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凡宴必出事
再掃眾人,哪位是宋國公夫人和沈夫人,倒是看不出來了。本著敵不動我不動的原則,遲幼欽機智地選擇,不說話。轉而看向自己麵前這桌上的一眾美食,真是口饞……奈何小日子,今日特別折騰人。所以,這些散熱去火的東西,也隻能看著。隨手端起茶杯,一聞那茶味兒,頓時更是不舒坦。索性就放下,端端正正地坐著,看向軒外的風荷,耳聽八方。
這一聽,還真是聽到些不可愛的話……
“誒,筠兒,那就是你說的楚王妃啊?”
“是啊……真是不明白,楚王怎麽會喜歡上這麽個病秧子。都說她是葉丞相的嫡二女,可你以前有聽過這號人麽?”
“誒……對噢!以前都城裏都隻知葉府的葉夢岑和葉夢茜,何時有了這葉夢欽了?”
“誒……我聽說,她是年幼病重,被送到落霞山養病的。去年才病好回了葉家。這一會葉家,竟就在宮宴上被楚王爺給看上了。”
“巧香……你說的是真的麽?”
“我聽我奶娘說的。奶娘有個表弟在葉府當差……”
遲幼欽深呼一口氣,撫著小腹。真是……看不出來啊……曹子衿這麽個閑散王爺,連帶著自己這個“病秧子”,竟然還有這麽些小姐關注著。這些人是不是就盼著自己病弱病死,好騰出這王妃之位啊?
“楚王妃?”
“……”
“楚王妃?”
遲幼欽被身後的阿攸微撞,才回過神來,循聲轉頭,隻見那婦人一臉關切地看著自己,因為摸不準這人的身份,遲幼欽也隻能禮節性地回以一笑。
見遲幼欽有了反應,那人又繼續說道,“妾身是宋國公府上的。”
遲幼欽聞言,眸光微轉,而後頷首回道,“原來是宋國公夫人,有禮。”
那宋國公夫人回以一笑,“王妃可是身子不適?臉色這般蒼白?”
“嗬……許是這日頭有些毒了,本妃不太適應。”
那宋國公夫人聞言轉頭看向軒外的天色,日光灑在風荷上,確實看著耀人了些。
“那王妃可想去更涼爽些的地方?這文國公府可有一處臨水竹苑,是處佳境,若王妃不愛此風荷,妾身可作陪王妃四處走走。”
這是在跟自己搭訕麽?轉念一想曹子衿的提醒……反正在這裏坐著也無聊,小腹也沒那麽難受了,隻當走走也比悶在這裏聽閑話好。
想罷遲幼欽便微微頷首以示同意。
那宋國公夫人見狀便起身走近主座,朝著那太子妃行了一禮,含笑說了幾句,見那太子妃和文國公夫人點頭。便回了身走到遲幼欽桌前,做請。
應了禮,遲幼欽便起身由阿攸扶著,隨著那宋國公夫人出了賞荷軒,作散步狀朝著那臨水竹苑走去。
走到那宋國公夫人所說的臨水竹苑,一片悠悠小竹林,掩去了頭上的陽,青石板錯落鋪開,隻稀稀拉拉延至竹苑深處的一處涼亭,一灣巧合的流水,唏唏沙沙迎著微風,沒得塵世的繁雜,果然是一處好地方。置身其中,莫名地便是一陣好心情。
坐在那竹苑當中的亭子之中,和那那宋國公夫人一陣兒有的沒的扯來扯去,終於說到了正點兒……
“妾身聽聞楚王府至今仍隻有王妃一位女主人……一個人操持這麽大個家,定是辛勞的。”
……這意思是還要有兩個女主人,三個女主人才好?
“國公夫人說笑了,嫁給王爺,打理後宅,自是分內之事,怎來的辛勞一說?況且,前些日子,王爺帶了個人回府,本妃也做了主,給了他半個主子的身份。”
“新婚不滿一年,王爺就帶了新人入府,實在是難為王妃了。”
遲幼欽聞言低笑,“國公夫人這是說笑了,王爺對本妃好,本妃自然是要感恩戴德的。本妃愛慕王爺,自然也不會因著王爺身邊有了旁的人而減半分。相反,正所謂,愛屋及烏。若是王爺心悅的人,那本妃,自然也當愛之護之……”所以,趕緊把你女兒給送進來吧!我絕對不欺負她!
那宋國公夫人聽遲幼欽這話,眉目之間盡是笑意,卻是笑得嘴都快拉到耳後根的時候,突然跑來一文國公府的丫鬟。
“宋國公夫人,不好了!宋小姐……宋小姐落水了!”
那宋國公夫人聞言拍案而起,“什麽!快帶我去!”
說罷那丫鬟便急急在前頭帶路,還不及和遲幼欽打聲招呼,那宋國公夫人便急急地帶著自己的婢女跟了上去。
“小姐,咱們要去看看麽?”
“自然得去。”那可是未來入楚王府的人啊!自己這個正主不出現,這戲不就沒得好看了?
留戀地看了看這一片幽靜的地方,遲幼欽便起身由阿攸扶著,看著前頭步履急急的宋國公夫人,
慢悠悠走著。
“嫻兒,你這是怎麽了?!”
遲幼欽剛踏進那房門,便聽到那宋國公夫人誇張的悲嚎,跟她女兒真死了似的……
緩緩走進,繞過滿屋子的夫人小姐,挽了帷幕走到那太子妃許氏和文國公夫人身旁,低聲問道,“國公夫人,這是怎麽了?”
那國公夫人卻隻是微微搖頭,挪了身旁的位置給遲幼欽坐著。遲幼欽也不推辭,便和這文國公夫人和太子妃許氏一道坐著,看戲。
“落香,你不是跟著小姐麽?怎麽讓小姐落了水?!”
那被喚作落香立在床頭的丫鬟聽聞那宋國公夫人這一吼,立馬嚇得雙腿發軟,直直跪了下去,“夫人息怒啊!奴婢本是本著小姐在賞荷池散步的,小姐碰到幾位小姐,便與那幾位小姐閑聊起來,後來小姐說渴了,讓奴婢和其餘兩位小姐的婢女一道去取茶水來。可是……奴婢剛和那兩位小姐妹取了茶水回去,便聽人喊著小姐落水了……夫人……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夫人贖罪……”
遲幼欽在一旁見著那小丫頭慌張無神的模樣,能想象到的,是這宋國公夫人得多疼她女兒啊?隻問了一句話,就把那小丫頭嚇得七魂丟了六魄。看來,這宋小姐……壓力不小啊!
“母親……咳……”
眾人聽到床上那人這一喊,知是那宋國公府的小姐醒了,這才稍稍舒了氣,之後,便是看著那對母女……
那宋國公夫人一聽到自己女兒的聲音,趕忙就撲了上去,問長問短。
“嫻兒,你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啊?!你說句話,別嚇著娘親了啊!”
“母親,嫻兒沒得大礙,隻是,不知那方家妹妹和李家妹妹可還好?”
“嫻兒,你說的哪個方家小姐和李家小姐?”
“就是……方尚書家的筠兒妹妹和李侍郎家的巧香妹妹啊。”
聽到這話,眾人的目光立馬在房中搜尋,終於,遲幼欽隨著眾人的眼光,將目光定在了對麵梳妝台角落站著的兩個一青一粉的女子身上。方尚書?就是曹子衿提到的方家??隻是不知,是哪個?
遲幼欽還真是佩服那宋家小姐的手段,這麽一句看似關懷的話,一下,就扯到那兩位小姐身上,話未盡意已明,有點腦子的人都聽出了她那話裏的意思。
那宋家小姐撐了身子做起來,由著宋國公夫人扶著,看向角落的兩個女子,溫言問道,“兩位妹妹可還好?”
“無……無礙……”結巴地回答一句,那兩個少女便不自覺的往後縮……縮……縮無可縮……終於,那粉衣女子被一聲怒吼給驚得往前跳了兩步。
“筠兒!”
那被喚作筠兒的粉衣女子聽她娘這麽一聲爆吼,不情不願地站到她娘跟前,垂頭喚道,“娘。”
“還不快去給宋國公府的小姐道歉!”
那方家小姐猛地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娘,一點不示弱地回道,“娘……我沒有!”
那方夫人剜了一眼她那不爭氣的女兒一眼,繼續爆出一嗓子讓在座婦人就驚噓的吼聲,“快去!”
那方小姐一臉無辜地看著那方夫人,雙眸含淚地回了一哭嗓,“我沒有!”
吼罷便瀟灑地退開眾人,拂袖捂臉離去……
見自己女兒這麽不明事理,那方夫人隻站在原地,氣羞紅了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正是屋內氣氛尷尬之時,那床上的宋家小姐便說道,“方夫人莫要氣傷了身。筠兒妹妹也實在是無意之舉,適才,是嫻兒話說得過激了些,恐怕犯了筠兒妹妹的性子,才出現這樣的情況。”說罷那宋家小姐垂眸致歉。
人家這麽知書達理,自己女兒不懂事,可是自己卻是不能缺了禮數的。於是那方夫人便走到窗前,朝著坐在床沿扶著那宋家小姐宋國公夫人行了一禮,“宋國公夫人,小女實在不懂規矩,傷了宋小姐的身子,妾身代小女賠禮,還望夫人和宋小姐見諒。”
“……”
那宋小姐見自己娘不受人家的禮,微微搖頭,知書達理地抽出自己的手,虛扶了那方夫人一把,“夫人禮重了。”
那宋小姐都受了禮,可那宋國公夫人卻還是一副不原諒的姿態,終於,主人家終於看不下去了。
文國公夫人從遲幼欽身旁走到床邊,作著和事佬似地對著那宋國公夫人說道,“華嵐,嫻兒在老身府上出了事,老身也是有責任的。老身也給你賠禮了。現下嫻兒已蘇醒,老身府上的大夫也看過,無礙於以後的,你還不能寬心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