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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四章 夢寐

  軒轅黃帝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自私?」我毫不猶豫的點頭,他笑,笑得凄苦,那是從未在他臉上表露過的情緒,看到這個笑容,我的心臟驀地被揪緊,比之任何時候都要痛苦不堪。「魃兒,為父知道這麼些年慢待了你,」他說著,一隻手愛憐的拂過我的臉頰,「我有我的責任,我的責任就是遵循上界的意思,統領人間,造福民眾……作為一方統治者,不可以有太多的私慾,甚至一切與權力無關的感情都不可以有,我只要愛國,我只要愛民,我只要為後世造就幾個可以承傳的子孫,這就夠了。」


  頓了頓,他又道:「你應該想起了許多上界不願你想起的事情,但那些不是全部,你並不是我所創造出來,而是上界,是上界擔心我無法將人間治理得當,才將你送到我身邊,上界為了以防你他日背叛,特命我在你的體內注入我的血液,讓你從此有了生氣,算是我給了你生命,所以你會喚我義父,但也是因為此,讓你成為了上界的意外,你對我的執念太深,打亂了許多上界原本的計劃。」


  我別開眼:「你是在編故事嗎?你是在逃脫責任嗎?既然事情都做下了,為何沒有膽子承認?」上界?我從未相信過這世上還存在個什麼上界,我情願相信他口中的上界是他杜撰出來的。


  他的手拂過我的眼睛,口中幽幽一聲輕嘆,在這一聲幽遠的輕嘆聲中,我漸漸失卻了知覺。


  夢中百轉千回。一幕幕曾經和中央天帝在天界的情景在面前展開。


  其實中央天帝也不是對我完全無情,或許開始時他會故意忽略我對他的執著,可天長日久,長期的相見和接觸。令向來只重視權位的他也無法逃避感情的困頓。


  ……天界遭受百年不遇的狂風驟雨,連雨神都無法與這場自然的浩劫做對抗,最後中央天帝親自出馬。與之自然災害奮鬥了七天七夜才將就要衝湧向天宮的洪水堵在天宮之外。這是上界對他的考驗,他也出色的完成了這次考驗,自然,我不知道這些,我只知道傻傻的捧著摺疊的整整齊齊的乾爽衣服在宮門口等他的傻女人,可當他率領著所有臣屬上仙返回時,猶若沒有看到擋在宮門口的我。只輕擺了下手令身旁天兵把我拖走……他不會知道,他在前方與災害奮鬥七天七夜,我同樣在狂風暴雨里望著他所在的方向佇立了七天七夜。


  後來我患了很嚴重的風寒,聽仙侍說他來看過我,第二天我就奇迹般病癒。


  畫面一轉。又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可是場景已經轉到人間。


  他經過了上界對他的考驗,充分展現了他與自然做鬥爭的智慧和勇氣,所以他被派往人間建造一方民族。


  一個民族的崛起,往往要付出許多許多。


  那些都和我沒多大關係,因為我的眼裡只有他。


  他熬夜,我也陪著他熬夜;他久坐渾身酸痛,我會殷勤的為他捏肩膀;他遇到煩心事無法發泄的怒火,我情願讓他痛罵甚至於甩上一兩個杯盤碟碗;他有了難以解決的勁敵。我會打破什麼什麼信義那種虛無的東西趁夜為他解決,不惜承受著來自各方的罵名……


  種種事情,我都是出於自願,因為每次我幫了他,之後他都會對我付諸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還有淡淡的溫情。為了那絲捉摸不定的溫情,我想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後來,他娶了妻子,而且還不是一個兩個,都是很賢惠的女人,我沒有任何怨言,因為我自愧不如,她們都是那般美麗和耀眼,如果我是男人,也不會喜歡一個成日只喜歡躲進黑暗裡的醜女人。


  後來的後來,他賢惠的妻子們為他生了好多孩子,很可愛的一群孩子,和他一樣威嚴,一樣的有膽識。


  我從不願與別的女人分享男人,可我也有自知之明,無論我怎樣努力與付出,站在他身邊的那個女人,永遠不會是我,因為我的身份很明確,我是他的義女,身體內留著相同血液的義女。


  再後來,我在對付一個他不喜的人時,遭了暗算,之後,我忘卻了許多事情,在沒有過往記憶的那段時間裡,我又遇到了一個男人,應該就是腦海里時不時出現的那個白髮男子。


  關於白髮男子的畫面很模糊,看到他,我的心會痛,無法控制的扯痛,在這樣的痛苦中,我一點一點睜開腫脹的眼睛,臉頰與枕上,濕濡一片。


  有人正輕柔的為我擦拭掉臉上的鹹水,我努力睜大眼睛,看清了面前的人是雪傾舒。


  揉了揉生痛的額頭,我說:「我怎麼回來的?」記得剛剛還在那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邊呢。


  雪傾舒許久也沒搭腔,空氣里輾轉著寂靜,我奇怪的看著他,卻見他抽回為我擦臉的手帕,聲音有些嘶啞:「對不起……」


  我咧了咧嘴巴,可怎麼也笑不出來,嘆了口氣,道:「你為什麼要說對不起?是我應該對你說對不起才是。」不久前我還懷疑他在軒轅黃帝那裡告我的秘,我應該對他多一點信心才是。


  雪傾舒說:「……我沒有保護好你,我說過,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可……」他的手指冰冰涼,擦過我兀自留著紅痕的脖子。


  我訝異了一下,這才想起不久前軒轅黃帝氣急了掐過我的脖子,他下手挺狠,留下痕迹也很正常,我倒是忘了雪傾舒最見不得我受傷什麼的。


  不甚在意的笑笑,我說:「被傷害不要緊,只要死不了,凡事就都還有希望。」


  雪傾舒沉默了下,然後重重點頭:「你是我所見過最堅強的女子!」


  我哈哈哈乾笑幾聲,抬手想要拍拍他的肩膀,卻發現跟剛做完劇烈運動似的,全身都散了架,抬下手都抽筋剝骨似的痛。


  收回手,我輕咳幾聲:「給我倒杯水,渴死了。」


  雪傾舒立馬去倒水,才轉身,就見門口不知何時多了個人出來,當下釘在當地不動。


  我奇怪於他的反應,也隨著他怔怔的目光看過去,腦袋轟的一聲,半天才恢復了知覺。


  按理說,我對他應該有印象,見了面也不該如此驚駭,可不知為何,一顆心就那麼狂跳了起來,連同大腦也被血液沖得暈眩昏沉。


  來人面目微顯憔悴,一身風塵,好似才趕了很遠的路,洗白的衣袍上都沾了泥土,更有些地方被枝蔓刮出一道道大口子,形容很是狼狽。


  怔愣只是短暫的,我很快就回過神來,可面對眼前的人,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或者該說些什麼。


  我應該像從前一樣,為了軒轅黃帝的利益,用迅雷般的速度把眼前的男人解決掉,可無論是身還是心,我都不願這麼做。


  雪傾舒試圖攔阻突然從門口衝過來的男人,但他也只是形式上的橫了下手臂,等男人越過他時,他只冷冷的說了聲:「我去打水,你們……儘快。」


  我詫異愣神的檔兒,已被衝過來的男人抱進懷裡。


  我沒有反抗他,原因在於他那頭無數次出現在我腦海中的銀白長發,就像落塵經常會帶我去看的銀河,漫長的銀河,銀白的星光璀璨奪目。


  「……葉兒……」男人抱著我許久許久都沒說話,直到此時,才輕喃出這個名字。


  任隨他抱著我,任隨他嗅聞我脖頸間的氣息,我卻沒有像他一樣反抱回他。


  我說:「你是……蚩尤……?」不是不確定,而是詫異,「這裡很危險……」說出這句話時,連我自己都驚訝於口氣中的擔心之意。


  蚩尤聽到從我口中那個熟悉到陌生的名字,身體僵硬了下,隨即輕輕吻過我的脖頸,而後一路向上,吻過耳根,吻過臉頰,他的唇吻停落在我的嘴角:「我是所有人眼中的蚩尤,只是你一個人心中的姜九黎。」聲音亦如他的吻,輕如鴻毛,卻莫名的有些熟悉,好像不久前,有個人也說過類似的話。


  「姜九黎……」我囁嚅著這個名字,瞳孔在一點點緊縮,心臟也形同被一隻手抓緊,狠狠的抽痛。


  我突然抱住腦袋,拚命搖頭,好像一瞬間有許多螞蟻鑽進了腦袋,在無情的啃噬我的腦細胞。


  「葉兒!葉兒!」蚩尤把失控的我抱緊,一聲聲呼喚我的名字。


  可我根本聽不到他的聲音,幾乎連看清他都成為極為艱難的事,腦中有個聲音如同洪鐘般一遍遍告誡著我,他是仇人,他是我的仇人,他是我摯愛的軒轅黃帝的仇人。


  很陌生的聲音,雌雄莫辨,我想那應該就是軒轅黃帝所說的上界,他想再度將所有的一切都控制在他的手中。


  我捧著頭躺在蚩尤懷裡呼呼喘著氣,惡聲惡語的來了句:「醜人多作怪!」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把蚩尤弄得一愣,伸手探了下我的額頭,緊蹙的眉毛立時都能打出幾個死結。


  他心痛的說道:「葉兒,委屈你了,我這就帶你離開這裡。」他把我打橫抱起,起身就向屋門方向走去。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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