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計劃
“臻兒,你做什麽!”
屋口傳來的一聲厲吼,對葉少臻,卻沒得半點影響。他依舊背身筆直地跪在那石地板上,雙眸緊緊看著上頭的靈位。
見葉少臻依舊沒有反應,歎息一氣後,葉宗盛轉而對一旁正巧被阿木接住的女子道,“郡主,您請先回屋。”
“是,公公。”
待那郡主離去,留下阿木阿合在屋外,葉宗盛才提步走到內裏,鄭重地上香後,負手立在葉少臻身旁。良久之後,才開口,“臻兒,既然娶了諾兒,你又何必如此對她?”
“你既然娶了我娘,又為何要那般對我娘?”
毫無溫度的質問,將葉宗盛還欲說出口的話生生卡在了喉嚨。
見葉宗盛啞言,葉少臻隻覺得可笑,說到底,都是一類人。
“婉言的事,為父不是故意的。”
“這句話你說了三年。如果娘的事不是故意的,那茜兒呢?她在定安侯府受的苦,難道也是不故意的?”
“臻兒,你為何一定要將此事歸咎到為父身上?她們母女的事,為父真的不是故意的!”
看著直到如今還不肯坦然承擔責任的葉宗盛,葉少臻隻覺得,自己對他最後的尊敬,都消失不見。
倏然起身,與那曾經在自己心中無比偉岸的男人對視,葉少臻一字一頓道,“既然你保護不了她們,那鄭家的仇,茜兒的仇,都由我來報。”
說罷便轉身要離開,卻被屋外的阿木阿合攔住。
“讓開!”
阿木阿合見著葉少臻麵上毫不掩飾的怒意,卻是巍峨不動,看向屋中愣神的葉宗盛,良久見葉宗盛疲軟地揮手,二人才撤開,任由葉少臻離開。
葉宗盛走到屋口,看著葉少臻風風火火地消失在黑夜盡頭,隻一聲無奈地長歎,一生寡子,卻是不料,如今好不容易成人了,卻險些父子成仇。
孽啊!
“老爺?”
“阿木,去查那星月閣的女人。”
黑夜漫漫,在太子府中,虞姬意外受到那太子妃許梓鳶的厚待,在一番虛情假意的問候後,虞姬才終於褪去一身的紅,著清涼的裏衣,倒在諾大的床榻之上,思索著許梓鳶的用意。迷迷蒙蒙快要睡著之時,卻被一聲熟悉的“砰!”驚醒。
慌亂回神之間,麵前倏地出現一張陰沉的麵容,待那麵容聚焦,虞姬才緩緩鬆了口氣。
“你怎麽來了?”
“口渴。”
見著葉少臻隨意吐了兩字便折身到桌前坐下,轉眼看向那大開的窗戶,虞姬隻暗自扶額歎息,這可是太子府啊,這位少爺能不能別哪兒哪兒都當自己家?
起身將那大敞的窗戶合上,隨手掏了屏風上的紅衫披著,虞姬才走到桌前坐下,打量著怒氣未散的葉少臻。
“看什麽?”
被葉少臻這突然一問,虞姬微愣,隨即輕笑,“沒什麽。看看葉少爺是為什麽這麽生氣。”
葉少臻聞言,手中的動作微頓,隨即放下手中茶杯,抬眸看向虞姬,“本少為何生氣?”
見葉少臻發問,虞姬隻一手撐桌,一手枕頭,饒有興致道,“葉府的人,惹了你。”
“何人?”
“葉丞相。”眨眼之間,見葉少臻麵色微變,虞姬帶著幾分得意,又一字一頓道,“還有你那嬌妻……歐、陽、諾!”
聽得最後三個字,葉少臻剛剛平複三分的麵色倏地權權變黑,空手上前,欲將麵前的虞姬扣到麵前,卻不料虞姬早有防備,在自己出招之前,先行起身退後三步,遠離圓桌。
見此狀況,葉少臻心中更是怒氣騰起,單手拍桌,推身上前,將猝不及防的虞姬扼頸拖到身前,居高臨下陰冷道,“別挑戰我!”
縱使心驚葉少臻的變化,虞姬卻也是要忍著,在脖項傳來三分窒息感時,虞姬果斷回手反扣葉少臻,道,“夜闖太子府,若是被太子府的人發現,我可就沒價值了,你確定還要扣著我?”
在葉少臻一番計較後鬆手之際,虞姬果斷旋身遠離葉少臻。
看著那眸色狠厲的葉少臻,虞姬也不再鬧,隻回步坐回座上,認真道,“我不是挑戰你。隻是,這個人不解決,咱們可就沒辦法完成遼王的任務。”
聽得虞姬這話,葉少臻對虞姬的殺意才褪去三分,隨之,對虞姬也更是疑惑,她到底是什麽人,竟然讓曹則軒如此信任,連自己的情況,朝廷的情況都告訴了她……
葉少臻眸色中透出的狐疑,虞姬看在眼裏,卻沒有必要解釋,隻垂眸看著身前那葉少臻喝了半杯的冷茶,繼續話題道,“今夜許梓鳶的態度,你怎麽看?”
說到正事兒,葉少臻也收了心緒,左右這女人日後多的是時間調查。
“女人的心思,不是你們女人最明白麽?”
對與葉少臻這話,虞姬隻微翹唇,“說的也是。不過……”
“不過什麽?”
“這太子府上,誰最得寵?”
見虞姬這麽上道,葉少臻也不奇怪,隻隨意兩指微曲敲著桌麵道,“溫蘭。”
溫蘭?
“這是什麽人?”
“一個六品小官家的庶女。一年前圍獵時和太子邂逅,入了太子府,成了側妃,而後,便得了太子專寵。她那父親也因此官升三級,如今成了禮部侍郎,叫溫長恭。”
這倒是有意思了。堂堂許國公府家的嫡女,竟被一個五品小官家的庶女壓得氣懦難言,還真是厲害……
“許梓鳶是想讓我去把那個女人給滅了?”
“目前看是,對於她而言,你不過是個青~樓出來的人,無依無靠,是最好的棋子。既然是互相利用,那你便籠絡許梓鳶。日後她便是你在太子府的靠山。她看不慣溫蘭,你便替她打壓溫蘭。在你取得太子的完全信任之前,你又不能讓溫蘭死。明白麽?”
看著葉少臻眸色中的精光,虞姬忽地失笑。
“你笑什麽?”
抬眸,見著葉少臻眸中的不悅,虞姬解釋道,“沒什麽。隻是覺得,你真壞。”
“彼此彼此。”
“你給了我這麽好的建議,日後我替你解決歐陽諾,當作謝禮,如何?”
一語話落,虞姬便見著葉少臻起身帶著初來時的怒意從來時路離開。
“砰!”
一聲清脆,將黑夜擱在屋外,對於葉少臻這麽強烈的反應,虞姬隻覺得,麻煩啊!
葉少臻走了不久,虞姬還未躺下,那窗戶又再一次被打開,警惕地躲在床尾,乘著屋外的夜色,虞姬才看清那進了屋子輕手輕腳走到床榻前的人是誰。
在那人挽開羅帳時,現身叫道,“阿辛。”
阿辛聞言,目光定在空空如也的床榻上,而後放下羅帳,看向一旁走近的虞姬,“姑娘。”
“阿辛,你怎麽找到這兒的?”
“我碰到了葉少臻,他告訴我的。”
這太子府的守備是有多差?
在床沿坐下,虞姬才又問道,“星月閣如何?”
“亂了。”
“嗯?”
轉身走到窗邊探看,見屋外無人,阿辛才回身走到床榻前立著,將半邊羅帳挽起,道,“定安侯著人連夜拿了兩千萬兩黃金到星月閣,可閃瞎了眾人的眼。”
虧得歐陽初拿的出來,看來歐陽初對葉少臻的歉意,遠遠超過那兩千萬兩黃金……
見虞姬走神,阿辛也不拉回虞姬,又繼續道,“玉袖死了。在後台和當夜闖了您屋子的那壯漢一道死了。看樣子,是縱~欲過度。”
這消息,倒是讓虞姬驚詫不已,按照先前得到的消息,玉袖就是準備在今夜與自己一較高下。想來也是看她可憐,虞姬本不打算阻止,好讓她自食其果被玉媽媽收拾,卻沒想到臨上台時找不著她人,那十女子差一個,實在無法,才找了一個替補。
競拍過程,玉袖也不曾出現。虞姬隻當是她被誰給牽製了。怎麽這前後不到兩個時辰,人就死了?還是那樣兒的死法。
“那壯漢不是被移交官府了麽?”
“是啊,也不知道是誰把他放出來,竟就膽子賊大跑到了星月閣,那壯漢當真是下了狠力的。對那麽個姑娘,一點都不懂得憐惜。我去找了阿棕而後回星月閣見著她屍體的時候,那身上的痕跡,真是慘不忍睹。”
聽得阿辛的述說,虞姬隻覺得可笑,對玉袖的死,是心驚,卻不憐憫。當初她雇了那惡人心的壯漢來對付自己,虞姬就不曾報複,這在星月閣排舞的一月裏,各種刁難自己,虞姬也隻當她是心裏不平衡,除了說兩句話讓她啞言,也不曾多做什麽。如今,這也隻算是自食其果。
既然有人願意給自己報仇,虞姬也不會矯情地去譴責,左右那隻是個不討喜的人,出不出星月閣,都不會有好日子。
“阿辛,你去找過阿棕?”
虞姬轉了話題,阿辛也不會再繼續說那事兒,隻回道,“嗯。”
回答之後,阿辛突然想起重要的事,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封黃皮密信,“姑娘,這是阿華讓我給您的。”
接過阿辛手中的信封,待阿辛自覺尋了火折子燃了一支燭端到床前,虞姬才拆開信封,將內裏的信息仔仔細細看過。
而後帶著滿意的笑,將信裝回信封,引火而燃,直到那信封化為灰燼,虞姬才對一旁的阿辛又道,“你再去尋阿華,帶個口信,讓他查一個人,我要盡快知道。”
“姑娘要查誰?”
“歐陽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