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六章 噩夢
最後的詢問我都是以最低的聲線問出的,因為我不敢,不敢相信路冬青能夠醫治莫及。我聽成秋玥說過,這屍蟲,是至難解的一種毒物。
路冬青在我的猶豫不定間,卻忽的笑了起來:「小陶,你真是看不起我路冬青了」我急忙擺手,示意他我沒有,隨即就被路冬青出語打斷道:「這屍蟲乃是至陰至邪之物,多出現在魔界里,可最初的始源,還是由黑暗之城裡傳播出去的,而屍蟲的最初生長地,便是黑暗之城三城中最為陰暗的屍城養屍地,我路氏一族從旱尷始祖始建黑暗之城便一直管理著養屍地,所以,對抗屍蟲這種毒物,也自然有一套辦法,1小陶,你可願意叫你的朋友一試?,…
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不為別的,驚得。我說:「你、你的意思是說,你、你可以救他!?」
路冬青說:「能不能救,要試過才知道,我路冬青,可從不是喜說大話的人,小陶,你可願信我?」
我重重點了兩下頭:「那他的命就交給你了!」之所以會因為路冬青的三言兩語就信服他,是因為他一直給我的感覺,他穩重,沒有把握的事情,他不會做。
路冬青握住床上莫及的手腕,先是探了一遍脈搏,然後沉眉道:「好強的治癒術,連成氏一族的至高法術都能對抗得了,若然沒有這治癒術,恐怕他的心脈早就斷了。」
下意識朝婁秋碧看了一眼,我說:「那他有救嗎?」
「若不是被護住心脈,恐怕他根本活不到現在,他身上所受的重創,要遠遠甚於屍蟲給他造成的傷害。
我說:「如你所說,那他身上屍蟲是有辦法可醫了?」路冬青好笑的瞥了我一眼,道:「怎的這般性急,難道他是你很重要的男人?」路冬青沒說「重要的人」而偏偏強調「男人」其意不言自明。
我也懶得和他多做解釋,只說:「他救了我。」
「哦……」路冬青意味深長。
我不耐煩:「哦什麼哦,到底能不能救!」
成功把我的怒氣又引了起來,路冬青也不再多話,扶起莫及,然後一手扶著他的肩膀,一手則緊握成拳,正不知路冬青想要做什麼,就見他緊握著的拳頭突地籠罩在一圈紅光內,然後在紅光越來越盛之際,迅疾打向昏迷著的莫及。
我驚:「路冬青,你要做什麼!?」
我的喊聲還沒塵埃落定,路冬青那枚紅光環繞的拳頭即已插入莫及被種入屍蟲的那個血洞,我被他的舉動驚嚇的不知該做什麼,只覺是上了他的當,他這不是在救莫及,而是想要莫及早點死啊。
一步搶上前去,卻被成秋玥從後方揪了回來。我怒:「你幹嘛扯著我?」成秋玥說:「既然選擇相信他,你就應該相信到底,正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我不聽:「可他現在這是在救莫及嗎?他明明就是在至莫及於死地!」「不」成秋玥目光深沉地看向額頭上已經泛起一層薄汗的路冬青「有一種醫治的辦法,就是將受醫者先行毀掉,然後在將其重新組立,以前我一直不知道這是何種病症才會用到這種醫治辦法,現在,我明白了。」「你是說……路冬青仙……」
「成氏的三公子真真不一般,不僅擁有了無人可敵的治癒術,眼光亦是如此銳利,路某實在佩服。」話間,路冬青深入莫及〖體〗內的那隻手正以順時針在翻攪,同時在莫及那已經破碎了的衣襟處,皮膚之上正有一層淡淡的紅色光芒在浮動翻滾。
成秋玥嘴角微扯,算是對路冬青所說報以一笑,實則,他是不願聽到成氏這個稱謂的,雖然,他真的不想脫離了自己的家族。
成秋玥的猜測和路冬青類似於坦誠的說辭,總算讓我安下心來,可是救治的過程,還是令觀者膽戰心驚了好幾回。
經過半個時辰的醫治,路冬青那隻伸進莫及〖體〗內的手,終於被抽了出來。潤白的手指上,沒有因為深入患者〖體〗內而染上血淋淋的液體,
只是浮在拳頭表面的紅光似是微弱了不少,而路冬青的臉上,兩頰貼著汗濕的鬢髮,臉色也因為蒼白略顯了幾分虛弱。
我說:「對不起,你這麼毫不保留地醫治莫及,我、我還誤會你……………」路冬青沖我脫力地揮揮手,說:「不用道歉,也不用謝我,我今天所做的,只是為了報償你放過冬聲,以後,我們便不再相欠了。」想起路冬聲,我心情不免沉重了些。我問路冬青!「他現在還好嗎?…好久沒見到他了,也不知道回到家族的路冬聲,法力尊級有沒有增進。
「謝謝副主關愛,冬聲他很好。」似是不想再和我談及路冬聲的事情,路冬青的臉上一瞬變得冷漠。
我說:「雖如此,我還是要謝謝你的,莫及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救了莫及,也自然是救了我,以後若能夠有幫到路族長的,1小陶我願效犬馬之勞。」犬馬吶,犬馬是啥,說著玩的唄。
路冬青也自然不會當真,這種客套話,他聽得多了。臉上重新掛起他淡雅的笑容,鷹隼般的眸子由於元氣有損,黯淡晦澀了不少,看來,他為了救治莫及,還是耗損得不輕呢。如此看來,單憑我放手路冬聲一事,還是我欠他多一點。
屍蟲的毒已經清除,而被成秋玥所傷及的身體各處,仍交由成秋玥運用治癒術來醫治。看到成秋玥駕輕就熟地使出治癒金光時,路冬青又不免慨嘆了一回,要知道,這黑暗之城裡,能夠熟練掌握治癒藍光的,都是少數,更不用說成秋玥的治癒金光。
那這樣看來,濡以沫他這小子還算個厲害的呢?嗯!可以這麼認為。呃……這都啥時候了,還有時間想這些!
確保了莫及不會有生命危險后,路冬青自稱身體不適便不再等姬公孫,先行離開,看他臉色,估計是法力損耗太大,回家調養去了。剩下我與成秋玥還有濡以沫,傻傻地站在當地看著昏睡得人事不知的莫及,最後還是成秋玥率先回神,吩咐濡以沫背了金光環繞的莫及,拽上還神思飄飛的某人,咳咳,某人也就是我,回了副主府別院。
這麼一忙活,一晚上就這樣過去了。憶起昨日素讓我去他那裡小
坐一會兒的事情,讓成秋玥和濡以沫護送莫及找地方歇下了,我才拖著疲憊的身子,爬進素的南院,也便是他口中稱謂的沫林。
其實一直不願將別院里的南院稱之為沫林,是因為我覺得既是沫林,就該符合這裡的沫字,也便是,我更覺得沫林同濡以沫匹配,才更合適,不過聽素這麼說了,我也便順杆子往上爬,隨他吧。
挪著步子,我總算是爬進了素的書房,卻見每天在桌案對面那張軟榻上躺屍的某素,今兒卻不見了人影。體累心更累,不想尋他,一不做二不休,我爬上他的軟榻,嗚呼哀哉去鳥。
不是誇張,我著實差點嗚呼哀哉。身體太過疲累,幾乎是腦袋沾了軟榻上的枕頭便睡著了,起初還很香甜,可很快平靜的酣睡就被一場噩夢打碎。
混沌的夢境里,突然出現成秋玥那張含嬌帶怯的臉,只是同往日白皙柔嫩的臉色不同,她今日的臉,更顯青白,就如冥界中的厲鬼,再伸出個長舌頭,她會直接在夢裡把我秒殺。
成秋玥說:「夢魅兒,殺了我,你是不是很開心?」
夢中的我,臉上平靜得幾乎看不到任何錶情變化,似乎麻木了般,我雙目不屑地掃過她,嘴角斜勾道:「劣徒,我旱尷一族有你這等無心無德之輩,簡直是枉費了我一番殷切期盼。」
「期盼?」錯愕的不只是臉色青白的成秋玥,還有說出這話的我自己。「你有何好期盼的,淫靡無羈的女人,若說無心無德,也該是你才對。」
我說:「你既已死,為何還要出現在我的夢山」
成秋玥單眉斜挑,猙獰之形畢現,她說:「你怕了?」然後就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我說:「既然已經死了,就不要再出來禍害他人,我不是夢魅兒,更不是你要找的仇家,我與你,若非血緣,同你無牽無掛。」
「你關係撇的倒是挺乾淨「成秋玥說「我現在只是個成不了大氣候的屍魂,所以今次來,自然也傷不到你,我來,只是想告訴你,別太疼著莫及,否則,你會後悔的。」說罷又挑眉,又哈哈。
討厭她笑得這般無遮無攔,我薄怒道:「笑夠了沒有,莫及與我好壞,與你何干,你還是快點滾去投靠閻王,否則別怪我將你魂飛魄散!」
「。產,你現在都敢威脅我了?你若是能將我魂飛魄散,還為何要時時刻刻把濡以沫放在屋裡做護衛?真是狂妄自大,也不怕招致嗤嘲。」
終於不再平靜,好似有一個靈魂正從身〖體〗內被抽走,我又恢復到那個急躁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