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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血城

  我說:「成秋碧,作為男人,不,是作為男旱魃,如果你一直這麼剛愎自用下去,我想沒一個女旱魃會喜歡你。」


  沉默,沉默,成秋碧繼續在沉默中製造金子。


  我說:「對不起,我不該說這些來傷害你的心。」小子知道老娘的厲害了吧,一句話就給你劈沒電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跟咱唧唧歪歪。


  當然,我的一句話究竟有多大力度我是知道的,他不是敗在我的話上,而是敗在他自己深藏在內心的自卑上。


  是的,他是自卑的,自從他剛剛說了些有關他身世的事情我就已知道,他是自卑的,因為他是玲僵,雖然他擁有著讓人艷羨的血統,可他沒有這種血統該有的完美,他為自己的形容而自卑,因此,他就用自己的自高自大和高不可攀來粉飾這種自卑。


  我戳痛了他的自尊心,我是故意的,誰讓他X的沒事盡挑咱刺兒!俺說了俺不是好人,不要惹俺。


  「不管我怎麼努力,都不會有旱魃……喜歡我……」過了很久,久到路冬聲和濡以沫從城門處返轉回來,又返轉回去帶著我們向城門處駛進,他才怔怔地開口。


  也不知道是怎麼的,或許是人進了鬼住的地方,行為也就不受自身控制了吧,我居然會安慰他,而且安慰他的詞居然會是這樣的!

  我說:「誰說的,只要你努力,終將會贏得所有人的喜歡,包括我!」不不不,前面的噁心話也就算了,最後那仨字算神馬?啊?算神馬?

  對,它們就是神馬!

  我期待地在心中默默叨念,以求上蒼允許我把那三個字在成秋碧還沒有聽到前就收回去,可惜呀——


  「你?等我努力出了成果,你說不定已經成為一堆無皮無肉的白骨,連自己將要面對的遭遇都不知道的女人,竟敢說要來喜歡我?」成秋碧的口氣中全是嗤嘲之意,我捂起臉,大吼一聲:

  「不活了!」


  路冬聲緩慢地揮動著翅膀回頭瞄了我一眼,聲音飄忽如同不是他的,他說:

  「放心,你這個要求馬上就會實現的。」然後就又面無表情地向著前方繼續飛啊飛。


  被路冬聲這麼一說,我突然想起什麼,驚問成秋碧:「他們究竟要帶我去哪!?」


  成秋碧透明的眼珠甩了甩,說:「我就知道我剛剛的那些話是白說了。」


  「什、什麼話?」隨口問的。


  成秋碧繼續把眼珠子甩啊甩,也不怕使勁兒大點兒把它們給甩出去,他說:「血祭,你要被黑暗之城的副主拿去當每年的血祭,難道你沒聽到我說的?」


  我特誠實地搖搖頭,如果成秋碧現在可以現身,他一定會把我那搖得過分歡暢的小腦袋給揪下來。


  他哀嘆一聲,簡單說道:「血祭就是把你的血吸干。」


  「吸、吸干!」我忍不住把嘴巴張到最大,「那豈不是和你那天對我做的一樣?」


  他在我懷裡點點頭又搖搖頭,輕飄飄的身體除了勁冷的寒氣之外讓我感覺不到任何真實性。


  我不懂:「你那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究竟什麼意思?」


  「我吸血是因為那天一時忍不住對人血的渴望,而她吸血……作為副主的夢魅兒,她完全可以飲食更具天地之氣的龍血,但她這人邪惡無比,對於人更是無理的鐘情,每年都會找一些對銀錢極度渴望的人來吸食他們的血液,只因人血比龍血更鮮美可口。」


  我環視了一圈身邊那些神情頹喪的男人們,推了推身邊一個絕望橫生的,說:


  「大哥,沒想到咱們還真是同命相連,都是因為貪財而被騙到了這個黑黢黢的鬼窩裡。」


  隔壁大哥很是爽快地白了我一眼,惡狠狠道:「誰跟你個臭要飯的同命相連,」他用左手拽了拽空無一物的右袖,說:「要不是我身陷殘疾再也無力承擔家中十餘口老老小小,我才不會為了這點子身外之物而搭上性命。」說罷又厭惡地沖著我唾了一口,我急忙向相反的方向躲去,同時心中的惆悵成二級函數冪次遞增。


  我他圈的又被人鄙視了,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這回你總該知道你的品質是有多麼的讓人不齒了吧。」成秋碧成大色狼沒事添油加醋,火上澆油的功夫可謂是一等一。


  我說:「怎麼的,老娘就是貪財怎麼了!我也想高尚一點把錢給家人什麼的,可我哪來的家人!」提到家人,我又開始抹鼻涕,臉是徹底地沒法子看哩。


  進入血城之後,本來隨守在我身邊的跳跳兵就被調撥得只剩了兩個,和我的情況一樣,那些個被顛醒的大爺大哥們也精神矍鑠地在倆跳跳兵旁愁眉苦臉絕望橫生。跳跳兵散去以後,血城沿途也變得寬敞起來,而且,愈是向前走,道路愈是廣闊平坦,而且,不似剛剛狹長走道中的黑暗,這裡隱隱的,不知是從哪裡散發出淡紅色的光輝,就猶如……被稀釋的血液。


  驟然,前路豁然開朗,道路兩邊一座座高聳穹頂的黑紅色房屋,竟都是用或長或短或筆直或彎曲或森白或鈍黑的骨頭架起來的。高聳的建築一座挨著一座,如同商鋪的骨質門楣上掛滿吸引顧客地條幅或是裝飾品。


  我獃獃地看著一個灰白色翅膀的……按照成大色狼的意思,這就是所謂的高等旱魃,比之路冬聲和濡以沫還要高等,如此高等的旱魃,也不知道會不會高等數學,話說咱某年某月某天,高等數學居然沒及格。


  咳咳,跑題了。


  灰白色翅膀的主人正自在一處貨攤前挑挑揀揀,煞有介事的樣子和外面的人類買東西時毫無二致,如果不是那張森白的臉和灰白的羽翼,我很有可能只是認為她只是個居家節儉的小媳婦兒。


  路過這個女旱魃時,我特好奇地瞄了眼女子正在挑揀的商品,不看不知道,一看……我勒個去,這女旱魃也忒開放了,居然光天化日之下買套套!

  呃……這裡會有套套那麼高級的玩意兒?我也好納悶地說。


  撫了撫成秋碧盤踞著的小胸脯,我輕不可聞地問道:「大色狼,剛剛那女旱魃看見了么?她在挑買的東西……你們這裡是做什麼用的?」


  小巧的盒子,上面分明繪就的是唯美春宮,就算離了相當一段距離,但就咱堪比狼光掃描儀的眼睛,嘿嘿。


  感受不到成秋碧的寒涼,我又拍了拍胸脯,然後見其還是沒反應,我就又拍了拍,那隻色狼居然還沒反應,我再拍,沒反應,我拍我拍我拍拍拍!

  「咳咳——」拍大勁兒了,肺都跟著顫兩顫。


  不負我的自我犧牲,成秋碧終於有了聲音,他說:「這個問題我想你這輩子也沒有機會知道了。」


  我挑眉:「是么?」


  終於感受到了成秋碧身上的涼意,我摸了摸耳根,就聽他的聲音在我耳洞中敲擊耳膜道:

  「聽你的口氣,你是知道了?」


  我抿了抿唇,然後說道:「不說了,少兒不宜。」


  這話落地后,成秋碧又是好長一段時間的沉默,但他終究還是開口,而且是驚訝開口:

  「你真的知道!」


  我搖搖頭,特肯定地說:「我不知道。」起碼我不知道他和我的認為是不是一致的。


  成秋碧似是鬆了口氣,因為我感覺到靠近胸口的涼意瞬間沉重,他說:


  「我想也是,晷宮國的人是不可能知道它的功用的,那可是我們祖先傳承下來的。」


  我驚:「你們祖先都用這麼高級的東西了?」話說在原本的世界,有套套的歷史不說屈指可數但也沒久到……呃……「成大色狼,你們祖先的時代距現在多久了?」


  成秋碧特自豪,回道:「至少也有五千年的歷史了。」


  「五千年!!?」好吧,我承認他們祖先的偉大,居然連套套這種極具安全性的那啥用品都發明出來了,俺五體投地肝腦塗地啥東西都落地。


  街道兩旁的攤位和商鋪逐漸多了起來,來來往往的旱魃也自然而然地成群成堆。在這裡,除了跟在我置身隊伍里的那幾個跳跳兵之外,在這血城裡,根本再也找不到一個走路用跳的。街上行往步履成風,偶爾在半空中會看到一對對或是純黑或是淺灰或是灰白,個色翅膀緩慢的扇動著,看著揮動翅膀的旱魃們,就算他們長得跟鬼似的,此刻看去也自帶上了些優雅與氣勢,是讓人無法忽視的唯美。


  血城上空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但如夜的空間里,由剛剛的淺紅慢慢被深紅或是淡紫所替代,使得整個城市陷身在一片血色光華之中,偶爾天邊飛劃過一彎彎黃綠色極光樣的光線,那場景,我這沒抵抗力地直接就目瞪口呆了。


  「沒想到旱魃比我們人還會享受!」我驚得脫口讚歎。著實,這滿眼的夜景,括弧,不知道現在外面究竟是白天還是晚上,但究其這裡除了黑暗就是黑暗,那咱就夜景吧,括弧完了。滿眼的夜色景物和我原來所居住的地方相比,我居住的地方簡直就一貧民窟。


  紅光打在骨質的房架上,森白的質地立時被暈染出一片片如硃砂般的磨砂質感,我繼續把嘴巴張大,直到嘴巴可以塞進去八九個跳蛋了,我才……咳咳,下巴脫臼了!

  我可勁兒拍了拍我那粉嫩嫩的雙側小臉頰,直拍出兩圈紅暈我那脫臼的小下巴才被我強行掰回來。我感嘆我醫術超群的同時,繼續把目光鎖在那骨頭架子似的房屋上面,直到了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那些不是真正的骨頭,而只是些大理石做的模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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