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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零章 三條死路

  無論病好與否,在半月之後,我是跟著禾延悅回濟世浮笙還是繼續留在傾城雅悅抑或去其他任何地方,全憑我個人意志,不過我也不知道何去何從,想著,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禾延悅說我筋骨異於常人,這話我信。試想,一個好好~~-更新首發~~的人,誰能從那麼高的空中摔下來還能活過來的?那可是昰宿山上空,是這個世界的最高山,要是在原來的世界里從珠穆朗瑪峰上摔下來,那還有活頭嗎?

  正因為我的這一特點,禾延悅將我好是一陣研究,這不,才剛在傾城雅悅安頓下來,他連他那個患了啥啥重病的弟弟都不去看望,就直接守在我身邊不走了,所謂醫學狂人,說的就是他這號人物。


  把著我的脈搏,禾延悅一邊搖頭一邊感嘆:「如此脈象,我禾某終其一生也沒見過。」


  才多大就終其一生了?不敢接他的話頭,我另闢話題,時也是想問出我心中種種疑問。我說:「呃……禾……禾醫生,我、我們……嗯……你還記不記得我,我們、我們曾經見過的。」咳咳,好吧,本來是想把這麼些天憋在心中的各種疑團拿出來問問他的,可是臨到了開口,卻不自覺套起近乎來,在心中小小唾棄自己一把,見了男人就不知道東南西北,特別是見到好看的男人,事情輕重都分不清了。


  禾延悅像是不明白我為什麼會說出這些話,一瞬臉上全是迷惑,但在見慣了素那種城府深沉的鳥人後,像禾延悅這種明是疑惑但眼中清明一片的人,我已經可以完全確定他還記得我。不過……


  「你這話怎麼說?醫生……醫生是什麼?還有,你說我們見過?我們何時見過?恕禾某平日事情繁重,許多事情和人都記不得太清了。」謙謙君子,他低啞的聲音中不乏誘人的磁性。


  他真的記得我!這是我在聽他說完這番掩飾之詞后的第一感覺,但隨即又迷茫起來,若然我沒有記錯。我們第一次也是僅有的一次相見就是在傾城雅悅的門口。當時我黑土糊面,就算是眼睛再銳利的人,也無法看清當時我的模樣,禾延悅若是記得我。也是記得我當時那泥人兒似的形象,緣何……他的眼中卻有著對我熟知的波光?

  我故作惋惜:「呵——禾醫生果然是貴人多忘事,呃……醫生就是大夫的意思。」及時替他釋疑。心下仍自疑惑我和他是否在其他場合下也見過面,但這種想法很快就被我抹殺,只嘆明明是我先問他認不認識我。到了現在,卻兀自疑惑起人家來了。


  「哦……」禾延悅瞭然地應了一聲,隨即繼續診著我的脈搏深思,表情就像是科學家終於找到值得研究的科研對象,一派認真。


  我說:「禾醫……禾世主,我的脈象……究竟和正常人有什麼不一樣的?」不會是比正常人跳得快蹦的高血流流的洶湧吧?咳咳,瞧瞧我這是在胡思亂想什麼。


  禾延悅把著我的脈搏。沉吟道:「其實也未有多少不同,只不過……就是比之常人微弱那麼一些。嚴重一點說,就是……你這脈搏有些像將死之人,亦或者……」禾延悅目光深沉,令接收到他目光的我渾身不由一顫,「亦或者……是已經死了……」


  呃咳咳咳……這也叫和常人未有多少不同?明明就是很不同!

  我抖了抖嘴角:「世主大夫,你別嚇我。」


  禾延悅嘴上繃緊的弧度微微舒展,道:「不用叫得那麼見外,世主都是奴才們叫的,你可以稱呼我延悅,嗯……抑或其他你能想到的稱呼,都可以。」


  我遲疑了一下,乾笑道:「這樣不好吧。」也不知道是誰曾經還讓我跟著他當奴才來著,現在卻跟我說「世主都是奴才們叫的」,看來黑泥糊臉和沒有黑泥糊臉,這待遇相差可忒大哩。


  禾延悅勾了勾唇,卻沒有笑:「沒什麼不好的,你就隨意的叫吧。」頓了頓,他忽的緊鎖起眉毛,猶豫不決道:「還有一事……我在路上曾經和你提過,只是當時你尚未清醒,也不知道你聽取了多少。」


  眨了眨眼睛,我盡量將臉上表情做的好奇,卻抻動了脖子上的隱傷,痛得齜牙咧嘴,后才屏著氣忍痛問道:「什麼事?你說,我可以接受。」看禾延悅猶豫不決的,一定不是啥米好事,心中雖擔心,但為了能夠從禾延悅嘴中獲取信息,再怎麼擔心也不能把情緒呈現在臉上。


  禾延悅收回放在我手腕上的手,默了默,道:「其實還是剛才我說的,你的脈象很奇特,幾近停止,但觀之你身體內各種器官和各處的功能,還都正常運作著,所以應沒什麼大礙,可……卻有一點影響,那就是……你的孩子,我曾在路上和你說過,你的孩子是保住了,可……」看到我聽到「孩子」后臉上表現出的關切和擔憂,禾延悅努力讓他疤痕橫貫的臉看上去親善一些,「可由於你的脈搏微弱異常,你腹中孩子也隨之放緩了生長速度,恐怕……這孩子到得十月之期也未定能夠出生。」


  我直接把嘴張成雞蛋狀:「禾、禾大夫,你沒跟我開玩笑吧?」話說你一人間小大夫,我腹中孩子生長速度放緩都能診得出來?原本姬公孫在我懷孕十幾天時就測出我已有孕就夠震撼的了,現在又被禾延悅撼了一把,不得不說,這個世界的大夫都太他X的牛了!

  禾延悅扯唇笑笑:「叫我延悅就好,而且,這麼重要的事怎可拿來開玩笑?這一現象確實太過駭人聽聞,我也從未見過或聽說,所以在探知你的癥狀后,我可下了一番苦功,這結果必不會有錯。」


  我無語地點點頭,發現脖子根本彎不下去后,就只得垂了垂眼睛。感謝道:「多謝,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我……我腹中的孩子,呃,要多久才能降生?」


  「這……」禾延悅雙眉再次緊鎖,隨即無奈道:「我也無法確定。若是你這脈搏微弱的癥狀一直不好轉。腹中孩子一輩子不會降生也說不準。」


  納尼?!那這和懷了個死胎有啥子區別!

  眉眼抽搐,我說:「延悅啊,那有沒有解決辦法?嗯……例如治好我這脈搏微弱的癥狀,或者……」狠了狠心。「或者,把孩子……」把孩子流掉這話真的是說不出口,身為父母。可憐天下父母心,即使孩子尚未降生,但畢竟是一條小生命。


  禾延悅斷然搖頭:「恢復正常脈搏之法。實是禾某無能為力,至於你說的把孩子……不行,你的身體異於常人,經過如此重創孩子毫髮無損,而且在給你治療骨傷時用過許多對胎兒不利的湯藥,竟也於他沒有產生任何傷害,所以。恐怕這孩子……禾某實在是無能為力……」


  禾延悅一番話兩個「無能為力」說出來,他自覺愧對他世主OR神醫的稱號。但於我,心裡卻暗嘆落塵那個啥子保護罩確實牛掰,我都自由落體了,那娃居然還好好的。


  好好的?一想到這個詞,我心中就一陣彆扭,你說這孩子在肚子里干呆著不出來,會不會終有一天憋死在裡面呀。咳咳,好吧,我承認我又胡思亂想哩。


  整理思緒,我好意提醒道:「呃……既然如此,那我這些時日就麻煩你了,聽說你弟弟病了,你還是先過去看看他的病情吧。」唇邊勾起善意的笑,我現在是寄人籬下,不端正態度還能耍大小姐脾氣?


  話說讓我耍大小姐脾氣我還不會捏,窮酸的命啊——


  禾延悅起身,也不再說別的,告辭道:「那你好好休息,我會讓米糊糊和麵糊糊定時給你來喂葯,良藥苦口,到時可千萬不能拒絕。」說著這話的禾延悅,總是令我覺得一股莫名柔情,但仔細看他面部表情和眼中神態,並未表露出任何關切,只是身為一個醫者應有的職責罷了。


  語罷轉身離開,對於這個再次出現在我生活中的禾延悅,我若有所思。


  禾延悅身為濟世浮笙的世主,也便是當世神醫,和傾城雅悅的城主禾契笙是雙胞兄弟,據說長得一模一樣,只是多年前禾延悅路遇匪人將其臉上割出一道橫貫臉面的刀口,刀口癒合后就留下那個棕褐色的傷疤,影響了面子工程,但絲毫沒有影響他的女人緣,可以說,京城眾多少女為其瘋迷,但人家做死了不娶妻生子,女人們抓狂也木有辦法;再則就是他那個玩世不恭的弟弟禾契笙,禾家長輩本是想讓禾延悅接管賭坊傾城雅悅的生意,而讓禾契笙接手醫館濟世浮笙的衣缽,從這二人的名字就可見大家長對他們的期望了,禾延悅的悅字正對傾城雅悅,而禾契笙的笙字正對濟世浮笙,可這兩兄弟就是不給長輩們面子,不僅交換了各自產業,還在各自的圈子裡玩的風生水起,如此,大家長雖死不瞑目,但泉下有知,也安了那顆絕望的小心肝。


  養病的日子是痛苦的,而且是頂苦頂苦的那種,喝各種湯藥不說,還要在斷了骨頭的身上抹各種黑乎乎熏死人不償命的藥膏,到得傾城雅悅之後每天都會有小丫頭給我來擦抹那黑乎乎的藥膏,這讓我突生覺悟,既然每天都要抹那黑乎乎的藥膏,那……那、那從前在馬車上,都是誰給我抹的藥膏!?天!那三個男人是不是都把咱給看光光哩?嗚嗚嗚,答案就是放在禿子頭頂上的黑螞蟻,真真的,我果然被人家趁著病危時吃盡了豆腐。


  為了確定心中這一念想,等某糊糊給我送湯藥的時候,我猶豫地問道:「那個……那個……請問你是哪個糊糊?」咳咳,在打探敵情之前,先把敵人的底細弄清楚!咳咳again。


  某糊糊愛答不理地瞟了我一眼,接著就把一碗濃黑的湯汁朝我嘴巴里灌,為了敵情,我忍了!咕咚咕咚把整碗不知道什麼怪味道的湯藥喝盡,雖苦澀,但熱熱的湯汁一經入腹,立刻就有暖暖的熱流從腹部散開。


  舒服地嘆了口氣,就聽某糊糊大赦般的道:「我是麵糊糊。嗯……總覺得你這雙眼睛賊溜溜的,我們是不是從前見過?」


  早該想到是麵糊糊,要是米糊糊,估計那碗湯藥到現在都不能進我的肚子。


  我眨了眨眼睛,就咱這一雙美目盼兮的眼睛,能說成賊溜溜?我去。這人也太沒審美能力了。


  「我們以前見過嗎?不不不。我們怎麼可能見過?你一定是認錯人了!」要是被他知道我就是當初與他和米糊糊對峙過的小乞丐,他會不會還要攆我走?

  麵糊糊臉上一瞬換了副臉色:「沒見過你緊張什麼?就算見過我麵糊糊閱歷如此之廣,自然也不會記得你這個小人物,哼——」頤指氣使的樣子。讓我想起跟在老虎後面那隻紅毛狐狸,一剎,腦中又浮現出跟在主人後面搖尾乞憐的那黑傢伙。


  呀呀呸的。居然敢在老娘面前裝腔作勢!(撞牆作勢新解:人家有資本撞牆,我也有資本作勢不理呀,嘿嘿嘿。)

  心中恁是多麼不服。可我現在也不能將其怎麼樣,只好放低姿態,眨眼可愛道:「是是是,您老是誰呀,傾城雅悅的管家呢,誰人不怕您,又有誰人不認得您。呃……既然您老見得如此多識得如此廣,我有個問題想問麵糊糊管家大人。」


  見我如此懂事明理。麵糊糊立馬收起臉上那股子黑煞之氣,反是紅光滿面道:「說吧,想問什麼?我麵糊糊定當知無不盡。」


  嘿,拍馬屁拍對地方了。我想了想,呃……話說我想問什麼來著?哦對對對!我說:「那個……聽說我身上這黑色藥膏要一天一換?」


  麵糊糊理所當然地點頭:「對,若不換,很有可能使得覆蓋在其下的皮膚產生炎症,一路上,可都是世主他幫你擦抹更換的,有朝一日你能康復,這份恩德你可不能忘了世主。」


  我忙不迭點頭,可惜頭還沒點下去,脖子就卡在木片上動不了了,我哀怨地瞅瞅麵糊糊,他立馬上來將我卡在木頭上的脖子扶正,我道:「嗯,他的恩德我絕對忘不了!」話說醫生都是這麼看病的?抹藥膏?扒光了給他抹藥膏?OK,有時候醫生是可以趁著給病人看病的檔兒海撈一把,例如撈錢,例如撈人,當然是男醫生撈女人。


  鳥的,我還不忘他的恩德?是不該忘!雖然人家已經不是啥啥對鏡貼花黃了,可畢竟是個女銀吧,是女銀哪有隨便給男銀看滴,不行,有機會我得把這筆賬討回來的說。


  麵糊糊給我喂完了葯見我也沒什麼需要,便退身出了屋子,我又開始繼續這種頂苦頂苦的苦逼小日子。說實話,這是個很不錯的反省時期,或者說,養病期間能夠很好的讓我消化一下不久前所發生的事情。


  姬公孫想殺我換取成仙的功德,我沒讓他殺成,反是自己選擇了墜落自殺,然後沒想到的是,自殺未遂,我竟被途遇的禾延悅救了,然後將我帶到了傾城雅悅。


  接下來……我該怎麼做呢?是回去黑暗之城躲在蒼林沐的庇佑下?還是聽取姜九黎的意思這一生就和他在一起了?亦或者,去尋找腹中孩子的父親落塵,和他了此殘生?

  心中默默搖頭,若然回去黑暗之城,蒼林沐會置我於何地?成親?呵——母親和兒子成親?笑話,不僅是黑暗之城的醜聞,亦是這個世界的最大丑聞,不,不可以,我不能陷蒼林沐於不孝不義。那去委身姜九黎么?孩子怎麼辦?他那小肚雞腸的,肯定想方設法把我腹中的孩子給弄死,我才不要跟這種小心眼的男人!最後剩下落塵,落塵……是個好的選擇,可我沒忘了,他是神仙,神仙是什麼?那是一群斬斷七情六慾的傢伙,要是讓天帝老頭知道他的落大仙和我這個「妖孽」在一起,還不一巴掌把我拍死?


  三條路,卻是三條死路,莫及被我自動放棄,濡以沫更加不靠譜,路冬聲……那件事就是個沒邊兒的事,唉,想來想去,雖然不久前說過走一步看一步,現在看來,也就只有藏匿在這傾城雅悅里了,絕對不能讓姬公孫或者素髮現,要不然……我over定了。


  可是姬公孫和素能力那麼強大,找到我豈不是很容易?越想心越亂,越想也越害怕,只期待自己快些好起來,起碼,有了自主能力之後,心也會稍安一些。


  在禾延悅的悉心照料,以及我的積極進取下,我恢復的還是比較不錯的,雖然雙腿骨還未完全康復,但已經可以站立了,在這裡我很要感謝田歸道一番,雖然他是姬公孫那老烏龜王八蛋的師父,但就是他那半個月來的蹲馬步練習,使得我這兩條原本柔弱的小腿結實了許多,所以在斷骨之後,也可這麼快站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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