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卷第364章 真丟臉，流鼻血了
此刻的手術室里，安靜得連心臟的跳動，都是那麼的清晰。
東方威看著莫小兮要落下的刀，他的心中竟然是一片荒涼。
彷彿是一個行走在了沙漠里的旅人，明明眼前有一口清泉，但是，清泉的水卻是喝不到口中，而一轉眼之時，這口清泉卻只是海市蜃樓瞭然無蹤，在他眼前的，依舊是看不見邊的黃沙般的荒涼。
如果莫小兮真的要給她植皮的話，他還能什麼辦法來留住她？
她可曾知道？她就是他人生中的一泓清泉。
莫小兮握緊了手術刀，她告訴自己，一定要精準的下手，否則她和他將是糾纏不清。
可是，手術刀卻是怎麼也落不下去，反而，她在看著那些醜陋不堪的疤痕時，眼淚止不住的滴落了。
她以為她可以硬起心腸，她以為可以做無動於衷，她以為真可以當他是路人甲乙丙丁，所以這場手術，就這樣帶著賭氣成份的應了下來。
可是，她終是做不到絕情絕義，哪怕她再不愛這一個男人，哪怕她是如此想做到忘記了他，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不能做到殺伐決斷。
而且，在這一刻，重新看到他的傷痕時，依然是忍不住淚如雨下。
東方威的視線一直停留在了她的臉上，當他看見了她的淚水時，知道他有了勝算，或者正因為她心底的善良，讓他走出了陰鬱的世界，她的美好和善良，就像是一縷陽光，照射進了他的心裡。
而現在，他想將這樣的美好和善良，永遠的珍藏在心底，永遠的留在自己的身邊。
他此刻不說話，但卻是給她足夠的時間去訴說自己的心底事。
楊殿堂看著這兩個人，他知道，是他們該退場的時候了，於是，他暗中向所有的人使了個眼色，將現場留給了東方威和莫小兮。
東方威儘管是躺在了手術台上，但耳朵和眼睛的敏銳力一點也不減，他發現了他們的離開，倒是覺得楊殿堂做對了一件事情，算是最佳損友了。
莫小兮沉浸在了自己的悲傷里，她根本不知道這些人已經是離開了，她也不管丟臉不丟臉的，只知道這一刻里，她下不去手。
「東方威，我做不到……你贏了，我沒有辦法為你動手術……」
莫小兮低泣著，她握著手術刀，手在不斷的顫抖著，而她一身寬大的淡藍色的無菌服，也在不可抑制的顫抖著。
她知道，她沒用！她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
東方威坐起身，輕輕的握著她拿著手術刀的手，就這樣暖暖的擁著她的小手，另一隻手，輕輕的拭去了她的淚水：「乖，不哭了，讓女人流眼淚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哭……」
「你就是個混蛋！」莫小兮卻是罵起他來了：「明明你這麼壞，我還對你狠不了心，你就不是個好男人，你是天底下最壞最壞的男人……」
東方威卻覺得她罵得好，至少他知道，她的心裡只有他，哪怕是罵他的壞，這樣也好。
「是！從此以後，讓這個壞男人為你做牛做馬也甘之如飴，好不好？」她罵著，東方威卻是哄著她，她的眼淚像是流不盡一樣，他伸手拭去，她又流了出來，哭得他的心都要流淚了。
莫小兮一向說話心直口快，不經大腦，此刻亦一樣，「做牛做馬有什麼好？讓我騎么？」
東方威一怔，隨即低聲笑道：「嗯，我任你騎，怎麼騎都行，什麼時候騎都行……」
莫小兮還在為自己的不爭氣傷心著，哪裡想到男人的思維已經到了哪種程度了，她握著手術刀一揮舞：「誰要你討好我？誰要騎你了？我恨不得拿刀殺了你呢！」
東方威凝視著她，英俊的五官，在手術室強烈的白光下，更顯得稜角分明，但語氣卻是異常的柔軟：「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想要殺了我！所以，我給你機會，你現在握著手術刀，我在今天的手術單上也簽了字，任何後果都是我自己承擔，不關你的事情，就算我今天死在了這裡，下不了手術台，一切後果與你無關。小兮，只要你解氣，你想怎麼做都行。來……」
他說著時，大手拉著她的小手，來到了他的胸口處，「小兮，對著這裡一刀，傷了你的心，我已經沒有什麼能彌補你，而失去了小小兮，都是我的錯，我現在雙腿也廢了，恐怕連跟你站在一起的機會都沒有了，可是我從不後悔做的每一個決定。只要你想，現在就一刀，你能解脫了，我也可以解脫了……」
手術刀鋒利的刀尖，明晃晃的白雪雪的，就在東方威胸口的一寸位置處，只要莫小兮願意，這一刀，插到了他的心臟里，從此之後，她就不會再受他的糾纏了。
可是，明明是恨著他的，從他最初威脅著她，從他最初羞辱著她時，從他最初以各種姿勢要她時，從他最初以各種手段玩弄她時，她就想過，恨不得用手術刀結束了他這個惡魔，為什麼，真正有機會的時候，她卻是下不去手？
是不是她天生就是被他虐待的命呢？要不然，為什麼到了這一刻里，她竟然那麼怕他死在了自己的手術刀下呢？
眼看著刀尖離他的心口位置越來越近時，莫小兮想要收回自己握著手術刀的手，可是，東方威卻是不讓，他的大手很有力，讓她根本收不回去！
「東方威，不要這樣逼我……」莫小兮驚慌不已，她狠不下心，她做不到給他一刀。「你不要逼我跟你在一起，也不要逼我動手，好不好？」
東方威已經是豁出去了，今天這樣的好機會，如果她還不能接受他的話，他之後的機會就更是渺茫了。
「小兮，我怎麼捨得逼你，我知道，我以前總是喜歡欺負你，就像是吸毒上了癮一樣。」東方威自嘲了一聲，「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莫小兮不明白的搖了搖頭，她當時只感覺到了無盡的羞辱，被他逼著以各種姿勢糾纏著，而且真如他所說，就像是上了癮一樣。
東方威的雙眸凝視著她：「因為，我也是後知後覺，我想和你在一起，但我不懂得表達我的情感，我的父母之間是沒有愛情的，但卻是有一個我的存在，可能是我天生沒有享受過家庭的溫暖，我不懂得如何去愛一個人，所以，我也不知道怎麼去應付突如其來的愛情。如果因為那些卑鄙的手段而傷害了你，你今天給我一刀，我絕對是不會去怪你，反而，我還能夠解脫……」
莫小兮不斷的搖頭：「哪有人喜歡一個人是欺負別人的樣子？你騙我？你根本就是在騙我？東方威，你這個大騙子……」
「可惜，我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東方威輕嘲了一聲，然後是一聲重重的嘆息。
他垂眸，不再說話。
莫小兮凝視著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就憑白的多了幾分凄涼，身影了多了幾分落寞，但對她，卻是非常的上心。
可是，她最不能釋懷的是小小兮的離開……
一想到了這裡，她不由用另一隻手捂緊了嘴巴，她不想哭得太傷心。
東方威輕聲語道：「小兮，我還能再給我一個小小兮，兩個小小兮，三個四個……很多很多個，我們都還年輕，好不好？」
「我不要！」莫小兮哽咽著說道：「我一個也不要你的了……」
這句話，讓東方威覺得，他們之間是真的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如果真的是回不到，那就算了吧！他們能向前走吧，可是前方的路呢？在哪裡？
他見她這麼痛苦，東方威於是握著莫小兮手術刀的大手一使力，鋒利的手術刀尖劃破了他的病號服，而鮮紅的血水，馬上就映在了藍白相間豎條紋的病號服上，是那麼的觸目驚心，讓莫小兮瞬間就停止了呼吸。
「我在做什麼？」莫小兮瘋狂的大叫了起來，「東方威，我沒有想要用手術刀傷害你的，對不起，對不起……」
她怎麼可以將刀刺到了他的胸口處，她再恨他，也不會這麼做啊！儘管以前會在心中這樣想一想，但事到如今，早已經不是當年的模樣了。
莫小兮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她揮開了東方威的大手，馬上將手術刀丟在了地上，然後伸出了雙手去捂住他的胸口：「你怎麼樣？不要說話，慢慢的呼吸，你不會有事的，東方威，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我馬上去找最權威的外科手術醫生……」
「不用了，小兮……」東方威見她以為自己有事情，他的大手也覆蓋在了她的小手上，「不關你的事，我見你這麼痛苦，這麼傷心，是我自己刺傷自己的，當是我向你贖罪，好嗎？小小兮的事情，真的對不起，我也愛她，可是我沒有保護好她，你怪我是應該的，如果我去到了她的世界里，我會照顧好她的……」
「不——」莫小兮幾乎是瀕臨崩潰的邊緣，「求求你別這樣說，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殺死你的……我有時候是會很生氣，可是，再生氣也不會這麼做的……小小兮的事情，我也不是怪你，我只是怪我自己，東方威，東方威，求求你不要，你若走了，我怎麼辦？」
東方威趁機說道：「你願意給我最後一次機會嗎？願意讓我愛你一輩子嗎？願意和我生活一生一世嗎？」
「我願意……」莫小兮趕忙點頭，「只要你沒事，我做什麼都願意……」
「小兮……」東方威開心極了，伸手將她擁入了懷中，順勢吻上了她的唇。
這一次，他終於是得到了她的首肯，她親口說願意和他生活在一起，這讓東方威怎麼能不激動，就算是苦肉計也在所不惜啊！
他像是久違的旅人，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甘露，他要將這些甘露全部吸入心裡，而她，就是他想要汲取的甘露。
莫小兮由於剛才哭得太厲害，她的鼻子塞住了，此時被東方威用盡全力的一親，差點缺氧的要暈倒了過去，她快不能呼吸了。
她的小手也使不上力，軟軟的倒在了他的懷裡。
漸漸的，她回過神來，他剛才不是胸口上被刺到了嗎？他不是在流血嗎？為什麼轉眼之間就生龍活虎了呢？
她儘管有很多的疑問，但是，還等不到她去問，東方威已經不給她時間。
她一驚，連意識都清醒了起來。
「東……方……威……」她著急不已。
東方威不知道她怎麼了，於是離開了她的唇，不解的看著她。
莫小兮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終於能夠喘上來一口氣時，才正眼看他，她馬上就愣住了……
天啊！看看她看到了什麼？
「你……你……你……」她一連說了幾個你字，也沒有能夠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東方威自然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凝視著她，她的小臉一片俏紅。
「小兮，你可不能抵賴，你答應了我的，你說要和我在一起。」東方威先下口為強，不給她反悔的機會。
莫小兮卻是嚇了一跳，「慘了，東方威，你不僅是胸口流血，怎麼鼻子也流血了……你該不會是七竅都流血了吧……」
「什麼？」東方威也不料自己的鼻血流了出來，他一隻手的拭鼻子，果真的有鼻血……
怎麼會這樣？東方威也不解了。
「我去找主任。」莫小兮早已經是失去了判斷力。
東方威看了看她現在的模樣，馬上就明白了過來，「小兮，不用……」
「可是你……」莫小兮卻是非常的害怕，然後，她在看到了他的凝視著自己時，她也後知後覺的看向了自己，然後尖叫了一聲，「啊……」
莫小兮倒是不料他趁機這樣，她惱道：「東方威，你這個……狼……」
「東方威，如果是被其他人看到……」莫小兮這時一看手術室，什麼時候只剩下了她和他兩個人？難怪這個男人敢如此放肆了！
她不料這個痞子竟然敢在手術室也這麼放肆：「你知不知道？手術室是有監控錄像的……」
他當然知道，他早就叫楊殿堂給關掉了，可是，他總不能這樣告訴她吧，要是這樣說了，她就知道了楊殿堂和他是一夥的，還不更氣才怪 ！
「東方威，我的臉全被你給丟盡了！」莫小兮生氣不已，她跺著腳，恨不得又將他大卸八塊了。
東方威見她想要離開，他一伸手，將她給拉回來。
他趕忙哄道：「監控錄像，我保證，不會有你出現的，乖，不生氣了……」
「你拿什麼保證？」莫小兮伸手就是一拳。
「你不管我用什麼保證，我能保證就是了。」東方威不理會她的繡花拳，「好了，不要打我了……」
「我就是要打死你！」莫小兮雖然狠狠的舉起了拳頭，但卻是沒有打下去，看著他身上到處是血跡，她又哪裡忍心？「你傷口怎麼樣？」
「我胸前的傷口沒事，只是破了一點皮。」東方威見她著急，趕忙扯開了扣子，給她看。
莫小兮察看了之後，確認只是一點皮外傷，才放下心來，但轉瞬又明白了怎麼回事，「東方威，你算計我？你故意說要死要死的算計我？你真是卑鄙無恥！」
東方威抱得美人歸，心裡高興不已，可是臉上也不敢表露出來，他還有些憋屈的說道：「是你自己認為的，小兮……」
「我是被你嚇壞了，我當時根本就是失去了理智，才會這麼認為的。」莫小兮恨恨的握拳，「可是你是清醒的，你就是算計我，東方威我告訴你，我不會和你一起的！」
東方威眼看著煮熟的鴨子就要飛了，他著急了，「小兮，你想一想啊，你對我動不了手術，因為我在你的心中和別的病人甲病人乙不一樣，既然是不一樣，我在你心中份量最重了，是不是？而且你會為了我失去了理智，證明你有多在乎我啊，為什麼我們不在一起呢？」
「你你……」莫小兮氣得直翻白眼了，「你還有理了？你這根本就是歪理！」
小兮醫生，歪理也是理，對不對？
「好好好，我的是歪理。」東方威趕緊承認了錯誤，「這事兒是我不對，任你罰任你罵，好不好？只要你願意陪在我的身邊，怎麼樣都行！」
莫小兮馬上就罵道：「東方威，你知不知道，我很討厭你老是算計我？我不是你面對的那些商人，也不是你天天打交道的金錢，我討厭別人算計我！」
「我以後再也不算計你了！」東方威立即給她一個保證，「有什麼事情我都跟你明說，好不好？」
莫小兮還不解氣，她一想到他竟然放肆的在手術室里……
她就臉紅心跳不已，「你就是頭狼，隨時隨地，而且不分時間地點，我討厭你這樣！」
東方威覺得，這事兒他可不能給她保證，男人不就喜歡這點兒刺激么？如果連這事兒也不喜歡，還能是雄赳赳氣昂昂的男人么？
所以啊，小兮醫生，我就算計你這一點點，別跟我計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