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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患難好兄弟

  鳳厘嗤笑一聲,而後轉頭看向另一側的遲幼欽,“昨晚你幹啥要逃啊!這下好了,掉到這人不知鬼不覺的地兒,咋辦?!”


  “……”


  遲幼欽這下還真是無能辯駁。抬頭望天,天曉得,她自作聰明個什麽勁兒啊!


  傻!傻得無可救藥!


  這原生態的林子,真是……千萬別有野獸啊!


  “鳳厘,你就聽不到這附近有什麽聲音?人聲,聽不到?”


  鳳厘聞言,滿滿鄙夷遲幼欽一眼,“……要是聽到,我不早喊人了!”


  “你們倆傷著了麽?”


  “那肯定的啊!身上肯定滿是青疙瘩,你看我這臉,是不是有口子?!”


  “嗯。”


  “完了,鳳大少爺毀容了!”


  遲幼欽二人聞言低頭一笑,看向自戀的鳳厘,忽地看到他身後殘破的馬車,雙眸微擰,“咱們的馬呢?咱們是掉下來了,這馬車也掉下來了,咱的馬呢?”


  二人聞言亦是皺眉,鳳厘回想半刻,“興許是斷了馬套自個兒逃命去了吧。反正昨夜咱們掉下來之後都暈了,今兒醒了,我也沒聽到那聲兒,罷了罷了,反正咱們不是帶了幹糧麽?左右餓不死。不過,這天色有異,估計一會兒會有大雨啊!隻可惜,咱們要做落湯雞了!”


  “你又聽到了?”遲幼欽扶著土壁起了身,一瘸一拐走到鳳厘身旁,拍了拍鳳厘的肩頭,示意他起來。


  鳳厘聞意便左晃右晃起了身,“看天就知道了,還要聽?那不是浪費耳力麽?”


  說罷看著費力掀開破車板子的遲幼欽,“你幹嘛?”


  “你不是說有雨麽?幹糧不得拿出來啊?還有啊,這地兒還容得下咱們仨,先把這車給弄一弄,頂著那土壁架起來作棚,擋擋雨咯。”


  “你也不嫌麻煩!你不是有兩把傘麽?我一把,你們倆一把就差不多了,這些板子,還是橫躺著擱腳吧!”


  遲幼欽聞言手上動作一頓,轉念一想,也是,反正也出不去,弄了也白費力氣,還不如省點力氣呢,萬一那雨夠大,可以下個三天三夜淹了這井,不就可以遊出去了?

  雖然想著是個笑話,遲幼欽卻還是招來孟循義和鳳厘,鑽進那車廂將包袱和雨傘取了出來,而後將那馬車廂橫著倒下,三人便坐在那車廂之上,背好了包袱,拿著傘,吃著幹糧,等人來救。


  “哎呀媽呀!這光好嚇人!”


  看著井上那一道亮晃晃的閃電閃過,等著之後轟隆震地的雷響,遲幼欽隻歎息一口氣,垂頭劃圈圈詛咒……


  唉……怎麽改不掉自作聰明的習慣呢?也不知道昨夜的狀況怎麽樣了,如影應該能解決的吧!可是,怎麽現在了,都沒有找到自己呢?要不要這麽絕望啊!

  “咵……哐!”


  “嘶……好冷!”


  “你皮那麽厚還冷?!”


  “誰說皮厚就不能冷了?!一場大雨一場冷,懂不懂啊你!”


  一場秋雨一場涼吧?

  “鳳厘,你當真聽不到什麽聲兒?!”


  孟循義話音剛落,鳳厘就麵色頓得難看起來,“這下咱們完了!”


  “怎麽了?”


  孟循義一問完,鳳厘也不回答,隻自顧自地撐起手中的傘。


  “哐!嘩嘩嘩……”


  傾盆大雨嘩嘩便落了下來,孟循義見一旁垂首畫圈的遲幼欽依舊沒得反應,一時情急便奪了她手中的傘,給二人撐起。


  “遲哥,你怎麽了?下雨了!”


  “噢……”大雨傾盆,真似是倒進了這井底,一盆一盆又一盆,終於,待雨水濕了頭冠,潤了眼簾,遲幼欽才哀哀地說道,“循義,漏水了!”


  “我知道。”


  遲幼欽聞言抬頭與孟循義二人相視,見著彼此的狼狽樣,三人突然默契地傻笑起來,“咱們這算不算患難之交了?”


  “嗯,可不就虧了遲哥你的英明神武麽?”


  “……”這話怎麽這麽不情願?

  “鳳厘,除了雨聲,你還能聽到什麽聲音麽?”


  “……不能。”


  “遲哥!遲哥醒醒!孟循義,醒醒!”


  見那二人沒得反應,鳳厘隻得站上車板,穩住身子站起來,抹掉麵上的水漬。看著車板上躺著的兩個人,嘖嘖感歎,沒得功夫底子,當真是弱啊!不就淋了幾個時辰的雨麽?怎麽就暈了?

  搖頭之後,鳳厘便抬頭一臉無奈地看向井邊險些走過去的人,大聲喊道,“騾子,快救我們!”


  騾子聞聲止了步子,循聲看向那半遮半掩的大坑,見著坑裏的三人,頓時喜出望外。


  “公子,可找到你們了!你們可還好?!”


  “還活著!別廢話了!快點再找幾個人來把我們就上去,這倆都暈了,我一個人拉不上去!”


  “唉!好叻!公子再等一會兒,小的這就去找頭兒!”


  “咳咳咳……咳!”


  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待聚了精神,遲幼欽才睜了雙目,可雙眸一睜,就發現這情況不對。


  自己怎麽會麵朝黃土,黃土還在動,兩隻手掉著,晃來晃去……


  身下是?

  兩隻馬蹄一前一後走著,自己右手邊,還有一隻黑靴子……


  自己這是……


  在馬上?

  這靴子,是誰的?

  雙眉緊蹙,使力想要直起身子,卻被腰間那突然傳來的一陣刺痛痛得又馱回了身,繼續掉著雙手趴在馬上,看著那馬蹄子一前一後,馬不停蹄地顛著自己朝無知前路而去。幸而這馬走得不快,才給了遲幼欽足夠的時間冷靜下來,緩氣。


  待腰間的疼痛減少三分,遲幼欽才費力扭頭,仰目朝那隻黑靴子的主人看去,從下而上,目光觸及那人熠熠生輝的銀色麵具,撞上那人正好垂眸射來的道道寒光,寒光之中,滿是警告,安分點兒!不然削你!

  身子輕顫,遲幼欽趕忙又老實地收回目光,繼續掉著雙手,在馬背之上,趴著。走了好長的一段路,脖子實在僵疼得不行,遲幼欽才壯著膽子,朝如影小心翼翼地問道,“如影,孟循義和鳳厘呢?”


  “……”


  等了半晌,不見上頭傳來半點聲音,連呼吸頻率都不曾變一絲半點,遲幼欽果斷泄了氣。


  要是隨風在,就好了……


  “遲哥,你醒啦?!”


  遲幼欽聽得這熟悉的聲音,那叫一個喜出望外啊!趕忙趁著如影勒停了馬兒,左右張望。望了許久,卻是沒看到鳳厘的人影。隔了一當兒,才見從如影身後繞過來共騎一騎的鳳厘和孟循義。看著二人光鮮無傷,神采奕奕的模樣,遲幼欽真是……


  為什麽受傷的總是自己?


  “你們倆怎麽沒事兒?”


  “為什麽要有事兒?!”


  “……”


  隻聽過“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哪裏有自己這樣,“大坑如此多惱,惹一支美眉摔斷腰”的?


  “遲哥,孟循義說你的腰折了,得好好養著。你別亂晃了,麵具一路載著你都不敢騎快馬,這幾日,咱們的行程可生生就慢下來了!”


  這叫不快?胃都快顛出來了!


  不對!


  幾日?被駝了幾日?雖然自己很不爭氣地和孟循義被那場六親不認的大雨淋暈了,但是……不至於暈幾日吧?


  “鳳厘!是不是你不讓我醒的!”


  “孟循義,你看!上有南飛的大雁唉……駕!”


  一聲喊罷,鳳厘便夾了馬腹,向前奔去。


  “嘁……”朝著奔前而去的鳳厘,遲幼欽真是嫌棄!

  這下好了,自己一個人對著這木頭,還坐不能坐,站不能站的,喘氣都難!


  “停!快停!嘔……”


  如影還未勒緊馬韁,身前馱著的人便毫無征兆地將腹中汙穢盡數吐了出來。


  還真是……聞者欲吐……


  “嘔……停!讓我……下去!嘔……”


  見身前這人一副難受,如影果斷勒了馬韁,利索地翻身下了馬,將馬上的人掏下下車,拎到路邊草叢,徑直丟到草叢上,而後便狀若如常地轉身走到馬旁,捋著馬頭。


  “嘔……”


  吐過之後,遲幼欽忍著那股子難受,爬到旁處,避開那汙穢難聞之地。挽了衣袖拭了嘴角,緩過了氣,才轉頭咬牙切齒地看著路邊背立撫馬的如影……


  真是半點不懂憐香惜玉!木頭!臭木頭!臭麵具!比曹子衿還差!


  “公子,你可好些了?”


  遲幼欽聞言斷了腹議,轉頭六十度,看向路邊走過來,右手縛帶垂掛胸前的王二,目光忽亮。


  “王大哥,你還活著啊!”


  王二聞言尷尬一笑,在遲幼欽身旁蹲下,看著那片荒草某處,眸光閃閃說道,“得虧了公子的家仆,不然,在下可就真死在王大那個小人手上了!”


  遲幼欽一聽王二這話,適才的意外倏地消失。


  雖然自己現在這個姿勢很不雅,但是,比在那馬上顛簸,可舒服多了。於是就就著這姿勢,平聲問道,“在下實在疑惑,那王泰和王大哥可是有什麽深仇大恨?昨日見你們雙方打鬥,可都是下狠手啊!”


  那王二見遲幼欽竟就這樣趴在地上,撐著腦袋與自己說話,略有驚訝,但見她爬得好似還心滿意足,也就不糾結這問題,隻是在遲幼欽身旁坐下,看著草地某處,搖頭歎息,“不瞞公子,在下與那王大,本是同根兄弟,同門學藝。可因著門派之爭,如今,已是反目成仇!在下雖武藝不及王大,但斷斷不會讓王大毀了師門!”


  嘖嘖……


  聽著王二的話,那王泰可還欺師滅祖噢!可是,昨夜聽那王泰的話,好像這王二也不是什麽光明磊落的人。


  “王大哥此去洛州,恐怕,不隻是看那武林盛況吧?”


  那王二聞言眸光忽閃,轉目對上遲幼欽的眸子,沉默一二。


  “公子睿智!在下確實想在洛州武林大會之時,重回師門,整頓門風!”


  噫……


  還被逐出師門了?

  這梁子,結得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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