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重回葉府
對於曹子衿的回答,陸宸端了茶杯微泯一口,一臉嫌棄地又將瓷杯放在桌上,嗤笑一聲道,“無味。”
“今日才將你趕出府,怎地不過幾個時辰,又跑來了?”
忽視曹子衿語氣裏若有若無的嘲弄,輕撫玉冠,陸宸隻拿著杯蓋兒把玩,麵色正經地說道,“有消息了。”
曹子衿雙眸忽亮,正顏看著陸宸。
“說。”
“除了羊皮紙,咱們還得找到那兩半黑血玉。但是,這黑血玉比起羊皮紙,更難找。十三年前,那黑血玉就在世間仿若絕跡了一般。這次陸暉探到的消息,是……那黑血玉,其中之一,可能在洛州西秦山莊,另一半,尚未得知。”
又是西秦山莊……
“這次消息可靠麽?會不會又是有人故布迷陣?”
“不會。九月初九,西秦山莊會有一場武林大會,到時候,可以伺機打探。爺,你去麽?”
曹子衿聞言目光忽閃,“三個月前,如影便將西秦帖帶回來了。那時,本王還未回複那西秦山莊莊主。不過,若是無事,便去會一會。”
“嗯。還有……”
“說。”
“這次‘醉生夢死’的釀材少了一味,所以,釀出來的酒味道差了些,我讓陸暉封藏起來了。”
曹子衿又抿一口,“無礙,最近本王也不需要了。不過……先留著。或許有用。”
“嗯。”
“這些日子你且在醉仙居好好待著。你在星月閣之時,醉仙居出過岔子,雖然陸暉圓過去了,但是,不妥當。你記得好生處理。”
“這我知道。爺,我還想問你一個問題。”
“嗯。”
“你不會真的喜歡上那女人了吧?”
曹子衿聞言一愣,喜歡麽?不見得。隻是這個女人和自己見過的女人,有些不同罷了。哪裏不同,說不上來。
“你見過這樣的女人麽?”
這次輪到陸宸驚愕了,曹子衿居然問他這個問題……那女人,真是……細思極恐……
“女人確實見過不少,不過,她那樣兒腦子不正常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兒的女人,少見。”
曹子衿對於陸宸這“中肯”的評價,輕笑一聲,而後將茶蓋蓋在杯上。垂眸回想到這兩日那女人演的兩出大戲,當真是出乎自己的意料,恍然都險些讓他覺得,那女人對自己是有真情的……
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磐石無轉移,蒲葦韌如絲。嗬……當真是說得情深似海,宮裏那位聽了,定然是麵色精彩了。
果然是好戲啊……
忽地曹子衿便覺心情愉悅,對著陸宸難得得露出一笑,“你不必要她性命了,這次回了葉府,她不會再回王府了。”
果然還是對那女人不一樣咯?
“你的眼色,隻該對著我們的敵人。她還配不上。”
“嘁!我也沒把她當回事兒。成了,沒什麽事兒,我回去了。有事老規矩。不過,別再讓隨風出現在我麵前,否則,我一定把他切了給你下酒!”
“……”
見曹子衿默然不語,陸宸也就懶得再呆下去,將杯中清水喝盡,便起身又從屏風之後離去。
待陸宸離去,曹子衿才也放下手中瓷杯,徑自走到床前,褪了外衫,上床睡覺。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阿攸見在床上足足躺了一日的遲幼欽睜開了眼,才總算是放下心中那些個擔憂。
遲幼欽凝目看了看這羅帳,又閉目一會兒,待適應了光線,拉回了全部意識,才再睜眼轉頭看著候在床頭的阿攸,緩緩開口,“這是葉府?”
“嗯,梧桐閣。”
“阿兮呢?怎麽就你一個人守在這兒?”
“阿兮去打探老爺書房的情況了。”說著阿攸便幫著遲幼欽起了半個身子靠在床欄上。
“終究我是嫁出去的人,你們也隨我離了葉府。如今這剛回來她就亂跑,萬一被府裏的人刁難了怎麽好?你還是快去把她找回來吧。”
“小姐不必擔心這個,阿兮那丫頭別的本事沒有,套話和自保的本事卻是頂頂好的。”
遲幼欽聞言垂眸低笑,接過阿攸遞過來的熱粥,“你倒是放得下心。”
“現下是什麽時辰?”
“辰時。”
“我睡了多久?”
“算上回府那日,總的一日半。”
一日半啊……那就是說回了葉府之後自己還真真地在這床上睡了一整天……聞了聞粥香,遲幼欽又聚了些力,持了湯匙,樂嗬嗬地說道,“這粥還是熱乎的呢,可餓壞我了!”說罷便靠著床欄,悠悠地喝起熱粥。
在楚王府,為了讓這戲看起來真真兒的,遲幼欽可是下了本兒的!那燒酒和桃子一塊兒吃,可是傷身子的很呐!這一暈,還當真是暈得個真真切切。想來,那些旁的人定是分不清楚王府前日鬧的那是真是假了。不過,這落了水又把自己弄暈,實在是耗了不少的神氣,必須盡快補回來!隻是不知,當時在場的人有沒有被嚇到。
看著遲幼欽喝完了一碗,阿攸接過碗,又給她盛了一碗,坐在床邊給遲幼欽掖了掖被子,說道,“前日可是嚇壞我和阿兮了。大少爺把你帶回來之後,趕忙請了府上的大夫過來,那劉大夫也查不出個什麽,便隻說讓我和阿兮熬點醒神的藥喂你吃下。可之前得過你的話,不用吃藥,所以後來熬來的藥,我們就悄悄倒了。現下見你醒了,我才真真放下了心。小姐怎地知道自己暈了一日之後便會無藥自愈呢?”
遲幼欽聽完撲哧一笑,“是不是覺得我挺神的?”
“……”
嘿嘿一笑,遲幼欽又繼續美滋滋地喝了三碗粥,將空碗遞給了阿攸,心滿意足地打了一個嗝之後,才醒著神兒說道,“飽了,這種不利己的事兒,以後萬萬是不做了,太虧自己了!扶我起來,給我換身兒衣裳,咱們去北苑請安。”說罷遲幼欽便掀了被子下床。
阿攸見狀趕忙扶著還雙腳虛浮的遲幼欽,麵有憂色地說道,“現在時辰尚早,早上的風都有些瘮人,小姐你現在身子不好,還是別去了!況且,老爺之前傳話來過,您病著不舒坦就好生在梧桐閣歇著,待您醒了通知一聲便是了。”
遲幼欽聞言權衡一番,還是借著阿攸的力走到梳妝台坐下,開了官皮箱,看著銅鏡中那麵色蒼枯的人兒,下次還真得好好考慮一下傷人一千損人八百這等事兒了!
“話是這麽說,但咱們還是得去的啊!不讓他們真真切切地見著了我的病容,咱們又哪裏來的好借口回隨雲庵呢?”說罷遲幼欽便取了脂粉,撲了不少在臉頰和唇上,看起來當真是比之適才更蒼白柔弱。而後持了梳篦輕輕梳理這散落的發絲,待阿攸接過替自己打整後,讓阿攸幫著梳了個簡單輕盈的墮馬髻,別了一支孤舟遠日青玉釵,看著差不多了,又換上一身素白青衫,好一幅偏偏弱女子的模樣,不錯!
“走吧。”說罷遲幼欽便由著阿攸扶著出了梧桐閣,朝北苑而去。
“呐,這支鏤空小玉簪給你了。我家小姐來了,下次找你說話,今日說的話可得悄悄的。”說罷阿兮便將袖中的簪子隱在袖中遞給那小丫頭,那小丫頭半掩袖角,見著這簪子成色不錯,抑製不住興奮的心情答了一句“聽阿兮姐的”便從角落出來,左右看看無人才從另一條路走開。
阿兮待見那小丫頭沒了影兒,才理了理衣衫走到北苑門口等著正走過來的遲幼欽二人。
“阿兮,你怎地在這兒候著?”
“為了小姐唄。”說完才近身看著依舊虛弱模樣的遲幼欽,“小姐麵色這般蒼白,不好生在院子裏待著,到這北苑來作甚?”
遲幼欽聞言莞爾一笑,任由阿兮扶著,淡淡說道,“來請安啊。”
“老爺在書房呢,現下隻有夫人,大小姐,三小姐和鄭姨娘在聽蕭閣。”
遲幼欽聽完阿兮的報告掃了阿兮一眼,這丫頭還當真不能小看了啊……
“那便先去聽蕭閣給夫人請安吧。”
低語間三人便走到了聽蕭閣。
待聽蕭閣的丫鬟通傳,三人才提步進了院子。
“二姐姐!”
葉夢茜聽丫鬟通報便忍不住奔出主屋,剛一出屋門,便看到遲幼欽那一副病弱堪堪的模樣,眼裏滿是驚詫心疼。想想上次她和楚王爺回來拜門,還是那樣幸福的模樣,而今不過才三個月,卻成了這副不禁風雨的樣子,那王爺姐夫當真是如外人傳的那樣,狗改不了吃屎?
“三妹妹。”見葉夢茜這般心憂自己,遲幼欽還是有點兒欣慰的,至少還有人會這麽單純地隻是擔心自己。
葉夢茜跑到了遲幼欽身旁,頂了阿兮的位置,扶著遲幼欽便進了主屋。
“欽欽給夫人,姨娘請安。”
沈氏聞言,這才放下手裏的東西應了遲幼欽的禮節。
遲幼欽抬眸打量著坐上的那沈氏,經由葉夢岑的事,現下雖接受了部分府上的事,但那精神,著實是大不如前,連性子,都平白地冷了幾分。想上次在文國公府,竟是一句話都沒得說上,也不知怎地,這沈氏現下是對自己,一點都不耐煩啦……
沈氏抬眼對上麵前這體弱不禁風,卻直直盯著自己的人兒,麵色雖平和無異,眼底卻還是掩不住那絲絲憎惡,她這般模樣,真是像極了當年那女人入府的模樣,看進了眼底,沈氏竟險些控製不住情緒,眸色愈狠。虧得葉夢岑悄悄拽了拽自己的衣襟一角,那沈氏才回過神來,收了眸光,隨手翻著手上的賬本,冷淡說道,“身子不好就莫要出來吹風,好生在你的梧桐閣養著,省的讓府裏的人又替你操心。”
“欽欽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