼淚,直接就是滴落在船艙里的木板上。
良久,就在盛老太太等人都是一籌莫展,心裡焦急的時候,小明蘭張口了。
「祖母,我知道了!」
聲音小小的,像是只貓兒叫一般,柔柔的,弱弱的。
她轉過頭,看著旁邊睡著的團哥兒,小明蘭努力地撐起一點笑容,艱難道:「祖母,您放心,我會好好的!」
「我不會讓團哥兒一個人活著的。」
盛明蘭的聲音雖小,但語氣卻是堅定,看那模樣,應是已經下定了決心。
「嗯!」
盛老太太眨了眨自己有些乾澀的眼睛,暗自點頭,同時,心裏面卻也是更加憐惜這個苦命的孩子了。
「明丫頭,你放心,你還有人疼!」
「有我老婆子在,誰也不能欺辱了你們!」
用帕子抹了抹盛明蘭臉上的淚水,再看著她因為這陣子而有些乾燥的頭髮,盛老太太也像是重新找到了人生目標般,整個人看起來比之前精神了許多。
一旁的房媽媽看著抱在一起的祖孫兩,嘴裡也是不由地顯露出了一絲安慰,只徒留房間里一個傻乎乎的小桃獃獃地望著團哥兒,有些愣神。
……
就這般,三個多月的時間轉瞬即逝。
盛家的這一大家子也是順順噹噹地從揚州來到了東京汴梁。
不過,這其中也是發生了一件讓王大娘子極其不愉的事情。
那就是林噙霜這傢伙終究還是尋得了機會,接近了盛紘,在使出一哭、二辯、三自憐這三板斧后,「紘郎」最後還是選擇了原諒她。
一哭,也就是林噙霜在見到盛紘的第一時間就開始流淚,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雨打琵琶,直教她的「紘郎」還沒開始,就先心軟了三分。
於是,林噙霜順利地以眼淚攻勢打動了盛紘的憐惜之心,當然,這其中還有一個重要前提,那就是得哭的好看,要不然的話,讓一個鳳姐哭著試試,看你吐不吐!
二辯,也就是會狡辯,林噙霜就是憑藉著自己的說話技巧,巧妙地推卸了自己的責任,順勢還倒打一耙,直接將責任分了一半給王若弗,其借口就是那兩個懂接生的嬤嬤,也就是盛明蘭找的「醉八仙」趙嬤嬤,以及那提前請假了的李嬤嬤。
因為她們兩都是王大娘子的陪房,且又同時「陰差陽錯」地不能接生,這件事,怎麼看都會讓人覺得其中會有蹊蹺。
順便說一聲,之前那個提前跑了的那個「接生聖母」,也是直接被盛紘一副帖子就給下了獄,理由就是草菅人命,半途棄主而逃。
總之,這幾人都是沒什麼好下場的。
而這三自憐,也就是自憐自艾,說她林噙霜也就是因為仰慕盛紘的才華,這才會不到外面做正經娘子,而是選擇成了盛府的小妾,以此來訴說她的「偉大犧牲」,以及證明她和盛紘的「真愛」。
還別說,那盛紘還真就吃這一套,再加上那脾氣火爆,且口舌不利的王大娘子在一旁幫倒忙,一番下來,盛府後宅里的局面徹底地被改寫了,王大娘子沉寂,林噙霜再度復起。
在盛紘一家下了船,回了在東京里的府邸時,王大娘子還滿心怒火,氣的厲害呢!
話說回來,盛家在東京的這府邸其實是幾十年前,盛老太公趁祖墳冒青煙,兒子考上探花的那會兒,挾著名望和銀票買下的泰安門外一處四五進的大宅。
畢竟京城這種地方,百官雲集,權貴滿地,要想置辦房子,除了錢還得要身份,尤其那些靠近皇城的黃金地段,職業不高尚的,來歷不幹凈的,有錢都不讓住!
東京的盛府倒是不錯,地段中等偏上,右靠讀書人聚居的臨清坊,左臨半拉子權貴住宅區,盛老太公又趁著兒子迎娶侯爺千金的機會,順帶買下宅邸后的一處園子,打通后連成一片。
而今,盛紘的同年或同僚裡面,不少是家境平常的靠科舉出仕的,便只能在京城外圍或偏角的衚衕置宅,而盛紘卻成了同級別官員中少數擁有花園住宅的「土豪」。
由此,不得不說老一輩人物的厲害。
水面上漂了三個多月,不說一干婦人,就連盛紘這個精壯男子也是有些受不了,在雙腳才剛剛觸及大地母親的時候,就是立即有些著慌地往碼頭中間跑,為的就是想要再感受一遍腳下的牢固。
一會兒的功夫,盛紘就帶著幾輛氣派的馬車,姿態頗有些怪異地走了過來。
姿勢古怪,那是因為久坐於水上而留下的後遺症,只待過一陣子也就好了。
「母親,車子已經來了,還請您老上車。」
盛紘先是躬身奉請老太太上了馬車,再交代了一聲趕車的下人們后,便是匆匆忙忙地陪著家人們一起上了馬車,準備回家。
而另一邊,兄弟情深的盛長柏與顧廷燁也是互相道了一句珍重后,便是兩相便宜,各自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