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神兵之威(二)出谷
上官璇沒有追擊,而是兩手握刀左右連揮,將想趁亂上來佔便宜的兩名敵人砍倒在地,方才輕輕吁了口氣,將雙手灌注的內力撤了回來。
她體內「鳳紋功」和「飲鴆功」兩大奇功一齊運轉,內力用之不竭,自己渾然不覺著不適,風入衣卻覺著異常,將那孩子放在地上,隻身慢慢走近過來。
成康見姓江的老者只一個回合便險些交待,這才意識到不妙,自己帶來的手下死的死,傷的傷,一地血腥,猶能一戰的不過三人,再想到自己放著榮華富貴不享,竟要命喪這絕谷之中,成康不由兩腿發軟,愣愣望著風入衣越走越近,連轉身逃走都沒了力氣。
姓江的老者后躍站穩,復又一撲而上。這一次那老者變招極快,劍法飄忽詭異,上官璇大感不適。
風入衣見上官璇不但落在下風,臉色也蒼白如紙,擔心她后力不濟,喝道:「不要被他拖著打!左肋!」
上官璇下意識往左肋擋去,刀出中途,姓江的老者才將將變過招來,果然是一劍斜刺她左肋。
劍鋒與刀芒堪堪要撞在一起,那老者猛然側步擰身,手方抬起,風入衣已喝道:「小心下巴。」這一聲喝正在姓江的老者力已發出,招式未起之時,姓江的老者再想改已經遲了,這一劍應聲向著上官璇咽喉挑去。
這一回留給上官璇的時間更充沛,她只是提前撤了一步,將「十七寸骨斬」擺到胸前,這一道刀芒不是擋向咽喉,而是沿著自己下巴與他劍尖之間那條無形的線,自中途直迎了上去。
一瞬間,上官璇心中突然多了絲明悟:「十七寸骨斬」的巨大優勢不但在於真氣刀芒的無堅不摧,無法阻擋,還在於它不像其它兵器一樣需要有一個蓄力的過程。
像這老者的招式。之所以會被經驗老到的風入衣提前喝破,不過是他變招時側步擰身的種種跡象露出了端倪,而自己手中的「十七寸骨斬」只需要動一下手腕換個方向便可做到。
想來這天下第一神兵倉促之下自己還不能善加利用,不然它原來的主人只能發出十七寸的刀芒。內力尚不及自己,又怎麼能憑藉它天下無敵?
她胡思亂想之際,刀劍已遇個正著。
姓江老者手中長劍無聲而斷,他在風入衣出聲后便知不好,劍斷的同時抽身疾退,讓過刀芒。
上官璇跟上一步,她想明白了剛才那個道理。一切武功招式對她而言都可以棄而不用,兩尺長的刀芒加上近三尺長的手臂,近身五尺距離她幾乎便是無敵的,姓江的老者又如何逃得掉?
只見那老者極快地接連閃避,上官璇也只是微微調整了一下手握盒子的方向,白光亦隨著接連變向,終自他胸腹之間一沒而入。
那老者意識到被擊中,抬手擋了一下。但區區一隻手掌在真氣刀芒面前絲毫不起作用,眾人只見這個來自揚州的大高手胸腹間好似突然開了個洞,洞中血肉向身後飛出。這老者一時立著未倒,看臉上卻已經生機全無。
上官璇沒有再管他,將「十七寸骨斬」向著身後反手揮去。最難對付的文築生和這姓江的都已經解決掉了,剩下幾個更不在話下。
成康眼見大勢已去,跑又跑不掉,突然轉身向那孩子「撲通」跪倒,大聲叫道:「小人棄暗投明,饒命啊,殿……」
話未說完,風入衣手起刀落。他雖受傷甚重,殺個不會武功的文人還是輕而易舉,登時便了結了成康的性命。
那孩子有氣無力地道:「你幹嘛殺他,他都投降了。」
風入衣「哼」了一聲,見上官璇那邊兒只剩了一個敵人,那人已經鬥志全無翻身欲逃。喝道:「別讓他逃了,全都殺掉!」
此時上官璇已經感覺出自己身體的虛弱來,頭暈眼花,心頭陣陣犯噁心,不然也不會讓那人逃遠,聽得風入衣這聲大喝,她本能地感覺到風入衣是為著她好,強提一口氣自後面追了上去。
兩人的輕功都不算太強,相較之下上官璇因為內力的關係速度要快一些,很快追上,「十七寸骨斬」遞出,結果了那人性命。
風入衣看出上官璇已是強弩之末,道:「你歇會兒。」用弧刀在成康的屍體上一扒拉,果然搜出些吃的來,三人分著墊了墊肚子,上官璇這才覺著好過了一些。
風入衣慢慢在谷里轉了一圈,給重傷的人都補上一刀,看著沒有活口了,才道:「走吧,趕緊離開這裡。」
上官璇抱著那孩子,跟在風入衣身後,三人出了這絕谷。
風入衣站定,道:「行了,就在這裡別過吧,說話算數,將刀還我!」
上官璇猶豫了一下,她並不是貪戀寶刀,雖然這把「十七寸骨斬」令她突然體會到了站在武林最高峰,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般的暢快感覺,而是她現在真的非常需要借這寶貝再用一用,鐵逍遙生死不明,沒有這刀,誰又能對付得了冷樂山?
但隨即上官璇便苦笑了一下,知道風入衣不可能答應。
說起來風入衣此次是受了兩人連累,好好一個養傷避難山谷被一把大火燒了,他這麼急著離開,是因這裡還是連家的地盤,又怎麼可能隨她去漫山遍野地找鐵逍遙呢?
所以上官璇索性提都不提,將「十七寸骨斬」遞給了風入衣。
風入衣接過那盒子,臉色終於好看了些,大約是意外上官璇不但守信,還如此痛快,點了點頭,道:「你不錯。」又對上官璇抱著的那孩子道:「我不管你是什麼人,我知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她為了救你,這次差點把命搭上,那些知道她會用這東西的人都已經死了,只有你,你若真覺著她好,記著管住自己的嘴。」
說了這番話,風入衣沖兩人揮了一下手,轉身獨自離去。
上官璇有些愣神,眼見風入衣的背影越來越遠,突然出聲喊他道:「前輩,風前輩!」
風入衣站住,回過頭來。
上官璇揚聲道:「前輩,您與連家的仇恨,和連家的晚輩們無關,你放過他們吧。」
當日在連家,風入衣曾經放言要向連家的年輕一代下手,上官璇怕他傷好之後兌現諾言,連家的景字輩哪裡是他的對手,到時可有義父連昭頭疼的了。
風入衣默然,終於向她揚了揚手裡的「十七寸骨斬」,沉聲道:「連家其他的人,我都可以放過,只那老兒連孤鴻,我終要會他一會。」說罷繼續前行,終於沒入樹叢中消失不見。
上官璇向上託了托那孩子,柔聲道:「咱們現在去找鐵大哥,我知道你很不舒服,等找到了他咱們一起出山去,到時有葯有吃的,我再幫你好好調理一下。」
那孩子卻突然道:「秦姐姐,我不會和別人說的。」停了一停,又補充道:「我連張大叔都不告訴。」
上官璇微微一愕,見他小臉上神情頗為鄭重,不由有些感動,道:「好,沒有關係,秦姐姐相信你。」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那孩子甚是乖巧地伸開雙臂抱住了上官璇的脖頸。
這絕穀人跡罕至,上官璇出谷很遠也沒有找到路。想來先前谷里的那把大火,除非當時正好有人在崖上或能發現一點跡象,再不會有人覺察。
要去崖上,需得兜一個很大的圈子。上官璇一路疾行,一邊仔細留意著四下的動靜,一邊思忖去哪裡能找到鐵逍遙。
便在此時,她突然聽到離遠傳來了些微聲響,緊跟著便隱隱聽著有說話的聲音。
上官璇心中一懍,急忙示意那孩子不要作聲,四望尋找藏身之地。這個時候,誰會來到這深山密林之中?聽聲音這幾人竟是一路往這邊而來,莫不是要到那山谷中去?
來人漸近,說話聲也越來越清楚。
「連五爺這身本事,埋沒了著實可惜,就沒有想過入仕為官,日後封妻萌子么?」這個聲音,聽在上官璇耳朵里甚是熟悉。連五爺?難道來人是連暉?
果然連暉的聲音響了起來:「譚大人說笑了。家父年事已高,連家這段時間又屢遭不幸,按我兄長的意思今後便是江湖上的事,我們家都要少過問參與,更不要說朝堂。」
透過枝葉的間隙,上官璇瞧見有三個人向這邊走來,前面並肩而行的正是譚優和連暉。
而後面的那人,上官璇怔了怔,乍看之下到沒認出來,竟然會是趙海尋。
趙海尋看樣子在連家混得不錯,穿了一件黑藍色的袍子,大約是連家近來死的人太多,他身上沒有什麼鮮艷的顏色,但髮髻梳得整整齊齊,整個人的氣色比之以往簡直判若兩人。
上官璇略一思忖便明白了為何他三人會結伴而來。
想來連孤鴻和義父他們沒有找到連景知正不甘心,譚優去連家打聽醉樹的事,便算是說有朝廷要犯逃進谷中,連家的人聽到附近山中竟有如此一個山谷,又怎麼會不差人過來看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