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神兵之威(四)兄弟
上官璇看這架式,哪裡還不知道趙海尋是要趕去看看谷里被困的是不是自己,連忙站出來,道:「五叔,趙先生,我在這裡。」
那兩人聞聲吃了一驚,趙海尋難得露出笑容來,道:「你沒事就好。」
連暉卻道:「快些離開這地方。」又掃了一眼那孩子,奇怪地問:「這孩子是誰家的?怎的這麼大了還得人抱著?」
上官璇見那孩子有些不自在,便道:「他生了病,我受人所託幫著照看一下。」
她到底還是放心不下鐵逍遙,又怕連暉問起山谷中的情形,道:「五叔要回家么?我需得去崖上瞧瞧。」
連暉猶豫了一下,到底放心不下兒子,道:「不是說景成他們回來了嗎?應該沒什麼大事,我與你一同去看看吧。」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一件接一件,上官璇一時到忘了同連暉說連景正的事,她巴不得連暉同去,先前為查連景宜的死因,她將連景成和連景秀都得罪得不輕,此番鐵逍遙受了重傷落到他二人手中,也不知道受罪了沒有。
一行人繞路往崖上去,走了一陣,腳下出現了羊腸小路。
連暉道:「那山谷到底怎麼回事?你們又是怎麼逃了出來?」
上官璇心中有些打鼓,連暉終於想起來盤問了,她剛拿著「十七寸骨斬」將圍谷的一眾高手屠了個遍,這事想一想都覺著駭人聽聞,難怪風入衣不願留下活口,這事自然不能對連暉合盤托出,她又不怎麼會撒謊,只得先回答連暉前一個問題:「那谷里種滿了醉樹,是連景知他們的一個藏身之所。」
連暉果然被吸引了注意,腳下一緩,道:「連景知?他還在谷里?」
上官璇道:「我們擒住了他,取走了他的血荊木。把他放在醉樹叢中,後來燒谷的時候便將他燒死了。」
連暉心中喟嘆,也忘了再去追問上官璇怎的突圍而出。
趙海尋在連家為仆時與連景知並無太多交集,又知道便是這人殺了親兄連景宜。聽了這話無動於衷,故而第一個發現前方遠處的半山坡上有一大叢灌木猛然晃動了一下。
趙海尋立時站住,晃到如此程度,那裡不是有人便是有大的野獸經過。
幾人悄悄接近過去,此時半坡一人多高的茅草不停搖曳,顯是那活物已經速度極快地到了坡下。
接著上官璇便聽到了一陣熟悉的抱怨聲:「你行不行啊,這個樣子我傷口很疼的。」
另一個聲音透著委屈:「這實在不能怪我啊。你傷在那個地方,我跑得稍微快點就會碰到,你又一直催一直催。」
連暉怔了一怔,疑道:「景成?」
此時幾人都看到山坡下面的草叢向兩邊一分,果然是連景成自裡面鑽了出來,他背上背著個人,竟是鐵逍遙。
鐵逍遙聽見連景成犟嘴,更加不高興了。道:「不怪你怪誰,我要垂根繩子下崖去,是你不肯。硬要背我過去。我自然要催,換是你媳婦被人堵在山谷里你不急啊?你是不是覺著她不是你親妹子就不上心?」
連景成背著個成年男子跑山路本來還沒什麼,架不住背上這人太難伺候了,聞言他汗都下來了,欲哭無淚地道:「大哥,大爺,我叫你爺爺行不行?真的不能拴根繩子就下去啊,這要下面都是敵人,咱們跑都沒處跑。」
先前冷樂山吃憋,已經恐嚇過連景成諸人。連景成知道敵人勢大,如今見鐵逍遙這麼著急,暗暗慶幸弟弟景秀嘴緊了一回,不然若叫鐵逍遙知道先前谷里冒煙那還了得?
他卻不知聽到這話的五叔連暉心裡大吃了一驚,他們這些世家子弟可不像一般的江湖人將大爺、爺爺掛在嘴上不當回事,何況連景成的爺爺是誰。是他的父親家主連孤鴻,連景成給家裡人的印象一直是少年老成,連暉萬沒想到能自他嘴裡蹦出這種不著調的話來,還是說他什麼時間已經和鐵逍遙好到這種程度了?
鐵逍遙自己胡說八道慣了,也不把連景成這話當回事,道:「這麼去也是送死,不然你快回家去搬救兵吧。晚了我媳婦危險不說,他們若將連景知救走,又不知何年何月能再抓住。」
連景成臉色微變,道:「你扔他在醉樹叢里,實在是太便宜這畜生了。」
連暉再不忍心瞧著侄子受欺負了,揚聲叫道:「景成!」
上官璇亦自樹叢中鑽出來,分別的時間短暫,她卻感覺過了好久好久,擔心了一夜,這期間又發生了這麼多驚心動魄的事,到了此時,她也只是含笑叫了一聲:「鐵大哥!」然後又感激地向連景成道:「三哥!」
連景成怔住,隨即站起身來,哈哈大笑:「這不她沒事嘛!」
連景成這一站直,上身自然要向後靠,便聽背上的鐵逍遙一聲慘叫,這才想起鐵逍遙傷重行走困難,自己背負他這一路一直小心翼翼佝僂著身子,生怕觸及他傷口,誰料這一下得意忘形,只怕撞這一下又要令他傷口開裂,連忙彎下腰去,連聲道:「對不住,對不住,怎麼樣了,你要不要緊?」
鐵逍遙疼得齜牙咧嘴,叫聲未畢,卻又開心地哈哈大笑。
上官璇擔心地道:「快別笑了,傷到哪裡了,要不要緊?」連家眾人都知道她醫術了得,連景成趕緊做勢將鐵逍遙放下來,叫上官璇先給他看傷。
鐵逍遙卻拍了拍連景成的肩頭,道:「好兄弟,你是對的,幸好聽了你的話沒走冤枉路。」連景成笑了笑。
上官璇將那孩子交給趙海尋照顧,過去扶著鐵逍遙先在地上坐下來。
鐵逍遙喜道:「好啊,不但你沒事,連『富貴』都帶出谷來了。」
那孩子緊緊咬著唇,一句話也沒有說,憋得小臉兒有些發青。
上官璇趁著湊近的工夫,向鐵逍遙使了個眼色。
鐵逍遙會意,猜到是谷里發生了不尋常的大事,不動聲色轉了話題,道:「這次十分危險,我差點兒便丟了性命,幸好遇見了景成。」
鐵逍遙突圍時被那姓江的老者刺中后腰,而後在懸崖之上又被冷樂山一劍傷了腹部,兩處的傷雖不致命,也都十分嚴重。上官璇現在身上缺少治傷的良藥,只能先盡量處理一下,等去了連家再給鐵逍遙和那孩子好好調理。
連景成還當叔父連暉和上官璇不知道他為何會與鐵逍遙在一起,從頭自追殺連孤鵬講起。
那連孤鵬不但是老賊連孤雁的幫凶同謀,更與連景成有殺父之仇,他這一死,才真正將連景成從傷痛中解脫出來,唯一遺憾的是連孤鵬死得莫名其妙,連景成沒能手刃此獠。
上官璇雖然已經知道自己早上見到的那具屍體是連孤鵬,但見連景成情緒激動,便也不打斷,聽他又說了一遍。
連景成說完了,又感激地向鐵逍遙和上官璇道:「這一切還多虧了鐵兄,若沒有鐵兄妙計識破那連景知,我都不敢想現在會如何。沒得說,等你和妹子大婚,我非得送一份大大的賀禮。」
鐵逍遙一笑傷口便疼,憋得十分辛苦,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到時我會記得提醒你。」
連景成當了真,一本正經地道:「這是自然。大家自己人嘛,你既是我妹婿,又是二叔的徒弟,我現在除了景秀、景正幾個弟弟,就屬你最親了。其實景秀也不是不願和你親近,這些日子他就和變了個人一樣,對誰都那個樣子,你別往心裡去。」
上官璇低垂下頭,暗忖:「義父收他為徒這件事,義父自己只怕不會當真,想來還是鐵大哥在崖上生怕人家將他交給冷樂山,上趕著套近乎。唉,這人,說他什麼好。」
連暉聽到這裡,打斷了侄子,問道:「這些天你沒有見過景正?」
連景成有些莫名其妙:「景正?他出門了?」
上官璇這才想起忘了同連暉說他寶貝兒子的事情。自己這邊好歹不負所托,張牧那裡也不知道進行的如何了。
一行人同去連家,路上上官璇便將連景正在趙城被小刀王陳青槐擒住的事告訴了連暉。
連暉先是想不通無冤無仇的,小刀王捉了景正去做什麼,然後才意識到這些天景正竟是去了趙城。趙城的宋掌柜他認識,每回逢年過節的都不少孝敬,雖然當日連暉的本意也是想叫兒子出去避一避,可連景正當真沒心沒肺避去了趙城,還是令他心頭泛起了無力之感。
隔了半晌,他才問上官璇道:「那張牧兩腿有疾,又如何會是陳青槐的對手?他們應該還在太岳山中吧?等回到家打發人好好找一找。」
上官璇沒敢說陳青槐是聽到連家內亂的風聲以為有機可乘,捉了連景正去想從連暉下手誆出鐵逍遙來,見他百思不得其解,心中愧疚,忙道:「我們這邊沒事了,正好一同去將景正找回來。」
連景成也道:「五叔放心吧,景秀他們也都回家了,咱們這麼多人,那陳青槐若是腦袋沒病,就肯定會將景正一根毫毛不少的送回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