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紅線成讖(四)拜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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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巒風心中好似吞下黃連苦膽,見上官璇的神情不似作偽,強忍難堪,道你不記得了?那年七夕節我送你一支銀釵,隔天被你退,還……在盒子里裝了只蛤蟆。我……」
幾年一晃,一經回憶少年仍滿心苦澀,往事一幕幕似在眼前閃過:終於趕在七夕前存夠了錢,精緻的銀釵靜靜躺在小盒子里,下面壓著滿載傾慕之情的一封短箋,好容易等著師妹不在屋裡偷偷放在她床頭,一夜難眠,隔天便在屋子裡被退回的盒子,裡面除了銀釵,還有一隻死蛤蟆。那一瞬間的感覺如同天塌,又是如何強顏歡笑,夙夜難寐,唯恐被師們看出端倪……
裴巒風只覺連嘴裡都是苦的,卻未留意上官璇一臉的古怪驚疑。
他勉強一笑,口中絮絮地道算了,不說那些,司馬師叔做媒讓我入贅蔡師伯家,說蔡師伯已有兩子,不需女兒傳宗,我從小沒有父母,蔡師伯夫婦對我很好,我也願意把他二老當作父母一般看待,所以,我準備應了這事,至於以後有了孩子,姓裴還是姓蔡,都無所謂……」
他驀地住口,這才醒悟方才腦子裡一亂,不知都說了些話,望見前面蔡家門房的人探頭探腦,忙收住腳步站定,只覺胸口火辣辣的,連眼睛都有些酸熱。
上官璇頗有些狼狽地出了蔡家,裴巒風的這番心事,雖早有許金雨給她提過醒,卻未想到今天直接對上,瞬間宛如撫去了陳年舊事上的厚厚灰塵,華山上的日子清晰在目。
究竟是誰代這般狠心地拒絕了那根銀釵?當年懵懂無知的,莫非一直生活在別人的操控之下?上官璇只覺后脖頸一陣發涼。
又是一陣涼風吹在頸上,上官璇猛然轉身,嗔道做裝神弄鬼!」
鐵逍遙站在她身後,臉拉得老長,道不過見了個姓裴的,就像丟了魂。」
上官璇一怔,道啊,你說。」突然醒悟,怒道不是叫你別來?你一時不跟著會死嗎不跳字。
鐵逍遙正色答道會!」
兩人目光相遇,上官璇望著他黑墨般的眼眸,突得心中一悸,道鐵大哥。」伸手握住他手掌。
鐵逍遙將她冰涼柔軟的手指攥在掌心裡,道到底了,你可查問明白了?」
上官璇點了點頭,低聲道我想去拜祭一下他們。」
回頭算一算,上官璇已是第三次來到萬秀嶺山谷,第一回她強撐支離病體,被一個陌生古怪的青年男子扶持抱行,心中的惶恐不安自不必說;第二回突然得知真相,那種錐心的絕望猶如天塌地陷。
此時她竟又回到這裡,細細將三座荒墳周圍的雜草清除,與殺師的那個男子並肩看燃燒的紙錢被風吹散,猶如黑色蝴蝶在半空翩躚不去,一時心中感慨萬千。
冥冥中似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在不斷操縱著她的命運。
上官璇雙手合十,閉上眼睛低語爹,娘,鐵伯伯,你們在天之靈定要保佑鐵大哥與我早日查清兇手,報得這血海深仇,讓他逢凶化吉,得償所願。」
入夜後潭邊微冷,鐵逍遙這回有了準備,點一堆篝火,在火堆旁鋪上厚氈毯,搭了個擋風的篷子,與上官璇坐在氈毯上烤火。
星空璀璨高遠,銀月如鉤,風吹草木,蛙叫蟲鳴,襯的夜晚更加靜謐。
鐵逍遙俊朗的五官在火光跳躍中忽明忽暗,上官璇怔怔望著他,便有些恍惚。
鐵逍遙一笑,又向她身邊挪近些,伸臂攬住她肩,道和我說說,想呢?」
上官璇回神,悵然道我全沒有印象了,對不住,鐵大哥。」
鐵逍遙不以為意,拍拍她肩寬慰道你那時還小嘛。往常我是最怕來這裡的,總覺得壓得人透不過氣來,這次輕鬆多了。我爹娘和秦叔叔他們泉下有知,見到小『蟈蟈兒』還活著,咱倆又這般相好,定會欣慰異常。」
上官璇兩手抱膝,下巴抵在膝上,若在平時聽到他說這話,定要回頭嘲笑他一句「相好不相好,真不知羞」之類,此時卻覺兩家長輩的英靈不遠,若還言語輕佻大大不該。
鐵逍遙歪著頭細看她,這一個多月她住在蓬萊好似心結漸開,此時被火光一映更顯得面頰粉潤,眉眼低垂,長長的睫毛引得人不由想去伸手摸一摸。
他突然覺得口渴得厲害,伸手將隨身酒囊解下來,深吸了口氣,仰頭灌下幾大口,烈酒入喉辛辣如火,熱意在肚中一轉,全身所有的毛孔都在叫囂。
鐵逍遙坐著不動,伸腳在地上一勾,便將上官璇的寶劍抓在手中,劍柄向她送,道六師父不是教了你一套劍法么?使來瞧瞧。」
上官璇握住劍柄,拔劍站起,一個轉身,足下飄忽,劍勢驚鴻,直指鐵逍遙左側脖頸「扶突穴」,正是「拂雲飛雨訣」的第一招「雲帶抹松」。
這一下出奇不意,上官璇瞧見鐵逍遙微微驚訝的模樣,眼睛微眯,嘴角向上一勾,回劍擰身,使出第二招「輕雲蔽月」。
這些天她一有空暇便琢磨這二十三招劍法,雖不能隨心所致,卻比初學時大有進展。
她將「拂雲飛雨訣」一招招使出,竟是頗有章法,這套劍法本就是世上罕有的瑰姿艷逸的武功,再由一個翠衫羅裙的美麗少女月下練來,一時竟覺月光、火光、劍之光華交相輝映,零星散落在她的發間裙角,美得似個山間精怪。
鐵逍遙本有些愣怔,卻見她劍劍不離要害,不由啞然失笑,抓過佩刀,隨手招架。
他出手極有分寸,只使了三分內力,「叮」的一聲輕響,刀劍相交,鐵逍遙感覺到劍上傳的力道,「咦」了一聲,起身道還有餘力?」
上官璇應了聲「嗯」,道看這招『流風回雪』!」左手捏了個劍訣,右手劍俯身而至,鐵逍遙見這一劍論速度已是極快,應是集了上官璇此時身法劍勢與內力極致的一劍,便又加了三分力,揮刀穩穩接住。
上官璇也不氣餒,這一招奧妙在於劍來如飛,劍落似雪,這才使出半招來,當下手腕輕動,刀劍相抵處登時如綻開一團劍花。
鐵逍遙目露欣賞,暗忖六師父的這套劍法真不!」他手中刀看似隨意沒有章法,卻信手拈來,將上官璇辛苦練就的「拂雲飛雨訣」全都化解,經過與「峨嵋五子」等人的那一場惡鬥,他雖然險死還生,卻也在刀法上獲益不淺。
其時伊人舞劍,篝火半明,他從旁相和,刀氣縱橫如流星,劍意閃爍似飛螢。鐵逍遙明明沒喝多少酒,卻覺著心頭酒意微醺,腦袋中暈呼呼的。
鐵逍遙陪她將這套劍法練完,贊道下次見了六師父,要好好謝謝她,這套劍法你練實是太合適了。」
上官璇初次將二十三招全部使了出來,也頗為興奮,道鐵大哥,你覺得怎樣?」
鐵逍遙笑不,難得內息上大有長進。看來華山派心法也不是全無是處。加之這套劍法,我沒與你蔡師伯交過手,至於那司馬烈么,我猜他多半已是奈何不得你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上官璇面前毫無顧忌地提起華山派。
確定了上官璇便是秦夢澤的遺孤,在鐵逍遙看來,一直懸於兩人之間**煩已經自行化解,他一身輕鬆,言行間也沒了往日的忌諱。
上官璇哪裡不他心中所想,她低頭看著握劍的手掌,心裡想的卻是師娘所授《麗人心經》的古怪,在氈毯上坐下來,看了鐵逍遙一眼,見他猶自眉飛色舞,不願掃他之興,將這念頭按下。
但在鐵逍遙看來,這一眼便有些意味不明,他將刀還鞘,挨著她身邊坐下,又將臉湊,道看?」
昏暗中他眼睛晶亮,聲音又低,一氣氛大為曖昧。
上官璇登時招架不住,將上身後仰,手在周圍一劃拉,摸到他的酒囊,慌忙送到他眼前。
鐵逍遙笑了,伸手接。
上官璇定了定神,道鐵大哥,接下來你有打算?」他心心念念十幾年的仇恨只能算了卻了一半,常山已是再也擠不出有用的,萬秀山莊的血案到如今竟是線索全斷。
鐵逍遙將篝火撥旺,沉默著喝了幾口酒,道華子峰當年投書給了誰,只要用心查,總能找到端倪。阿璇,眼下我到有個想法,你可還記得那回我們與風入衣在山神廟說過話,我問他『十七寸骨斬』的事,那老傢伙是說的?」
上官璇心中微動,道他說有生之年若不能得回寶刀,那件事永不提起。鐵大哥,你是打算……」
鐵逍遙頷首是,若你不反對,我想將那刀還給風入衣。」
上官璇毫不猶豫,道那你處置都好,我當然沒有意見。我原還奇怪你為何不肯將它交給五師父研究,你那時便想到……」
鐵逍遙沉吟道那刀我帶著呢,阿璇,便是風入衣所說的對我們報仇無益,好歹我們為人子女的,能弄清楚父輩恩怨,也算值得。」
上官璇聞言點一點頭,伸手,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皓腕,輕輕握住他手,頗有慰藉之意。
鐵逍遙卻伸雙臂猛然將她緊緊抱住。(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網()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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