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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絕谷四璧(三)被困

  風入衣聽到聲響睜開雙眼,見是鐵逍遙進屋來,道:「你們來得正好,這谷里沒有吃的,我不方便行動,女人孩子留在這裡,你去附近打點兒野味來。」


  鐵逍遙被他說的一驚,道:「沒有吃的?那你們先前一直便餓著肚子?」娘啊,這從連家跑出來也有十多天了,他們兩個怎麼撐下來的?


  風入衣苦笑了一下,道:「自然不是。六七日前有隻小岩羊跑進谷來,我與那小子省著吃了幾頓,到今天已經斷食四天了,你們不來,我便打算到附近瞧瞧。」


  鐵逍遙暗叫一聲糟糕,初到谷底他便將地勢打探清楚了,如今上崖的鐵索已斷,出谷只有往西一條路,還不知要繞行多久,關鍵是他與上官璇已在谷中呆了這麼久,難保文築生等人不堵在出路上埋伏,風入衣這內傷看起來少說一兩個月不能與人動手,難道大家竟要活活餓死不成?

  此念一生,他頓時沒了與風入衣套近乎的心情,連忙大聲叫道:「阿璇,快進來收拾一下『富貴』,咱們帶上他馬上離開這裡。」


  上官璇應聲進來,奇道:「出了什麼事?」


  鐵逍遙便將情況一說,他還存著僥倖的念頭,向風入衣道:「這樣吧,風前輩,你也同我們一起離開,不然被敵人堵上也很麻煩,敵人中有兩個我肯定打不過,一個是冷樂山,另一個老頭兒應該是江雲揚的人,身手與那『鉤連刀』周尚高下差不多。」


  風入衣開始聽鐵逍遙言道鐵索已然被毀,敵人堵了谷口,臉已經黑了,卻又聽他提「鉤連刀」周尚,目光中閃過一道寒意,開口道:「我先與你們去看看情況。」


  因為江湖傳言風入衣手中掌握著「十七寸骨斬」的刀譜,他每回在中原露了行藏,總會多上一批敵人。所以風入衣雖是與慕楚幫撕破了臉,這敵人的敵人可不見得就是朋友,風入衣又從未有過如此虛弱的時候,由不得他不小心。


  便在此時。地上的「富貴」悠悠轉醒,初睜眼還有些迷茫,看到眼前的上官璇似是半天才認出來,吃了一驚,轉而四望。


  上官璇顧不得和他多解釋,道:「張大人將你托給了我們,這裡十分危險。先離開再說。」說罷將他抱了起來。


  鐵逍遙幾乎將木屋拆了,抽出許多血荊木來,每人分了兩三塊帶在身上。他攙扶了風入衣,與上官璇四人一齊往谷口方向走去。


  「富貴」不知是身體不舒服,還是被上官璇抱著有些不自在,扭了扭身體,將頭趴在她脖頸上,悶聲道:「這是要去哪裡?」


  上官璇隨手摸了摸他瘦可見骨的後背。口裡道:「別怕,咱們去找張大人。」


  那孩子似是聽了這話放下心來,後背僵了僵。隨即放鬆下來,「嗯」了一下不再作聲。


  鐵逍遙在旁逗他道:「哎,說說,你是哪個當官的家裡的孩子?張牧那轎夫臨死前說了,誰救了你,可保一生富貴。你莫不是散財童子?」


  那孩子身子一震,驚道:「穆大叔死了?」


  鐵逍遙道:「不錯,他們幾個自願留下阻擋那姓文的,已經全死了。」他雖然並不贊同那幾人飛蛾撲火的送死之舉,卻不再嬉笑。


  那孩子不說話。垂下頭去,緊緊攬住了上官璇的脖頸。


  上官璇只覺他身體微顫,自己左側的肩頭很快一片濕熱,竟是那孩子的淚水將自己的衣服浸透了。


  即便如此,上官璇沒有聽到那孩子的哭聲,只覺得他的手臂非常用力。勾得自己脖子都有些疼了,輕輕拍了拍他背脊,岔開話題道:「鐵大哥,那老頭若是江雲揚的手下,莫不是『廣陵二老』之一?」


  鐵逍遙也不敢斷定,道:「極有可能,我看那老兒的劍法,與冷樂山如出一轍,只那老兒更厲害一些。」


  「廣陵二老」算是江雲揚身邊最親近得用的兩個老僕,江湖中人莫不聽聞其大名,按說這兩人輕易不會離開揚州,若這姓江的老頭真是其中之一,江雲揚對慕楚幫黑風堂還真是重視。


  上官璇心中沉重,不由得悶悶不樂,道:「連家和慕楚幫現在自顧不暇,到讓江雲揚得了便宜,他再有官府撐腰,只怕兩三年內便要一家獨大,到時候咱們的日子便更難過了。」


  鐵逍遙不以為意:「大不了咱幹上一票回蓬萊,還不行就出海去。」他又向風入衣道:「前輩,你與我六位師父的過節,根源起於我的身世,這麼些年好在雙方都沒有大的損失,不過為著一口氣,不如我回去說和說和,就這麼算了吧。」


  風入衣「哼」了一聲,他到不是不肯干休,而是拿不準該不該相信眼前這小子,按說鐵逍遙在他面前也沒什麼劣跡,但風入衣總覺著鐵逍遙看他的目光有些不懷好意。


  那孩子抬起頭來,眼睛還有些泛紅,向上官璇道:「你放心,那個揚州姓江的曾依附過奸相徐有貞,這件事朝野中很多人知道,萬通與他只是互相利用罷了。」


  咦,江雲揚還有這段黑歷史?鐵逍遙將信將疑,道:「徐有貞倒台得有二十年了吧?你這小孩兒怎麼知道的?」


  那孩子不屑地望了鐵逍遙一眼,趴到了上官璇另一邊肩膀上,給了鐵逍遙一個後腦勺。


  鐵逍遙大怒,罵道:「你這白眼狼,多餘救你!」


  上官璇一時啼笑皆非,她已發覺這孩子對自己十分親近,這孩子今後是否會為二人帶來好處尚未可知,但他來歷肯定極為不凡,總不能任由他與鐵逍遙繼續兩看相厭下去。


  她想了想,柔聲哄那孩子道:「咱們能逃進這山谷可是十分不易,是他豁出命去在後面斷後,攔阻了敵人兩個時辰,後來鐵索被那姓江的派來的人砍斷,又差點兒將他摔死,你別看他表面上好好的,其實身上都是傷,上回他欺負你,是他的錯,他就是個山野里長大的粗人,看在他這次出了這麼大的力,原諒他好不好?」


  一時間鐵逍遙臉都青了。


  那孩子聽了上官璇這番話,卻很認真地想了想,道:「上回是他言行上得罪了我,這回卻是救命的大恩。這兩件事不能相提並論,這麼說到是我錯了,因為小節而輕慢了救命恩人。」


  上官璇與鐵逍遙聞言驚訝地互望一眼,連風入衣都說了一句:「這誰家的孩子,教得很好!」


  那孩子又道:「便是上次的事,也不能全說是他的錯,是我先入為主,卻忘了他幼年失怙,長於武人之手,沒有受過聖人的教誨。我不應該因為這個便低視他。」


  鐵逍遙再也忍不住了,罵道:「你奶奶的。」


  那孩子正一本正經地檢討著自己,聞言極為委屈,癟了癟嘴向上官璇告狀:「他為什麼罵人?」


  上官璇好容易才忍住了笑,不知該怎樣和這個大異常人的孩子解釋。


  此時四個人已將要走出醉樹叢,前面二三十步遠便是狹窄的谷口,鐵逍遙低喝一聲:「別出聲!」


  他執劍在手,用劍身按下了擋住前路的枝丫,此時上官璇諸人也都發現了最靠外的幾株醉樹有被刀劍砍過的痕迹,斷茬猶新,似是才砍過不久,附近卻不見有人。


  鐵逍遙悄聲道:「我去看看,你們先等一下。」


  他一個人悄悄摸到谷口,側耳聽了一陣動靜,又試了一下風向,心中瞭然,示意幾人可以過去,但一定要保持安靜。


  原來今日的風正好是由谷內向外刮,文築生等人發覺這山谷的古怪之處,胡亂砍了幾下樹便受不住了,直退出谷去,此時幾人正站在谷外避風的地方說話。


  「文大人,這山谷如此古怪,他們三個到現在也未出來,定然早已在谷里昏睡不醒了。大人這也算順利完成了侯爺的任務。」


  這人是誰?上官璇皺了皺眉,不是譚優,也不是冷樂山,聲音聽著也不蒼老,看來先前掉隊的那幾個人已經重又歸攏到了一起。


  文築生的聲音響起:「不行,那丫頭醫術高明,說不定會有什麼辦法。兩個大的到也罷了,小的必須見到屍體。」


  此言一出,連風入衣的目光都帶著疑問,望向了那孩子。


  上官璇還記得上回她曾問過那孩子姓甚名誰,是誰家子弟,那孩子堅決不肯說,她心裡動了動,暗想文築生會不會與同伴多說兩句,透露出一些訊息。


  文築生卻轉而說起了這絕谷:「冷門主,江老先生,你們二位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可曾聽說過這種奇怪的樹?」


  上官璇心中一懍:「冷樂山也在!」


  她擔心地望了鐵逍遙一眼,生怕他頭腦一熱跳出去與這老仇家拚命,幸好鐵逍遙望上去比她想的冷靜得多,他皺著眉,似乎也覺著敵人太多,頗為棘手。


  果然聽著冷樂山道:「這不像天然生成,到像是有人特意栽種的。文大人不妨叫人在周圍的住戶、寺廟打聽一下,看看有沒有人知道。」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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