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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揚州之子(八)傷逝

  姜永做主,江雲揚不便反對,如此江雲揚等人去京城便帶上了岳正。


  一路上揚州會盟的人對岳正懷著戒心,岳正很是沉悶,等閑不同別人說話。


  到了邳州之後,姜永、江雲揚和金陵冷家幾個頻頻出去赴宴,留在客棧中的江辰初等人與岳正的接觸才多了起來。


  江雲揚這種場合不帶著兒子出席,乃是因為兒子江辰初有一個秘密。


  江辰初從小便有個口吃的毛病,而且越當著生人,這毛病越厲害,發展到後來他一看到生人便緊張臉紅,說不出話來。


  江雲揚真真嘗到了虎父犬子的滋味,為此愁得頭髮都白了,可兒子再無法見人,萬侯爺要見,也只得硬得頭皮帶去京里。


  江辰初這幾天和岳正熟了些,說話不那麼困難了,閑來無事便和岳正聊上幾句,一開始「廣陵二老」之一的江鳴不放心,還在旁邊陪著,這一回說著說著,二人便說到了丹藥上面。


  岳凌雲是天下聞名的制丹大師,岳正耳濡墨染的也知道不少,他提了個頭,接下來看了看一旁的江鳴欲言又止。


  江辰初正感興趣,見狀便揮了揮手,叫江鳴先出去。


  江鳴退出之後,岳正便從懷裡掏出個小瓷瓶,從中倒出一粒丹藥,道:「這就是我爹煉的『通心丹』。」


  江辰初去接過來,拿在掌心中細看,又聞了聞,道:「久聞……大名,寒天致便,便是死在這葯上面吧?」


  岳正站在他身側,聞言頓時臉色微變,道:「你再看看這個。」


  說著他自懷裡一掏,手中多了一物,江辰初抬頭望去,猛見岳正手中寒光一閃,似是握著什麼利器,直向自己心口扎來。


  江辰初臉上露出驚訝之色,身體猛然向後一縮,岳正沒想到這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小子反應如此之快,匕首當即刺偏,緊接著他便感覺腿上傳來一陣劇痛,身子一歪,竟是站立不住,向旁摔去。


  岳正暗叫「糟糕」,偷襲不成,他便立時意識到了兩點:一是對方恐怕早有準備;再者這小子的武功也強出自己一大截。


  岳正此次主動找上揚州會盟是抱著必死之心,按他的想法,他只有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才能挽回父親的名聲,他自知絕無可能殺得了江雲揚,與江寒初喝了通酒,岳正便將主意打到了江寒初這同父異母的弟弟身上。


  此時容不得岳正多想,江辰初突然向前一步,手肘如一記重鎚擊中嶽正前胸,他的另一隻手已經抬了起來,蒼白瘦長的手指向著岳正的咽喉抓下去。


  便在此時,客棧臨街的窗戶一聲響,一人飛身搶了進來,不等站定,手中鐵扇向著江辰初的手掌格去。


  江辰初的手很快,來人不但現身遲了離得遠,動作也慢,卻偏偏趕得及將江辰初的這記殺招格住,江辰初抬眼笑道:「大哥,你可,可是來了。」


  破窗而入這人正是「鐵扇書生」江寒初。


  江寒初並不接話,冷著臉向岳正喝道:「快走!」


  江辰初笑道:「遲了。」他臉上還帶著笑,反手抓住江寒初的鐵扇,「次」的一聲,扇面登時毀掉,露出精鋼扇骨來。


  江寒初自知不是這結巴弟弟的對手,拚命將他攔住。


  岳正雙目赤紅,手中匕首劃出一道弧線,向著江辰初咽喉抹去。


  江辰初將手一推,帶動手裡的鐵扇擋了過去,與此同時,他指上用力,江寒初只覺一股大力傳來,鐵扇上的幾根扇骨竟被他生生折斷。


  江寒初意識到不妙已經遲了,江辰初嘴角露出一絲譏笑,手臂輕揮,手裡抓著的尖尖扇骨不偏不倚自他前心刺了進去。


  岳正只覺腦袋裡「嗡」的一聲,他的眼裡一時只看見血湧出來,江寒初倒了下去,全然不知手裡胡亂使了些什麼招數,匕首揮出,不知怎的那身手遠高於他的江辰初竟未躲過,這一下正中胸膛。


  岳正恍惚覺著刺得不深,正要用力沒入,房門「砰」地打開,一陣銳風自后襲來。


  岳正知道是那老頭兒江鳴聽到動靜沖了進來,他此時因為江寒初已經打消了必死之心,當下棄了匕首,搶上去彎腰自地上抱起江寒初,頭也不回,縱身便從窗子躍了出去。


  江鳴似是先去查看了江辰初的傷勢,這才一聲怒吼,自后追出。


  岳正只覺著那老兒速度極快,慌不擇路向著河邊停船處奔去,他不敢去碰深深插在江寒初前心處的那根扇骨,只不停地向著江寒初身體里輸送的內力。


  這麼一會兒的工夫,江寒初明顯已經出氣多入氣少,眼看快不行了,偏偏他人還強撐著吃力地道:「岳……正,別管我,你……快跑!」


  岳正覺著自己要瘋了,這場噩夢什麼時候是個頭?每當他覺著自己已經陷入絕境不可能再糟糕的時候,總有更倒霉的命運在前面不遠處等著他。


  江鳴已經追上來了,那老兒擔心他上船逃走,還運足了內息向碼頭上看船的官兵喊了一嗓子:「攔住他,別讓行刺我家少爺的姦細逃了!」


  前有官兵攔路,後面江老兒的長劍距離岳正也不過數丈,加上一個奄奄一息的江寒初,岳正倍感絕望,正要破罐子破摔,突自碼頭的人群里擠出兩個人來,一個徑直攔下了後面的江鳴,另一個幫他在前面開路。


  岳正一眼瞧見前面幫他開路的正是上官璇,登時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聲音凄厲:「上官,快救人啊!」


  上官璇只粗略掃了一眼他懷中的江寒初便大感棘手,此時顧不得多說,匆忙道:「先上船!」


  有鐵逍遙攔住江鳴,碼頭的官兵對上官璇和岳正毫無威脅,上官璇不放心鐵逍遙單獨對上江鳴,叫道:「小心,那是『廣陵二老』江鳴!」


  鐵逍遙應了一聲:「知道了。」


  他也覺出不對勁兒來,方才遠遠看著這老兒奔襲而來,也不過如此,誰知他與上官璇一出現,這老兒突然實力暴增。


  鐵逍遙在太岳山間與「廣陵二老」另一位姓江的老者交手非止一次,此時一對上便知不是這老兒的對手,只得使出渾身解數,且戰且退,先拖得上官璇和岳正上船再說。


  曹家找來的水手目睹這一幕都有些發傻,上官璇催道:「開船,快。」


  那船箭一樣開了出去,鐵逍遙與江鳴在岸上且戰且隨著船飛奔,十餘招后鐵逍遙終於仗著輕功高那老兒一籌,將江鳴甩開,沿著河岸直追下去,只等有機會便要躍上船來。


  上官璇這才有空仔細去看江寒初的傷勢。扇骨穿心而過,一拔必死,因為是從心臟右邊刺進去的,所以江寒初堅持了這麼久還沒有咽氣。


  但這種致命傷,除非是連孤鴻那種將鳳紋功練到十重的變態身體或有希望逃得一死,按江寒初此時的狀態,莫說上官璇,即使是沈無疾復生,也不可能將人救活。


  上官璇握著江寒初的手將鳳紋功真氣源源送入他體內,等他的臉上有了點兒活氣,方低聲問道:「江兄,撐住些,有沒有什麼話要同我們說?」


  岳正聞言身體一顫,江寒初的眼神有些散亂,似是隔了一陣才反應過來上官璇這是叫他留下遺言,臉上神情漸漸變得有些傷感,亦有些落寞,慢慢地搖了搖頭。


  岳正見狀忍不住哀聲叫道:「江哥!」


  江寒初吃力地將頭轉向岳正,道:「阿正……」


  這一聲直接將岳正的眼淚喊了下來,江寒初露出一抹苦笑來,緩緩地道:「伯父……那件事,是我對不起你,阿正,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們,你鬥不過的,我也是江家人,就當我……給伯父他們抵命,你放過自己,好好活著,可以么?」


  岳正掩面而泣,就連上官璇在一旁聽著都不禁紅了眼睛。


  江寒初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岳正猛然抬起腥紅淚眼,大聲道:「江哥,我答應你,再不找他們報仇了。」


  江寒初聞言臉上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呼吸停住,上官璇覺察到手裡他的脈搏也隨之停止了。


  岳正跪坐在船頭,仰頭望天,淚水長流,終於忍不住縱聲長嘯,聲音里蘊含著無限的痛苦。


  船行數里,鐵逍遙終於找了個機會躍上船來與眾人會合。


  上官璇沒有與他多說,只吩咐划船的幾人趕緊離開這附近河道,免得被人自後面追上。雖然眾人已經離開了邳州的範圍,但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誰也不敢說現在他們便是安全的。


  經過了最初的宣洩,岳正呆怔怔坐在船上,像個木頭人一樣守著好友漸冷的屍體。


  鐵逍遙雖然大致猜到事情何以會變成這樣,還是問了問岳正這幾天的情況,岳正面露痛苦之色,老老實實地回答了。


  鐵逍遙耐著性子聽完,與上官璇對視一眼,道:「阿璇,你怎麼看?」


  上官璇奇怪地問:「江雲揚他們去赴宴,只將兒子、江鳴和岳正留下,江鳴還放心地叫江辰初和岳正獨處,屋裡打了半天他才聽到動靜,我怎麼覺著陰謀的味道這麼重呢?」她在連家親歷了一連串陰謀詭計,再看事情比一般人都敏銳小心得多。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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