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奇妙的伏幽穀
“呀!”
“籲……”
“遲哥,你幹嘛?”
不顧鳳厘的驚呼,待船體被燕小六重新穩了回來,遲幼欽才挽了簾子,大大咧咧走出來,將趴在狹窄的船板上的鳳厘拽起,“一時手賤,不好意思。”
這是病!
看到鳳厘撅著屁股,隻露個頭在外頭,遲幼欽實在是手癢,於是……
嘿嘿……
在船頭站定,左右環顧,遲幼欽才發現,這裏,不是洑溪河了。
水還是那個水,天還是那個天,可那個感覺,不一樣了。
這裏很靜,隻有一點點零散的蘆葦叢隨著清晨的風沙沙響,船槳劃水的嘩嘩聲,還有,船上三人的呼吸聲。
“小六。”
“夫人。”
側身,越過船篷頂,看著前頭若有若無隱隱約約存在的地方,“還有多久到伏幽穀?”
聽得遲幼欽這一問,燕小六眸色微亮,而後嘿嘿一笑,“快了。再過兩刻鍾。”
兩刻鍾,加昨夜。
這裏離洑溪應該很遠了吧?
之前遲幼欽不確定是去伏幽穀,隻是昨夜睡得太安詳,睡了許久未有過的安穩覺,一點夢的影子都沒抓到。
對於睡覺就做夢的遲幼欽來說,這不正常。
加之鳳厘莫名其妙的起床氣,想想自己沉沉睡去,就是鳳厘回去的時候,遲幼欽也就想通了。
小船劃出零散的蘆葦叢,漸漸進入兩道矮山之中的小河,看著那蒼翠嬌豔的山頭,綠瑩蔥目的河水,遲幼欽知道,伏幽穀到了。
隨著身後的河水悠悠蕩散又恢複如常,小船終於減緩的速度,朝著一個小渡頭劃去。渡頭之上,立著一席白衣,正翹首而盼。
待到小船靠岸,遲幼欽二人上了岸那白衣人見著麵前的女子,結結巴巴半晌兒的“你……你……你……”,愣是沒你出個什麽來。
對於麵前人毫不掩飾的驚詫,遲幼欽隻得尷尬一笑。
後頭係好了船栓的燕小六上前,見著那白衣人竟毫不忌諱地抬手顫抖地指著遲幼欽,當即上前一掌拍掉那人的手,橫在二人之間,“白術,對我們夫人尊重點!”
尷尬收回手,白術依舊陷沒在遲幼欽帶來的震撼之中。
白衣一襲,婦髻輕挽。略帶疲憊的麵容,卻因為晨光蒙了一曾清涼,這般娉娉婷少婦模樣的人,真是像極了當初在西秦山莊見著的那個墨衣裹身,玉冠高束的遊十七。
難不成是雙生子?
可是,她不是十六爺的妻子麽?那遊十七是什麽鬼?
好亂……
“白術!”
“嗯?”
“還不帶我們去找你家爺和我們東家?”
“噢!”回過了神,白術連忙退到一邊,對著燕小六身後的人說道,“遊夫人,這邊請。”
噗……
遲幼欽二人聽到白術的稱呼,險些破功。不過轉念一想,心裏也明白三分。
占開白術依舊停留在遲幼欽身上那滿滿的目光,燕小六又依舊一副狗腿子笑,對遲幼欽恭恭敬敬嘿嘿一笑,“夫人,這邊走。”
對於燕小六的殷勤,遲幼欽不排斥。對於白術的表現,遲幼欽卻心裏敲小鼓:不知道玉笙見著了會不會也這麽驚詫。
離開小渡頭,一條小林子,兩側不遠不近的矮山,迎著清脆空靈的鳥叫,讓人賞心悅目,直想唱一首歌
“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你為什麽背上小書包……”
實在是太應景了!
“遲哥,你笑什麽?”
鳳厘一句話,頓時讓旁邊一直糾結的白術突地住了腳步,看著前頭不知所以繼續前行的三人,目光落在那側臉對鳳厘輕聲說話的女人身上
遲哥……
遲哥!
遲哥!
她……她……
她是他?!
天呐!
“白術,你怎麽不走了?快來開機關!”
聽得燕小六一聲不耐煩的大喊,白術才發現,三人已停了步子在林子前,正側回了身,齊齊看著呆愣的自己。
“我……走吧。”
將嘴邊的話咽下,白術又三兩步上前,一溜跑到三人前頭,熟練地在林子外圍按著某種步子走了一圈兒。
隨後,那片毫不惹人注意的林子,竟迎著林風颯颯,左右前後不知道怎麽怎麽就挪開,當中顯現一條小道兒,小道兒的盡頭,隱約一方屋宅,婷婷而立。
“十……啊!不對!遊夫人,請。”
奇怪地看了一眼別扭的白術,遲幼欽也不多說話,隻順著那條突然出現的小道,朝著林深處走去。
待遲幼欽和鳳厘走在了前頭,燕小六趕忙一把拽住跟上去的白術,“白術!”
“幹嘛?”
“你對我們夫人,是不是有非分之想?”
噗……
一口老血噴死你!
“燕小六,我是正經人!”
看著白術當真一臉嚴肅,燕小六一聲嗤笑,“正經?正經你一路盯著我們夫人,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我看是因為……因為……”
“因為什麽?結結巴巴說不出來,別找借口!”
“我哪有?那是因為……”
“因為什麽你倒是說啊!”
“沒事!”
一把甩開窮追不舍的燕小六,白術連忙跟上已走了一大半路的遲幼欽二人。看著白術倉皇逃走的背影,那雙賊亮亮的眸子,奸光閃閃。
好你個白術,你等著!
當四人都到了那林中屋宅前,身後的林子,不知不覺又將那條小道隱沒。回首看著毫無痕跡的來路,遲幼欽突然想到陸宸說的話 “去了伏幽穀你就出不來了。”
之前遲幼欽對這話不在意,現在,卻是細思極恐。
“遲哥,這林子比黑鴉林還詭異。”
聽得鳳厘貼身低語的話,遲幼欽直點頭。
黑鴉林隻是黑鴉多了點兒……
等等!
看著走到了門口卻突然不走,雙目滿是驚愕地看著那竹門口的遲幼欽,其餘三人皆是不明所以。
“遲哥,你怎麽了?”
“……”
“夫人,東家就在裏頭,您怎麽不走了?”
“……”
見遲幼欽依舊沒得半點反應,一斂嬉笑,燕小六轉而朝另一側的鳳厘問道,“小公子,夫人這是怎麽了?難不成得了魔怔?”
鳳厘搖頭。
這情況,還真是第一次遇見。
“遲哥,你別嚇我們,你到底怎麽了?”
遲幼欽一把抓住在自己麵前晃悠的肥掌,閉目緩氣,半晌之後,才對白術說,“走吧。”
見遲幼欽冷不丁說這話,白術也呆呆回了個“噢”,而後便開了竹門,領著遲幼欽三人進到內裏。
穿過一段小廊,上了一段青石台階兒,受著林間吹來的陰涼,再穿過一道倏然立於人前的一線天,轉走棧道,一簾清清瀑布,迎著初陽,帶著林風,潺潺穿過拱橋,洋洋灑灑落入深淵流進江河。那懸山而立的亭台樓閣,素雅卻不簡單。
“白術,你們多少人啊?住這麽大一片兒山頭?”
“就公子、白蘇、我和幾個小藥童。”
“嘖嘖……這麽好的地界兒,藏得真是深啊!”
白術輕笑。
這地界兒是藏得深,如果不是他們的人帶,誰也進不來進來了也不一定找得到。
伏幽穀,一個神奇的地方。
鳳厘津津有味地打量著這裏的山山水水,比起西秦山莊那這精致設計過的花花草草和屋子,這裏才是大自然啊!純天然,毫無人工的痕跡,這輩子真是不虧!
遲幼欽卻對這一番風景興致缺缺。這裏是很美,可是和心裏堆積的疑問一比較,就變得索然無味。
“白術,還沒到麽?”
“馬上就到了,您隨我來。”
楠竹為牆,楠木鋪地,沉木為椅。沒有幔帳羅簾,沒有香爐薰草。一方軟榻,一壺清酒。兩個閑人,兩隻玉杯。
這是遲幼欽進了屋看到的景象。
曹子衿與玉笙,正臨窗對坐,矮桌當中,一隻玉壺,二人一人玄衣一人白,玉骨執杯,正在交談什麽。見著門口出現的幾人,才收了口看過來。
玉笙見著門口出現的那麵色不佳的遲幼欽,眸光微變,掃到遲幼欽身後那見了自己就噘嘴翹鼻子的鳳厘,頷首輕笑,而後恢複如常,下榻。
“十七你來得真遲,本少和十六都喝了兩壺醉仙酒了。”
白術驚愕地看著自家公子這自來熟,難道隻有自己不知道?不對,白蘇肯定也不知道!
“白術,帶二位去洛閣。”
玉笙話音剛落,還不及白術回應,遲幼欽就先開了口。
“玉笙,能讓我和他單獨待會兒麽?”
眾人微愣,曹子衿亦是眸色三分狐疑看向遲幼欽,半日不見,情緒好像不對。
玉笙尷尬一晌兒,一抿嘴,“成。你們聊。”
說罷便提了步子,錯身先行。
白術見狀,連忙扯著還賴在原地的鳳厘和識趣的燕小六一道兒追上玉笙,將空間獨留給二人。
長呼一口氣,遲幼欽才走到軟榻前,毫不客氣地在玉笙坐過的位置坐下,毫不客氣地死死盯著麵前那麵無半點情緒的曹子衿。
對於遲幼欽投來的目光,曹子衿很好奇,迎上,對峙。
你看我,我看你,卻是看不透,對方的心。
“你想跟我說什麽?”
曹子衿先發問。
收回目光,看著桌上迎光發亮的玉壺,遲幼欽隻從懷裏掏出鳳厘給的信封,還有那枚青文南玉佩,放在桌上,推給曹子衿。
曹子衿看著那熟悉的玉佩和那特別的信封,對於楓六楓七為何情緒緊張,緊追著鳳厘不放,心中了然。
伸手接過,卻不料在觸及那信封和玉佩之時,遲幼欽突然玉手壓下,將兩件東西牢牢固在手中。
“什麽意思?”
“你……是不是殺了黑鴉?”
“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