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殺意寒 世情如霜冷(2)
第185章
殺意寒
世情如霜冷(2)
確實,小二爺的分析也讓我越聽越覺得心寒,三哥的火候太老到了!道上打滾了這麽多年之後,他腦子的轉速早就要比計算機還快上百倍,全力防備之下,別說我們,就算是廖光惠親自出手,也絕對不是說辦就能辦的。
小二爺臉上喜怒不形於色,也不說話,隻是目光閃爍不休,頗有深意地盯著我和地兒反複看了半天,才開口反問道:“我問你們,跟了義色這麽多年,你們覺得義色最大的弱點在哪裏?”
“喜歡女人!”地兒搶先回答道。
地兒剛說出來,我也覺得很對,但是我看到小二爺的臉色雖然沒有任何的改變,卻有一種直覺讓我覺得小二爺並不讚同地兒的意見。
所以,我就先沒有答話,而是安靜地想了一下,才開口回答道:“他太喜歡錢,也太想當老大!”
小二爺眼睛一亮,伸出手掌猛地一拍桌子,口沫橫飛地說道:“對的!胡欽,義色最大的弱點就是把錢和權看得太重!地兒,喜歡女的?你不喜歡啊?未必找個女殺手去殺他啊?蠢!”
“你先別扯淡,繼續說!”雖然小二爺讚同了我,但我還是猜不到他的計劃,所以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他而今找不到我們,我們也同樣不可能找到他!要辦他,首先就要他亂,亂了他才會出來找我們,他隻要一現身,我們也才有機會辦他!”
聽到小二爺說到這裏,我隱隱約約開始有些懂他的意思了,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小二爺一臉胸有成竹的表情,目光炯炯地看著我們,緩緩說道:“義色這麽穩當的人,要他亂隻有一個辦法,擋他的財路!做不成生意,他就沒有錢,沒有錢,他就學不了廖光惠,當不了大哥!隻有這點,才是義色的痛處。戳到他的痛處了,老子看他還穩不穩!”
我完全明白了小二爺的意思。
三哥現在最大的財路有五個地方:水泥廠、岩場、洗腳城、啤酒機、公路標段。
果然,接下來小二爺說出的計劃就是除了絕對不能動的公路標段和有廖光惠入股的啤酒機之外,我們要橫掃義色剩下的其他三個場子,一個不留!
沒了財路,義色必定會暴跳如雷,四處找我們,動作大了,就必定會有破綻,我們的機會也就來了!
先是打草驚蛇,然後引蛇出洞,最後攻其七寸!
這就是小二爺的計劃。
三哥啊三哥,兄弟二十載,一朝為敵,你我之間鹿死誰手,就看這一回了。
不過最後,在提出了如今局麵下最近乎完美的計劃之後,小二爺又給我們當頭澆下了一盆冷水,他點出了一個被我完全忽視,卻又非常棘手的重大問題:“不過,你要想好,而今我們要辦他,他也絕對在想盡一切辦法辦我們!今天,你和地兒還健健康康坐在這裏,隻是運氣好,讓你們兩個跑脫了!下次,就絕對沒有這麽好的運氣。而今,我們又還有一個最大的破綻在,隻要讓義色抓到了,我們就死定了!”
“什麽!”
“三天之後,險兒出來!”
當街辦完蛤蟆之後,險兒就進了號子裏,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太多,我們也沒有顧得上去想。幸好一向謹慎的小二爺想到了這致命的一點,聽完之後,我後背馬上就出了一身冷汗。
於是,我自認為是舉一反三地也想到了另外一個類似的麻煩:“還有賈義!”
“賈義,我也想了,問題應該不大,不到最後一步,實在是沒得路走了,義色絕對不會在市區醫院辦人!那是自尋死路!退一萬步來講,真是走到那一步的時候,我們再說!而今最主要的是險兒!”
這個問題糾纏了我們三人一整個晚上,都沒有商量出一個結果。
直到第二天,一個偶然的消息,才讓我靈機一動,想出了一個解決的辦法。
於是,我們也就決定,再忍三天,等到險兒出獄當天,我們就要和義色來一決雌雄!
從此之後,九鎮,有我無他!有他無我!
勝者雄霸一方,笑看風雲;敗者,亡命天涯,非死即傷。
再也沒有第二個選擇!
整整一天,我和小二爺、地兒三人都是憂心忡忡,一籌莫展,險兒後天就要出來了,我們明知道三哥一定會派人去抓他,可偏偏就是拿不出一個有效的應對之策來。
我和小二爺都有考慮過去找廖光惠或者老鼠幫忙,但是轉念往深了一想,卻又覺得無論找誰,都還是有些不妥。
廖光惠雖然有生意在九鎮,但是對於九鎮江湖上的事,他的態度從來都是不插手,不過問。
畢竟境界不同,彼此差距太大,就算我和他之間的私人關係再好,他也不可能為了我去直接和三哥翻臉,這對於他而言沒有一點好處,也實在是不合情理。再說了,三哥和他的關係其實也一直都是相當不錯的,甚而在江湖傳言中,他們之間曾經還有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極為深厚的淵源。因此,廖光惠也就更沒有任何理由去橫插一手,平白無故地做個惡人。
至於老鼠,更簡單了。九鎮現在有資格和三哥拚一把的就是我和他兩個人,而這件事的前前後後都與他完全沒有一點關係,無論最後勝出的一方是我還是三哥,對於老鼠來說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坐山觀虎鬥,總比親自上陣要好得多。
私底悄悄賣我個人情,幫我點小忙,他會做,隻要三哥的勢力受到了打擊削減,他出頭的機會也就更多;但是接險兒出獄的事情,明擺著是有很大可能會與三哥團夥發生明刀明槍火拚的,他如果莫名其妙地插一杠子上來,我贏了還好,萬一我輸了,他就再也沒有緩衝餘地,隻能自己赤膊上陣,直接與三哥對敵了。
這絕對不是現在的老鼠想要做的事,以他的性格,也絕對不會讓自己陷入到那樣的境地之中。
所以,要他插手也是萬萬不可能的。
但是自己的人馬不能動,偌大的江湖上,除了這兩個人之外,我們三個縱然想破了腦袋,也實在是想不到還有其他的外力可以供我們來借用一下。
現在的九鎮,對於我和三哥之間的衝突,大部分人都是看好三哥的,尤其是在三哥親自率人砸了我們的迪廳之後,人心更是完全倒向了他那一邊。人們能夠保持觀望態度,而不是落井下石地打我們,我們兄弟就已經應該求神拜佛燒高香了,這樣的形勢下,還要妄想有人雪裏送炭幫上一把,那就真的是癡人說夢話,提都別提。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們三人也越來越焦急。
思來想去,除了直接叫齊人馬,帶上家夥,和三哥一夥去明著搶人之外,我們好像再也沒有了另外一個選擇。
事情的轉機出現在下午的時候,我給外婆打了一個電話。
當時,我躺在床上,突然想起自從昨天在茶樓出事之後,到現在為止,一直都是忙得暈頭轉向,居然忘記了給外婆打電話。於是,趕緊拿起身邊的手機,撥了過去。
在電話裏,我給外婆報了平安,說自己現在在省城的一個朋友這邊玩,過幾天就回去。和外婆寒暄了幾句之後,準備掛的時候,外婆突然說了一句話,電話裏麵,她老人家提到了一個人的名字。
這個人直接改變了一切,讓我們不用再冒著無論黑道還是白道都存在的巨大風險來和三哥公然對峙,也讓我們原本設定,等險兒出獄那天就去砸場子的計劃得以順利進行。
“老兒,信用社的小樊上午還來找你噠,說這幾天一直聯係不到你,隻怕是找你有什麽事,他要我告訴你,讓你給他打個電話!”
“哦,曉得了,外婆,那先就這樣啊,我現在有點事忙,明天再給你打電話。”聽著外婆慈祥和藹的話語,最初,我並沒覺得有什麽意外,隻是簡單回答了一句之後,就掛上了電話。
在紅傑介紹蛤蟆給我認識,我首次接觸到買碼之前的一天,樊主任就給我說過,鄰鎮有一個做牛生意的人欠下一筆錢,早就已經過期,卻到現在都沒有還,讓我去幫著收一下。
結果,蛤蟆引起的這場風波驟然降臨之後,我就開始自顧不暇,收賬的事情也就被拋在了腦後。
聽到外婆的提醒後,我第一個想法就是給樊主任打個電話,告訴他我現在出了點事,要他把收賬的事先放放,等風頭過了再說。
但也幾乎就是在那同一瞬間,我如同是醍醐灌頂一般,腦海裏麵突然就閃現出了一個讓我茅塞頓開的想法。
大喜之下,我第一時間就將這個想法告知了小二爺和地兒。說完之後,我們三人對視大笑起來,一整天鬱鬱寡歡,愁眉不展的情緒頓時一掃而空。
是的!目前的九鎮流子們確實都是隔山觀虎鬥的心態,甚至還有著一部分心向三哥,等著機會到來的時候,趁機敲我們一棒子。這個江湖中,的確沒有一個人是站在我們這邊。
但是,這都沒有關係了。因為萬幸的是,我還有一個雖然沒有打流,卻比那些牆頭草一樣的流子們要強大得多的朋友。
而且,我有著足夠的理由來相信:那位朋友一定會幫我!
很快,我就通過手機和樊主任取得了聯係,電話剛一接通,裏麵就傳來了樊主任直截了當的詢問聲,他問我是不是和義色翻臉了,現在到底鬧成了什麽樣。
這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原本我以為和三哥之間的恩恩怨怨隻是局限於江湖內部,但是沒有想到,身處江湖之外的樊主任竟然也聽到了風聲。
於是,我索性不再囉唆,拋開事先已經準備好的一套說辭,把這段時間發生在我和三哥之間的所有事情大概地給樊主任講了一遍。當然,我想等險兒出來之後,就馬上反撲的計劃並沒有說出來。不是我不相信樊主任,而是因為我知道,這些腥風血雨,後果難料的事情,對於場麵上吃飯的樊主任來說,知道得越少越好。
等我說完之後,樊主任又再感慨了幾句世道人心,我就開口道出了險兒現在的處境,以及為了避免大規模的當街械鬥,希望他能幫忙,替我將險兒平安接出的要求。
我知道,雖然自己和樊主任關係一直都相當不錯,而且彼此之間還存在著共同的利益。但是畢竟,我們走的是不同的路,接險兒這件事雖然沒有太大的危險,後果卻也是可大可小的。對於一個場麵上有頭有臉的人來說,這樣的事情,要他插手進去,絕對不是一個很容易做出的決定。
換了任何人處在樊主任的地步,都沒有一定要幫我的必要,強人所難也一向不是我喜歡做的事情。
所以,說的時候,我盡量把握著自己的語氣和用詞,客氣萬分而又小心翼翼地提了出來。我想我當時的語氣已經給自己,也給樊主任留下了一個很大的餘地;如果他拒絕的話,我就不會再提,當然也不會怪他。
不過幸運的是我,我胡欽這二十幾年以來,雖然看錯過一些人,得罪過一些人,卻從來都沒有看錯過這個梳分頭,戴金絲眼鏡,有個大肚腩,每時每刻都是那麽斯文和氣的男子。
樊主任,他雖然從來不像江湖中人一樣終日把兄弟和道義掛在嘴上,但是他的內心中,卻有著不輸於任何江湖人的血性。
當我小心翼翼地講完了自己的難處和請求之後,他連片刻的猶豫都沒有,就說出了一句話來:“小胡,你不用和我這麽客氣噠,打架的事,我幫你搞不好,你自己擺平。朋友一場,幫你接個人,要是都出了事,你就找我賠!”
那一刻,在樊主任平淡而直爽的回答之下,我所有感謝客氣的話語都顯得多餘和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