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掌門大典(二)穿屍
上官璇焦急地等著醫治剩下兩人,尤其是五叔的心肝寶貝連景正。
趁著這工夫,她趕緊打量周圍的情況。
這…···是在木屋裡,大約是先前的爆炸將地面掀起,木屋的半邊兒已經直接倒塌,香案翻倒在旁,上面的三足圓鼎側面著地,滾出去很遠。
先前在地下,上官璇聽到沈風那一番宣洩,已經隱隱猜到這圓鼎里養的是什麼毒物,看到鼎竟然翻了,心中不由有些發毛。
她警惕地向四下里望望,又嗅了一嗅,早先那股腐爛的惡臭味已經散開了,被山風一吹在空氣中若有若無。
不遠處傳來陣陣喧嘩之聲,一浪高過一浪,似是有不少人在大聲叫嚷,上官璇聽不清他們喊些什麼,來不及去看究竟,鐵逍遙已將連景正和那老工匠一手一個救了上來。
連景正的情況稍好一些他就算練功再是偷懶,終也是武林世家子弟,身體比兩個工匠強得太多,不用管他,只需讓他自己恢復即可。
那老工匠甚是麻煩,他人已經口唇青紫,呼吸微弱,加之這兩三年間一直呆在不見天日的地下,身體早在崩潰的邊緣,這會兒上官璇雖是儘力將人搶救回來,看他反應遲緩,目光獃滯,怕也沒有幾年活頭了。
鐵逍遙又下去將刀劍拿上來,他可管不了這麼多人死活,在他想來,老傢伙此番撿回條命,看這呆傻的模樣,日後也沒有辦法再算計別人了,沖著他做過自己與上官璇的媒人,等忙完了託人將他送回家與親人團聚也便是了。
險死還生,幾個人滿身泥土,看不出模樣,真是前所未有的狼狽。
鐵逍遙乾脆席地而坐,大口呼吸著空氣·他這才覺著昨夜地下發生的一切真像做夢一樣,自己都覺著身虛體乏動也不想動,更不必說上官璇,阿璇昨夜心緒起伏極大·將將蛻變為一個小女人便如此勞累,尤其最後這奮力一擊,也不知受傷了沒有?
想到此,他便向上官璇道:「媳婦兒,過來坐會兒。」
上官璇也確實撐不住了,這會兒她渾身沒有一處不疼,只怕緩過勁兒來要大病一場·過去靠坐在鐵逍遙身邊,虛弱地問:「那邊兒吵什麼?」
鐵逍遙心疼地攬住她,道:「管他們!你快歇歇。」他拉過上官璇的胳膊,挽起袖子,見她整條小臂又紅又腫,想來另一隻胳膊定也是如此。
鐵逍遙輕輕觸碰著她小臂上的關節穴位,良久見無大礙鬆了口氣,道:「還好·你快快用那鳳紋功治了,不要落下毛病來。」
上官璇「嗯」了一聲,靠在他肩上閉了眼睛·良久突然雙肩抖動,呵呵笑出聲來。
鐵逍遙嚇了一跳,側頭見她真是在笑,疑惑地用手肘搗了搗她,道:「怎麼,保住小命歡喜得傻了?」
上官璇含笑點了點頭,卻道:「我想到這次自己辛苦練來的武功派上了用場,便忍不住開心。」
鐵逍遙聽著不由哀嘆一聲:「媳婦兒,我怎麼聽著你這是因為內功壓了為夫一頭,終於揚眉吐氣了·在開心不已。」
上官璇秋水樣的眼睛中閃著歡喜的光芒,口裡揶揄道:「鐵大哥說話向來有理,你說什麼便是什麼吧。」
她自闖蕩江湖以來,武功上面從來是別人的累贅,如今兩大神功剛習之有成,便在這場生死大劫中起了舉足輕重的作用·怎不令她喜悅自豪?
鐵逍遙既成了親得償心愿,又活了下來可期來日,心裡像灌了蜜一樣甘甜,只覺天是那樣高遠,山是那樣青蔥,順著話風調笑道:「糟糕,等回了連家,我定要懇求師父再傳授一二,免得夫綱不振,被媳婦欺到頭上來。」
上官璇唇上的笑容一凝,自己的鳳紋功雖是學自連家,但溯其根源,卻是姐姐風允薌為自己自小打下的根基,若非如此,早在三年前逃下華山之後,自己便會命喪路途。如今姐姐連屍首都被沈風燒毀,自己卻嫁與奪去她性命的人。這筆賬可怎麼算?
她這念頭還未轉完,一旁的連景正哼唧兩聲醒了過來。
他捂住額頭向四周看看,突然意識到竟是躺在青天白日之下,扭頭看到鐵逍遙和上官璇,叫道:「姐姐,姐夫!」
叫他這麼一打岔,鐵逍遙未注意到上官璇神情有異,只向連景正笑道:「景正,沒事了。」
連景正「嗷」的一聲喊,痛哭流涕,哭了半天才想起來問:「這是哪裡?還在華山上?我爹呢?」
鐵逍遙點頭表示他猜得不錯,他現在心情很好,隨安撫他道:「等我和你姐姐歇一歇,便送你去見你爹。怎樣你還想著當官么?眼下跟著張牧干,象昨晚的這種危險那都是常有的事。」
連景正臉現猶豫,掙扎半晌方道:「我去京里沒找到張牧,聽說他到華山來了。」
鐵逍遙笑了一聲,道:「他被皇帝老兒發配了來修西嶽廟,現在華縣。」
連景正臉色有些發白,卻猶不捨得就此放棄:「那要不等我見一見他,看他準備怎麼安排我再說?」
鐵逍遙覺著這小舅子簡直太有意思了,笑道:「好。你若不留下來修廟,回連家之後別忘了幫姐夫收一下紅包,我記得有幾個答應過我的,景成那小子就說過好幾回。」
連景正連聲應承:「行,就屬那小子有錢。」傳說四叔活著的時候撈了不少,四叔死後家底自然都落到了景成手裡,想想連景正就覺著眼熱。
上官璇聽他倆越說越不象話,忍不住開口打斷:「你們聽,外邊到底怎麼了,我聽著似是掌門大典那邊出事了。」
兩人這才住了口,側耳傾聽。
果然,這半天朝陽峰高台附近聽上去更加混亂嘈雜,一陣山風自倒塌的那面牆吹進屋裡,風中夾雜著驚呼和咒罵。
上官璇說的不錯,華山派的掌門大典果然出事了。
三人面面相覷,按說他們幾個到是巴不得沈風無法順利接任掌門,只是這個時候還有誰會來搗亂?
鐵逍遙道:「難道是你爹?」他問的是連景正。除了連家的人,他實在是想不出還有別人會與沈風為敵。
連景正聞言躺不住了,便要爬起來去看。
上官璇突道:「景正別去,我想我知道那邊出了什麼事了。」
鐵逍遙和連景正一齊向她望去,卻見她臉色發白,正望著側翻在地的那個圓鼎。
這個鼎,先前鐵逍遙雖沒有打開來看,卻知道沈風在裡面養著某種毒物,現在鼎翻了,裡面的東西卻不見了蹤影,莫不是跑去了掌門大典觀禮去了?
鐵逍遙這般想著,又聽了聽動靜,好奇地道:「什麼東西?」
上官璇神色凝重:「應該便是那隻穿屍蟲。」說著她微微打了個寒顫,卻道:「景正,你留下照看他們兩個,鐵大哥,我們悄悄過去看看。」
鐵逍遙也想起先前在地下聽沈風自己說他先後將白荼和華子峰的屍體餵了穿屍蟲,他隨著上官璇站起身來,道:「怎麼,這蟲子很難對付?」
上官璇見連景正好奇地望過來,生怕他不知深淺跟去看熱鬧,告誡道:「穿屍蟲以屍體為食,毒性很強,身上有厚厚的甲殼,又十分靈活,尋常兵器很難傷到它,本來就又危險又噁心,這一隻,說是已經進化到蟲王了,不知會有什麼變化,但肯定是變得更毒了,而且毒性不明,我不知道能不能醫治得了。」
鐵逍遙點了點頭:「白荼的屍體含有丹頂紅和屍參兩樣劇毒,所以才經久不腐,這蟲子怕是比姓沈的瘋子手裡那條淫蟲更加要命。」
連景正聽他二人說得如此恐怖,手腳不由縮成了一團,望著那隻鼎動也不敢動,生怕鐵逍遙、上官璇判斷有誤,那隻要人命的毒王會從鼎里突然躥出來。
此時,觀禮台附近的喧鬧並未止歇,竟然還隱約傳來了哭聲。
鐵逍遙和上官璇對視了一眼,這可太不尋常了,江湖中人看慣了生生死死,便是親人故去也很少有這般當眾號啕大哭的,更何況聽上去哭的還不是一個兩個。
兩人循聲悄悄接近,此時朝陽峰頂新搭的觀禮台四周已經亂作了一團。
台下前排正中間顯眼的位置上,擺放了幾把交椅。
身著便服的刑部侍郎黃圖與京里廣福觀的監院道長張靜嵩已經離開了座椅,被譚優等心腹手下層層保護在最裡面。
刑部侍郎黃圖面色陰沉,望著距他不遠處人群里突然暴發的混亂深深皺起了眉頭。
張靜嵩臉上有些發白,駭然道:「黃大人,你見多識廣,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透過人群的間隙,可以看到一道黑影倏地閃過,速度極快,那附近的江湖人登時四散逃躥,讓出一大片空地來。
黑影落地,乃是一隻古怪的黑色甲蟲。這甲蟲大小很像一隻癩蛤蟆,兩隻複眼發出駭人的紅芒,它停頓了一下,突然張嘴向前噴出一道淡灰色煙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