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潤發潤發
待鳳厘修養了半日,得知曹子衿還在祁昌屋中和祁昌對弈,遲幼欽也自覺不去打擾,轉而換了一身利落暖和的男裝,和再次生龍活虎的鳳厘一道兒,悄悄溜出了祁水山莊,跑到湖州街上遊玩。
前兩日還沒怎麽玩,就遇到人追殺,實在是掃興,而且,和曹子衿一塊兒,怎麽怎麽感覺,都沒有和鳳厘一道來得自在。
“遲哥,我跟你說,這兩天我打聽到,這湖州有個可好玩兒的賭坊,那家夥!進去的人,都能賴上一個月不走,就在裏頭玩兒。”
受著鳳厘的蠱惑,所以,心裏癢癢的遲幼欽,還是忍不住,在吃了兩串兒糖葫蘆後,跟著鳳厘屁顛屁顛跑到了那傳說中超級好玩兒的賭坊。
諾大的街頭,一座諾大的賭坊大剌剌立在岔路口,兩座白玉石的貔貅分立賭坊門口兩邊,當中掛著一大大的招牌,大大地寫著四個字——“潤發賭坊”,坊字上頭,還掛了一個骰子,麵上路人的是“6”。
看到那潤發賭坊的第一眼,遲幼欽沒有多大的感覺,卻是在看到那骰子上的“6”時,倏地睜大了眼。
“遲哥,你怎麽不走了?”
雙眸緊緊盯著那個“6”,平複了幾番心緒,遲幼欽才帶著微微顫抖的嗓音,朝鳳厘問道,“鳳厘,你認識那個骰子上的數字麽?”
鳳厘聞聲抬頭看去,“那不是‘6’麽?”
“你知道?”
見遲幼欽這麽大驚小怪,鳳厘麵色一扭,那門口不是寫的清清楚楚麽?我為什麽不知道?”
聽得鳳厘的話,遲幼欽才收了目光朝那賭坊門口掛著的紅色大牌子看去,好家夥!
竟然阿拉伯數字一到六都標出來了,還在旁邊用這裏的語言習慣解釋了一二。
潤發,潤發,賭神來的啊!
一種從心底升起的熟悉感,惹得遲幼欽不禁傻笑起來。這就叫得來全不費工夫麽?
“遲哥,你別笑,這賭坊怎麽了?”
刨開麵前擋著的巨大身影,遲幼欽果斷斂去心底的激動,對鳳厘道,“走!”
而後,撩袍大踏步,朝著內裏而去。
剛一進門,便迎上來一個黑衣夥計,先是打量了遲幼欽二人兩眼,見他們的穿著尚算富貴,才笑臉迎上,“客官,想玩兒點兒什麽?”
由著鳳厘和那夥計周旋,遲幼欽隻一心打量這潤發賭坊。分三層,第一層的大堂,是古代常有的買大買小猜碗,盡管是些小賭,卻也圍聚了不少人,二層三層,比起一層要安靜許多,雖也有人在上頭走動,卻是看不到上頭有什麽。
“遲哥,這夥計說,有好多玩兒法,咱們玩兒什麽?”
“夥計,你們這兒有什麽玩法?”
聽遲幼欽這麽問,那夥計也看出來這倆人是這身著墨袍貂領、麵容淨白的男子是老大,便諂媚笑著繼續解說道,“爺,這一層,就是買大買小的營生,看您的派頭,估計不愛玩兒,那要不到二層,咱們賭坊有最新鮮的玩兒法,比如牌九、撲克、麻將……此外,還有些雅致的,您瞧,您覺得什麽對味兒,小的這就領著二位去。”
這下,遲幼欽是完完全全確定,自己要找的人,和這間賭坊,絕對有莫大的關係。
“小哥,你適才說的二層的玩兒法,我倒是不曾聽過,不如,就去看看那新奇的玩意兒。”
聽得遲幼欽這麽爽快,那夥計點頭哈腰之後,便領著遲幼欽二人朝二樓而去。鳳厘雖然知道遲幼欽這情緒有點兒不對勁,可是有那夥計在,鳳厘也不好問出口,隻得默默跟在遲幼欽身後。
跟著那夥計從後廊沿著長梯上到二樓,這裏,沒有一樓那麽多的“大小”喊叫聲,幾張長桌,訓練有素的侍從,一身簡裝,站在長桌之後,在一眾桌前的人的注釋下推牌數點,這倒是和遲幼欽看的賭神場景一樣兒一樣兒的,隻是這環境成了古代而已。
待那夥計拿著鳳厘帶出來的銀票換了些籌碼,遲幼欽便帶著鳳厘隨意走著看著,卻是一直沒選擇去哪兒玩兒。
“遲哥,咱玩不玩兒啊?你都帶著我逛了好幾圈了。”
“少兒不宜,你玩兒什麽玩兒,跟著我就是。”
被遲幼欽一句話頂過去,鳳厘一聳肩做了個鬼臉便有安安靜靜跟著遲幼欽瞎轉悠。
這二層的人,一眼掃去,便知是非富即貴,其實,遲幼欽本來是想利用鳳厘的耳力來先賺幾把,引起賭坊的人的注意,然後,順藤摸瓜去見那幕後的人。
瞅了瞅這些人的手法,遲幼欽反而有些心虛了。在鳳厘的幾番催促下,遲幼欽才最後在一張玩二十一點的桌前坐下,等待下一輪。
掃眼身旁依舊還在要牌的中年絡腮男人,看那撲克的質地,和現代的不太一樣,雖然也是薄薄的一片,可微微泛黃的材質,暴露了它還不算完備的製造技術。還好那人沒有把什麽各種機器都製造出來,不然,這世界真得亂套!
現在,那中年絡腮男人手上,已有了三張牌,不過都蓋著,倒是那莊家手上有的明牌是A。再一輪後,這桌的幾人便都停牌,再起牌之時,莊家20點,絡腮男21點,其餘三人均爆牌。
那莊家還真是按照一比一點五的比率給了絡腮男籌碼。
這小小的一局,不禁讓遲幼欽對身旁的人高看兩眼。
“客官,可是要加入?”
見那莊家問話,遲幼欽便微點頭。
連續三輪,遲幼欽都直持觀望態度,要牌到十七點左右便都停牌,隻琢磨著這桌上幾人和那莊家,幾輪下來,身旁這絡腮男倒是一把不漏,要麽一比一拿回自己的籌碼,要麽一比二贏得籌碼,看著他身前漸漸堆高高的籌碼,而這絡腮男卻一直沉穩不驕不躁,也不喜不悲。
“遲哥,你怎麽老賠錢啊?”
聽得鳳厘這話,遲幼欽真是酸得慌!一扭脖子,果斷在第二輪時,見那莊家的明牌再也不是A了,果斷要牌,也不知是真巧還是遲幼欽技術不錯,恰巧二十一點,和身旁那絡腮男,一樣兒一樣兒的。
然而,除了遲幼欽和那絡腮男,其餘三人,隻偶爾小賺一把。看時候差不多了,遲幼欽也收了桌上的籌碼,領著鳳厘準備去樓下,卻被那絡腮男突然叫住。
“公子可有興趣和在下賭上一賭?”
一頓足,再回首,看向那也起了身,站起來就比自己高大半的絡腮男,“今日時辰不早了,若是不嫌棄,明日此時,在下必來。”
撂下這句話,遲幼欽便拖著戀戀不舍的鳳厘,換了籌碼為銀票,在那二樓絡腮男的注視下,離開這潤發賭坊。
看著遲幼欽離去的背影,適才那桌的莊家走到絡腮男身旁,“要去查查他麽?”
“不用,等他明日自己來。”
從那潤發賭坊出來後,遲幼欽帶著鳳厘跑了兩條街,才慢慢緩下步子,看著鳳厘那滿臉的疑問,“問吧。”
喘夠了氣,鳳厘側目看了看遲幼欽,又將目光隨意甩在這漸漸散去人群的街道上,緩緩走著問道,“遲哥,你怎麽會那麽奇怪的賭法?”
掃眼這前後,好像沒什麽人跟蹤,遲幼欽才放心地繼續走著路,對鳳厘道,“對你們是奇怪,可是對我來說,很熟悉。雖然我以前也不怎麽玩兒,但是,大概是懂什麽意思的。你在我後麵看了那麽久,有看出來什麽端倪麽?”
“什麽端倪?”
見鳳厘那一臉的懵懂,遲幼欽心裏一個咯噔,“你不會就一直在看我玩兒,沒看別人吧?”
聽得遲幼欽這麽說,鳳厘才恍然大悟,一拍腦門兒,“喔,我是一直在看你玩兒,不過,我有聽啊。那賭坊一樓,嘖嘖……那些出老千的,技術可不低!贏三輸一,可把那些賭徒的心給勾得牢牢的!“
還算幹了點兒正事兒。
“呐,鳳厘,明日我還要來這裏,你來不來?”
“來!怎麽不來?那絡腮男人也不知是看上你了還是怎麽了,看著你的眼神好奇怪,我得來當護花使者啊!”
“他要真看上我,咱們就走不掉了。不過,我覺得,我很快就可以找到,我想找的人了。”
看著遲幼欽那突然放光的兩隻眼,鳳厘往返思索,才想起,當初在伏幽穀,她和曹子衿好像是要找一個人來著,是阮傾心背後的人,難不成,和那賭坊有關係?
“遲哥。”
“嗯?”
“你當不當我是你弟弟?”
“當啊,怎麽了?”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不是懷疑,你和曹子衿的人,是那潤發賭坊的人?”
“嗯,我是這麽猜的,不過是不是我也不確定,畢竟,也不太可能憑借那賭坊的賭法就確定,或許,是來了很多我家鄉的人。”
遲幼欽說的話,鳳厘聽不太懂,卻是敏銳地想到一件事,“那今兒的事兒,你要告訴曹子衿咯?”
遲幼欽聞言垂眸,看著腳下的細碎石子,隨意地踢走著。
這個問題,也是自己現在滿心都想的事,從心底來說,希望那潤發賭坊的人就是老鄉。但是也害怕,人心險惡,倘若真是什麽惡人,那自己不是羊入虎口?但是,如果還不確定就帶著曹子衿去,萬一曹子衿一個衝動,發生點事故,那自己心裏的小九九不是就完了?
一番計較,遲幼欽幹脆一聳肩一吐氣,“沒打算。不過,咱們得想個理由明兒悄悄溜出來。”
“什麽理由?”
“回去再說。”
也不知是天時地利人和還是怎麽,當遲幼欽和鳳厘回到祁水山莊,聽阿福說,曹子衿和祁昌竟然還在對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