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 發現
等我冷靜下來,我驚訝地向還在我身側的姬公孫看去,』他嘴角噙著一絲弧度,配合著他的冷臉,像是在笑,並沒看出一絲半毫被謠言所造成的困擾,不由疑惑,試著回想了一下他剛剛的做法和言語,這才發現,他似乎……根本不在乎一眾旱魃對此的看法,不僅不在乎,而且還好像很希望如此一樣。
不不!他怎麼會如此希望呢?他可是萬眾敬仰的姬公孫,不討厭我這個「副主」都實屬不易,又怎麼會希望和我產生什麼瓜葛呢?
心中既有的想法立時在浮出水面時就被否定掉,再望成秋碧,謠言止於智者,我現在可以肯定,成秋碧就是這樣一智者,而反觀濡以沫,那小臉黑的,我應該不欠他銀子啊金子啊什麼的,他為啥要瞪著一對桃瓣似的眼睛盯著我。
場中所有旱魃和妖精的議論聲,在姬公孫直起身後,就全然化作空中一縷煙塵,但該有的目光還是此消彼長。
還沒有離去的成秋明露出不可思議的目光,她唇線不自覺勾起,露出一個類似於嘲諷和不相信的笑容,眼睛瞪得很大,直直在我和姬公孫之間打量了好幾個來回,才低聲問道:「這是怎麼了?」
搖著頭,成秋明無法相信連姬公孫都在似有若無間向我表示曖昧情愫。別說是她,現在,連我都對姬公孫的態度一頭霧水。我沒有忘記,在不久前,姬公孫還在偶然間,向我投去厭惡的眼神,雖已是過去幾個月,但那眼神還是深深刻在我的心中,那種厭惡,我可不認為在這麼短時間裡,就已轉化成眾所看到的曖昧。
疑問間,就聽無法相信地成秋明忽而蔑笑道:「真是不可理喻,真真是不可理喻了,就連我一直所欽佩的姬道長,也被你這女人……
哼一」成秋明一聲冷哼,釋然道:「也難怪,你和風飛廉那麼好,也自然從她那裡學了不少狐媚之術,你別得意,總有你哭的一天!」說罷,轉身率著她那十餘個小跟班就返回自己的水晶座位上。
狐、狐媚之術……?我被成秋明一句話給鎮住了,她說我和風飛廉要好,這我不否定,但她說我從風飛廉那裡學了不少狐媚之術,這…話說,風飛廉是狐狸精這沒錯啦,但我啥時候跟她學習狐媚之術哩?要是會狐媚之術,我能落得現在身陷異世的下場?
成秋明走了,但她身邊行止奇怪的那個名叫莫及的男旱魃沒有走,他站在我與成秋碧濡以沫面前,腳下躊躇,嘴巴也猶豫似的動了動,似乎是想要說什麼,但從他斜向後撇的目光來看,他還是攝於成秋硐的存在,不敢直言。
末了,莫及還是什麼也沒說,神色落寞著,走回成秋明所在的那個圈子。頓時,一聲脆到骨子裡的巴掌聲,在靜默的草場上空,突兀響起,名喚莫及的男旱魃,神色冷然地捂著半邊臉,而打了他的成秋明,則目光能夠殺人般的向我投來。
所謂明哲保身,此時還不到和成秋明徹底翻臉的時候,何況,我和莫及無牽無連,他們窩裡斗,我還樂得看熱鬧呢。這麼想來,我從成秋明那邊收回視線,碰到莫及投視過來略為哀傷的眼神,我也只能苦笑著牽了牽嘴角,然後正正臉上的神色,和眾旱魃與黑暗之城裡一些少有的妖精,一同聽取姬公孫的佈道。
正聽得不知所云,身側濡以沫忽然扯了扯我的手臂:「你發現沒,明兒呃,是成秋稠身邊的那個莫及,從適才開始,就一直在盯著你看。」上半場佈道還聽得差點流口水的濡以沫,現在竟警惕地觀察起了我的周圍,這麼做,很快就讓他察覺了莫及的異樣。
我說:「眼睛長在他臉上,他願意看那是他的事,反倒是你,聽姬公孫佈道這麼重要的事,你居然溜號。「被我觸到敏感處,濡以沫表情立時變得不再剛才那般三八。他黑了黑臉,然後用可謂狡辯似的語氣道:「我這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
我說:「你要是能把姬公孫身上的精髓全部學下來,那你就確實是為我的安全著想了。」
濡以沫被我堵得一時不知該說什麼,良久,他才說道:「姬公孫剛不是說過了,他要為你另闢課程,如此,我到了那時和你同去便可,那樣可是要比和這麼多旱魃一起聽佈道的效果來得明顯的多。」
我說:「我不帶你去。」
「不行」濡以沫想都沒想就和我頂口,他說:「你在別院時即已說了要我同你一起和姬公孫修習,就不得反悔。」
「反證我從前反悔的事做了不少,也不在乎這一件兩件。「我神色忽然地說道。
濡以沫再次語滯,手足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放在哪,明顯是因為我的話著急了。這時,正在那裡記筆記記得彷如身處無人之境的成秋碧突然插口道:「濡以沫,爭得一時口舌之快又如何,反正你已經知道她一定會攜你同去姬道長那裡修習,你就讓她這一刻。」說罷幻化出的狼毫筆繼續酣暢淋漓地在一方水晶樣的紙張上揮毫起來。
刀子悄豆腐心,說的就是我這種。被成秋碧揭了老底,我也不在乎,但嚇嚇濡以沫還是必須的。撇撇嘴,我說:「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羋陶葉的豆腐心照樣可以化作膽結石。」
呃,………,這啥破比喻。
我這方悄悄話聊得不亦樂乎,另一邊成秋明大眼睛都快凸出來了,而〖中〗央黑雲屏幕上方懸浮著的姬公孫,則對我們彼此敵對的態度不甚在意,該講什麼還講什麼,唾沫橫飛的古戰場,唇槍舌劍的法術技巧,聽得旱魃和妖精們那是神乎其神,所以說,忽悠人也是一種技術活。
甚是佩服姬公孫這個技術工種,出於對他的這種佩服,我煎熬地聽完他的下半場佈道,同我一樣煎熬的,自是還有那個整整一個時辰都用仇視目光盯著我的成秋明。
佈道結束,黑雲屏幕率先消失,在黑雲幻化出的種種畫面消失的一剎,我真的擔心坐下的那把水晶椅也隨之消泯。還好,還好姬公孫還考慮到像我這種沒有翅膀的人群,在水晶座椅安全著陸在草場后,倏地一下,便全全化作剔透的水珠,然後在太陽的熱度下,頃刻間就被蒸發。
既如此,草場上的旱魃依然不見少,只見里三層外三層,姬公孫被圍了個水泄不通。本是想要問問他什麼時候給我上修習法術的課,但見那密不透風圍上去的雪白翅膀,我立生退卻之心,想著他上午要來修鍊場佈道,晚上又要回養屍地取養殭屍,那能空出時間打理我的,就只能是下午了。
因此,在草場上的此起彼伏類似於追星的聲音中,我和濡以沫、
成秋碧悄然走出修鍊場。不出意外,在剛走出修鍊場那高大的圍牆后,前方的去路就被從天而降的十餘對白色翅膀堵住。
堵住我的,正是成秋明和她身邊那陣勢強悍的保鏢團。瞟了眼跟在成秋硐身側的莫及,忍不住皺眉,卻也對他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笑容來。至今為止,我在他的身上,沒有感受到危險,而且看他的眼神,並不像和成秋明串通好了要來算計我的,既是這樣,很有可能,他會成為我對付成秋明的一個憑藉或者,利器。
交一個朋友,遠比樹立一個敵人強許多。這是我在我和成秋明的關係上,得到的教訓。
「夢魅兒,你不要得意,很快,很快我就會讓你嘗到比之上次還要劇烈還要恥辱的痛苦。」
她說的狠絕,說實話,我很怕,怕得小腿都有些打顫,不過憑靠著姜九黎離開時的那番話,我還是盡量表現出不在意,我說:「是么?
那可要快點,不要讓我等得太久,我最討厭讓我等的人了。」
成秋明根本沒期望我回話,因此直接無視了我的回答,轉而目向濡以沫,蔑笑道:「濡以沫,不要後悔你今天的選擇。」
濡以沫應聲垂下了頭,又似覺得這樣不妥,在成秋明轉身之際,抬起頭來。說到底,他對成秋明還是有著感情的,聽到她對自己說出那般語氣嘲諷的話,在他的心中,不可能不傷心。
他出聲喚住成秋明,不過成秋明腳下的步子只是一頓,瞬即又飛快的向前走去,疾行幾步,藉助慣例,翅膀優雅揮動,風勢漸起,她那無論從前還是從后看去都令男人們折殺的純情身影一飛衝天,只餘下方還抬頭仰視的濡以沫,目光中更加被一抹蜘櫥糾結佔據。
我說:「你還是捨不得她的,是么?」
「…不」不知過了多久,濡以沫才說道:「我只是突然發覺,她似乎,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不止沒有喜歡過,好像,從一開始,她就是厭惡著我的。」
我沒有說話,因為他猜測的,正是事實。女人看女人,往往要比之男人看女人更加全面透徹,在我眼中,成秋明,只是為了給自己在夢魅兒這裡放置一個自己人,才同濡以沫這般「親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