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一章 和臭石頭撒嬌
「軒轅……」帶著嬌喘的聲音,我在姬公孫耳邊呢喃。
姬公孫雙目瞬間張大,好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又好像明知要發生什麼,卻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很喜歡看到他驚慌失措的樣子,咯咯地笑了一聲,舌頭從他流血的頭皮上輕舔而過,霎時間,好像有千百條電流從我的腳底直衝頭頂,一幅幅若隱若現的畫面像幻燈片一樣浮現又消失。
呼吸加速,我就像一個突然哮喘病發作了的病患,胸口起伏著,可無論肺部如何加快做功的速率,就是供應不上呼吸的需求。
終於感受到了危機,姬公孫反身將突然變得失控的我從我自己的馬背上過渡到同他同乘一馬,而後在所有人或是驚訝或是好奇或是不可思議的目光中,他撥馬帶著我反向來時的路飛奔而去。
不得不說,姬公孫的血太具有誘惑力,只是指甲蓋那麼大一點,我就又次陷入混亂狀態。和以往的混亂不同,這次我表現的很安靜。沒有被心魔左右,也沒有如同瘋子似的毀滅世界,我只是靜靜的,靜靜的窩在姬公孫胸前,好像僅僅這樣窩在他胸口一輩子,我就可以滿足。
天空蔚藍如同明鏡一般的海洋,一朵朵雪白如同綿羊的雲朵在緩緩挪動,一望無際的天空之下,草木茂盛,綠葉紅花之間,一黑一白兩道身影靜靜貼靠在一處,由著坐下的馬兒帶著他們去向未知的地方。
「軒轅,」我說,「如果你不是你,而我又不是我,那該有多好……」天真的語調,聽起來令人唾棄。
姬公孫沉默不語。只靜靜望著遠處,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用頭輕輕撞了下他結實的胸口:「和你說話呢,又不理我!」生氣地嘟起嘴巴。我想我一定是瘋了,居然和姬公孫撒嬌?!
姬公孫抬手輕輕揉了揉我有些凌亂的髮絲,垂眸對上我金色的瞳仁:「魃兒。能問你一個問題么?」
我點點頭,環緊在他腰間的手臂:「好啊。你問。」幸福的模樣甚是讓人懷疑那幸福究竟存了幾分真實。
沉默了半晌,姬公孫說:「……如果我有辦法可以讓你想起以前的所有事情,你願意嘗試么?」
先不答覆他,我反是問道:「什麼辦法?」
姬公孫臭石頭臉一擺,捏了捏我的鼻子:「不許問,只許回答。」
我撅起嘴巴:「不要不要不要,過去有什麼好?我只要擁有現在就夠了!」說著很是幸福的在姬公孫胸前蹭了蹭。然後找了個舒適的位置,雙眼再也無力睜開……
耳邊猶自回蕩著姬公孫在我睡前的話:「你真的不想憶起往昔……?」飄渺的聲音沒有任何真實的感覺,我以為又是我在做毫無營養的蠢夢。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又回到了禾契笙的馬車裡,距離去找姬公孫,僅僅才過了半個時辰而已。
見我醒來,禾契笙靠坐在車壁好整以暇的看著我,我不自在的摸摸臉:「我怎麼睡著了?」而後望了望四壁雪白絨布圍就的馬車車廂,「我怎麼會在這裡?我記得我……」
禾契笙挑眉:「你記得什麼?」見我搖頭,他奸笑道:「我就說。只要丫頭你去和公孫先生商議,公孫先生自然會答應我那不足為慮的請求。」
攢緊雙眉:「你在說什麼?」
好似明白我的詫異,禾契笙說:「公孫道長同意幫我,同意按著那日我和麵糊糊商議的計劃。為我眸色的轉變做掩護,丫頭,你功不可沒啊——」他臉上忽然意味不明的笑容,令得我全身毛絨絨的。
嘴角止不住抖了兩抖:「你、你說姬公孫同意為你撒謊了?」小心地爬向禾契笙,探出手去摸摸他的額頭:「這也沒病,咋就說起了胡話呢?」
禾契笙頭落黑線,抬手抓住我在他額頭上胡作非為的爪子,放在手心裡狠勁兒拍了一巴掌:「不信你自個兒去問公孫先生。」
「呃……」我倒是真想問問姬公孫,可素……「我才不要和那臭道士說話,說完我了我自己都會變臭的。」咳咳,什麼爛借口!
形同兒戲的話我自己都說服不了我自己,又何況禾契笙呢?不過人家禾大城主大人有大量,不會和我一小人追究這些毫無性價比的問題。
呃……為毛又是性……價比……
不去直問姬公孫,自然有我的道理,雖然對睡前的事情沒有多少記憶,可耳畔仍似魂牽夢縈的聲音,讓我開始害怕和姬公孫接觸,更害怕和他單獨接觸。
謠言之所以稱之為謠言,一是在於它乃造謠生事的根本,二則是它的傳播速度。幾乎就在姬公孫同意為禾契笙說謊的當天,謠言就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傳遍晷宮國的大江南北,禾契笙這傾城雅悅的主子也是一夜成名,第二天,任是街邊玩耍的小兒,談起禾契笙,那都是滿眼的欽羨和嚮往。
被神仙點化呀,這是幾輩子的德行外加祖墳冒青煙才得來的福氣!所以禾契笙紫金的眸色不再是邪魔的象徵,而是神仙青睞的結果。
呃……姬公孫不是說他現在已經不是神仙了咩,那為啥子人間的人類還對他趨之若鶩捏?果然是愚蠢的人類!呃……我的不解很快就得到了解釋。
從北旻至京城,本是想一路小路而行,這樣能夠極大的縮短行程,但因為中途遭劫,想著小路不安全,所以便繞路至了晷宮國又一大城池東晨的邊境,這裡有座頗負盛名的鎮子,名喚歲寒鎮,傳聞是由首任東晨族長的名字命名的。
很熱鬧很繁華的一個鎮子,一入鎮中心,這是詞窮的我僅能想到的兩個詞。
在鎮中心一家裝裱奢華的客棧前,隊伍停下不再前行。多天以來,禾契笙第一次出現在眾人視線當中。
我扶著看似虛弱的禾契笙下得馬車,迎接著眾人景仰羨慕的目光,禾契笙低聲道:「你一定很疑惑為何這些人聽到姬公孫的名號,不但沒有看不起,反而更加崇拜和尊敬吧。」
微不可見地點頭:「那臭石頭,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有何本事備受人們的推崇。」據說這歲寒鎮郊外居然還建了個公孫祠,就是為了給姬公孫那臭石頭積累香火的,以期他再次得道升仙。
禾契笙意有所指的抬了抬下巴:「因為仁心。」
「人心?」一時沒能聽懂禾契笙的話,順著他的指引我看向已經下了馬的姬公孫,早有人拜服在他的腳下,他卻一點之前的肅然也不見,低身一一扶過跪地的百姓,遇著貧苦至極的兒童和老者,還會施與錢財,雖然銀兩不多,但那已是傾盡他這個根本沒有任何生計的人的所有。
忽而就懂得了禾契笙的意思,我望著一路攙扶他人的姬公孫,喃喃道:「人心……仁心……」古有訓誡,得人心者得天下,而如何得人心,關鍵之一,就在乎一個「仁」字。
靜立在眾人之外,我默默凝視著姬公孫的每一個動作,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好像受過專業的訓練,不會太熱情,但也不會太冷漠,恰到好處,就像一名訓練有素的君王,從出生便開始接受著皇家的禮節熏陶,形象和氣質都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擬的。
不覺看呆了半晌,直到姬公孫隨在易初蓮之後已經隱沒在了客棧里,我才在禾契笙的提醒下收回心神。
默默看了面前向我和禾契笙圍攏而來的百姓,側頭瞥了禾契笙一眼,「接下來要接受大家膜拜的人可是換成你了。」
禾契笙泰然而笑:「丫頭就知道取笑人,哪日若是惹得爺不高興了,爺可是會效仿米糊糊那樣懲罰你的。」
米糊糊……刷馬桶……咦!
嘴角抽了抽:「城主您放心,小女一定會把您伺候得舒舒服服貼貼心心的!」在百姓還未完全靠過來時,我如是揚聲道,語罷立馬撇了禾契笙撒開腿奔進客棧。
膜拜的是他,我可有自知之明,沒閑情去湊那個份子。
……
臨近傍晚,客棧中堂可謂人聲鼎沸,來往旅客多數是住店的,也有是來這中堂吃晚飯的。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我左右尋找了半天,才在角落裡一張桌子前,看到等待夥計上菜的姬公孫,而在他旁邊的一張桌子上,則是易初蓮和她的那些侍衛。
易初蓮並未表露身份,皇家侍衛也換上普通護院的灰黑短打,故意和姬公孫分開而坐,就是怕被民眾拆穿身份。
我猶豫了下,也不想太惹眼,於是就向著易初蓮所在的位置走去,可才想坐下,就覺背後一股大力拉扯著我,一個踉蹌我直向後退去三五步,才艱難的穩住身形,定睛看時,我已經穩穩噹噹坐在了姬公孫的正對面。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左右打量了下,見還無人發現我坐在姬公孫對面,立馬低身抱拳道:「咳咳,不好意思坐錯位置了!」剛要起身,就覺雙肩上同時壓下重達百斤的力量,立時覺察出不對來,我悚然抬頭,看向姬公孫,他雖然正端著茶碗細細品嘗,但他另一隻放在桌面上的手則是黑霧繚繞,顯然是在暗暗施展著法術。
不由得又次爆粗口:「臭道士,你放開我!」原來是他使的陰招。(未完待續)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