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兩個潑婦
第88章
兩個潑婦
社會上出來混的大部分流子,都有著一個喜歡在人前擺闊,背後受罪的通病。
那一晚,當我來到羅佬家的大門前,我算是深深地體會到了這一點。
自從啤酒機開業以後,羅佬在場子常常是一擲千金,出手相當豪氣,平日看來,不說腰纏萬貫,也肯定是個有家有業的主。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還真想不到,身為堂堂一個江湖大哥,羅佬家的大門居然會破敗至此。甚至連當時非常流行的不鏽鋼防盜鐵門都沒有安裝,擋在我麵前的僅僅隻是一扇南方鄉鎮極為普通的老舊木門,就連門上麵的紅色油漆都已經在長時間的風吹日曬之下裂開了一道道的細紋,還是春節時分貼在上麵的倒“福”字,更是早就已經脫膠褪色,卻依舊沒有人搭理,任它在夜風中飄來蕩去。
經過再三確認我們並沒有認錯門,這確實就是羅佬的家之後,我敲響了木門。
最初的幾聲叫喚,屋裏並沒有人回答。
但是,隔著薄薄的木門,我能聽清房內隱隱約約的響動,雖然分不太清是電視的聲音,還是人的走動,但屋內有人這是可以肯定的。
於是,我們就毫不客氣地捶起了門。
沒想到,這一下屋內立馬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說話,不但語氣非常不耐煩,而且說的內容還極為難聽:“深更半夜,你們在這裏叫、叫、叫,叫喪啊?死了你們的爹娘是不是?在這裏叫魂啊!老子睡了!”
我一聽,頓時火冒三丈,再不客氣,抬起腿對著大門就是一腳,哐的一聲,薄薄的木門上傳來了木頭碎裂的聲音,搖搖欲墜卻沒有破開。
牛高馬大的武晟推開我,退後兩步突然衝上連續兩腳,在屋內女人的尖叫大罵聲中,木門一下被踢開來,我一馬當先,領著身後的兄弟們猛地衝進了羅佬家中。
並不寬敞的屋子裏麵就隻有一個矮胖的中年女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扭過頭來,目光中帶著明顯的驚慌,眼睜睜看著衝了進來的我們。
羅佬的老婆。
眼神左右一掃,並沒有發現羅佬的蹤跡,當其他兄弟各自散開搜尋的時候,我徑直對著女人問道:“羅佬這個狗雜種在哪裏?”
不愧是江湖人的老婆,雖然看上去又肥又蠢,但經過最開始的慌張之後,這個女人卻明顯鎮定了下來,望著我的時候,眉宇之間滿是彪悍潑辣之色,一點也沒有害怕的意思,反而惡狠狠地開口說道:“老子怎麽曉得他在哪裏?你們這些小畜生居然搞到老子家裏來了!你們這些有娘養無娘教的東西,是哪些野婆娘養出來的!你們今天不給老子說明白,哪個都走不得!哎呀,癲子,你也在這裏啊!義色不得了了啊!老子今天就看看你和這些小畜生們到底想要怎麽搞?”
這個肥婆娘平日裏想必是當大嫂當習慣了,以為沒有人敢動她,麵對著本就是滿腔怒火上門尋仇的我們,居然還是出口惡毒,傷人之極。
就連幾乎從不說髒話的武晟也被她三言兩語激得邪火上升,罵起了人來:“你個臭婆娘,你媽逼莫要逼老子動手,再問你一聲,羅佬到哪裏去了!”
“你還罵我啊!你不是婆娘養大的,你們這些小雜種,隻怕都是些野婆娘偷人搞出來的吧,你還敢罵我!”
羅佬老婆真是潑辣得超乎人類想象。
孤身一個女人,麵對著一幫氣勢洶洶的混混,她居然就敢率先動手,在一邊破口大罵的同時,一邊彎下腰去撿起地上的一個小板凳對著武昇就扔了過去。
我再也忍不住了,二話不說撐著沙發背上跳過去,對著女人的腦袋頂上就是一刀。
當時,我是從一個小弟手上拿的把普通西瓜刀,薄薄的鐵皮,算不上很鋒利,但隻要一刀劈實了,見點血也是避免不了的。
殷紅的鮮血順著女人額頭一下流了出來,那個女人徹底愣在了原地,直到我的一腳又蹬在了她肥大的肚皮上,將她踹翻在地上之後,她才知道舉起手捂住額頭,兩隻眼睛裏麵終於流露出了克製不住的恐懼之色,張開嘴放聲大叫:“哎呀,不得了了,殺人了啊!救命啊!”
叫聲剛起,我再次衝了過去,在我的帶領下,除了癲子之外,早就恨極了的眾兄弟也紛紛上前,把女人圍在中間,七手八腳地打了起來。
等女人的叫罵聲徹底消失之後,我將手裏的刀子抵在了她的脖子上:“臭婊子,你敢再喊一聲,我今天就弄死你。你試試看?”
話一出口,這個女的連動都不敢動一下了,張著嘴也不說話,隻是呆呆地望著我。
“羅佬到哪裏去了?”
“我真的不曉得,你有事就去找他唦,我一個女的知道什麽,你們找我幹什麽?人又不是我打的,又不關我的事。”
從這句話裏麵,我立馬判斷出,眼前這個女人說了謊,她絕對知道羅佬的去向。
因為,她知道我們找上門來的原因,既然羅佬告訴過她打人的事情,那麽去了哪裏,也就沒道理不給自己老婆交代下。
“你不曉得他去了哪裏?那你怎麽曉得是打了人?”小二爺開口說道,他也聽出來了。
“我真的不曉得,他又不告訴我,你殺了我,我也還是不曉得啊!”這個女人繼續硬強。
我還準備逼問,但是癲子好像有些看不下去了,走過來把我拉開,說畢竟確實不關羅佬老婆的事,讓我們就這樣算了,先去發廊找看看,九鎮就這麽大,他們再躲也躲不到哪裏去,遲早要找到的。
於是,在癲子的堅持下,我們沒有再為難這個女人,把前後屋子都搜了一遍,最後又確定了一次沒有人,才轉身離開。
從羅佬家出來後,我們直接去了“浪之夜”。
走進發廊的時候,外廳裏坐著四個濃妝豔抹、風騷入骨的年輕女孩和一個一看就是痞子的男人,五個人正坐在沙發上打情罵俏,並沒有看見小芳和雞青的身影。
那個小痞子是缺牙齒新收的一個小弟,見過幾麵,好像叫做什麽李軍,應該是缺牙齒派他來負責今天晚上的看場。
一看見我們,李軍一臉意外地趕緊帶著笑意站了起來:“哎呀,這麽多大哥來了啊,難得難得啊。進來坐進來坐?”
說完之後,也許是發現我們的臉色不對,他搓著雙手,顯得頗為緊張地站著,也不敢動。
“小軍,你看見雞青和小芳沒有?”地兒問道。
“沒有啊,他們今天都沒有來啊?”
我走到李軍跟前,一把摟著他:“小軍,你給我說句老實話,我今天找雞青和小芳辦事的。他們在哪裏?與你無關,你放心,不會讓你為難。缺牙齒那裏我自己會去給他說一聲,你不用管,不過,你最好今天不要騙我!出來混還是要分個輕重裏外,莫自己人不幫,反而吃裏爬外幫外人啊。”
“欽哥,我真的不曉得,我來的時候就沒有看見他們,劉三姐說他們傍晚的時候就走了,好像說是有什麽事。”
“哦,那好,劉三姐呢?”
劉三姐是浪之夜其中的一個老板兼唯一的老鴇,姓劉,也不知道為什麽都叫她劉三姐。
“在樓上,我去幫你喊哦,欽哥,你們先隨便坐,小麗,去幫忙泡幾杯茶!”
“不用了,你去喊咯,我們辦事就走。”
在李軍上去喊人的時候,我們兄弟幾個也隨之走到了發廊的裏屋,把整個房間都仔細搜了一遍,包括用一塊塊三合板隔開的小單間。當然,裏麵會有一些正在欲仙欲死,做活塞運動的朋友,被驚嚇了一下,不過一看我們的臉色和手上的家夥,也就沒有一個敢多說話了。
活塞運動員裏麵也沒有小芳的蹤影!
當我們剛剛查完,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
劉三姐一邊整理著衣服,一邊跟著李軍的背後走了下來。
估計她應該也正在做著和小房間同樣的勾當。所以,下來的時候,兩個臉蛋紅彤彤的,春意盎然,一副被打擾了興致後,很不開心的煩躁模樣。看見我們,一開口也非常不善:“你們搞什麽搞!這裏是做生意的地方,搞得沒有名堂了!真的是,出去出去!不按摩就給我出去,別耽誤我做生意了!”
癲子一看我又要發飆,趕緊搶先說道:“劉三姐,不好意思啊。生意還好唦?是這樣的,我們想找一下雞青和小芳,你曉不曉得他們去哪裏了。如果曉得的話,就麻煩你告訴我們一下。”
“我不曉得,不曉得,曉得也不告訴你們。出去出去!”
她邊說居然邊過來推我們,李軍在旁邊也一副左右為難的樣子,想勸又不好勸,兩邊都不敢得罪,不知道該怎麽辦。
之前推我們的時候,有癲子在旁勸解,情況還算好,可最後劉三姐一推,卻推到了險兒的身上。果然,險兒馬上反手一掌就拍在了劉三姐的手背上,發出了啪的一聲脆響:“我警告你,你還推老子一下看看?”
“哎呀,怎麽?你還敢打我啊?你曉不曉得這是哪個開的啊?看場的是哪個啊?你敢亂來,老子馬上就叫人過來搞死你們!”
劉三姐挑釁地又推了險兒一下,毫不示弱地昂頭望著險兒道。
如果這個店子確實是老鼠自己獨資開的,可能我確實還要顧忌三分,但是為了給袁偉報仇,我同樣也會搞。但現在,老鼠最多也就是占了點股,浪之夜的真正老板是他堂哥,這我就無所謂了。至於缺牙齒,怎麽說都是同門中人,今天有理有據的事,事後我再賠罪也不遲,他如果非要不識相,我也絕對不會怕。
於是,在險兒還沒有動手之前,我一個耳光就先甩了過去,啪的一聲,回答了劉三姐的話。
周圍立馬響起了那幾個小姐的尖叫。就連險兒居然一下子也被我的舉動弄蒙了,呆呆地站在原地望著我,都忘了動手。
“臭婆娘,我告訴你,你今天把哪個叫過來都沒有用。我再問你一次,他們在哪裏?”
又像在對羅佬的老婆一樣,我提著刀就架在了劉三姐的脖子上,其實當時我也不想把事搞得太大,用的是刀背,但是那樣的情況下,誰知道呢。
“啊呀呀,輕點輕點!他們八點的樣子就去了漳江縣城裏麵,和雞青的幾個朋友一起去的。具體在哪裏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你別亂搞啊。我又沒有得罪你們!”
畢竟出賣的不是家人,劉三姐她和雞青、小芳最多隻是合作夥伴,不可能會像羅佬老婆那樣冒著巨大風險都還是堅貞不屈。當刀子架在脖子上,麵臨死與生的選擇的時候,她瞬間就軟了下來,馬上就說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看來羅佬確實還是有些聰明的,他知道我們一定會報複,也知道惹不起,於是打了袁偉之後,就已經帶著雞青他們躲到縣城去避風頭了。
可縣城那麽大,我一下去哪裏找啊?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我非常喪氣,今夜袁偉的仇很難報了,等明天三哥回來,萬一他插手,事情就有了變數,三哥會不會讓我們動都說不準了。
最後,無奈之下我們也隻得走出發廊,決定先回趟醫院去看看袁偉現在怎麽樣,之後再就各自回家睡覺。
誰知道,十來分鍾之後,當我們趕到醫院,第四個巧合卻出現了。
而這個巧合也直接把整件事情推到了最高潮,不僅讓我們本來報不了的仇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也引出了震驚九鎮黑道的驚天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