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假美人兒
187:假美人兒
“姐姐,你已經在東夏樓待了九日了,難道你真的要等皇上來接你入宮嗎?”小兔焦急的在屋子裏來回踱步,曼紗華靜坐在床邊,看著大槐樹的葉子正一片片凋零,她知道秋快要到了。
“不然呢?”
“不然可以逃啊,姐姐小兔知道你不想入宮,那你何苦要勉強自己啊!”
曼紗華兀自輕笑,說逃哪裏能那麽容易,她若是逃了,那她的著哥哥怎麽辦,這九日都沒有他的消息,恐是淵辰鐵了心要帶自己入宮了,就連足智多謀的淵著也無能無力。
轉念一想,那夜的冷宮孤寂,連一盞青燈都不曾給她們,她又何苦去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陪伴他。
她越是想靜,可心中卻越是不讓她清淨,各種愁緒湧上心頭,她下意識的伸手觸上脖頸,那顆沁涼的北玉也正掛在淵著的項上,兩顆北玉心有靈犀,她還怕什麽。
忽地,她抬眼看向遠方,心中一片清明。
“小兔備轎。”
“姐姐,你想通了!小兔這就去收拾行囊。”小兔欣喜鼓掌道。
曼紗華按住手舞足蹈的小兔道:“不是逃跑,而是去綢緞莊,備一身新衣,好入宮當日去穿。”
“姐姐……你怎麽突然就想入宮了呢,小兔還未轉過彎來……”
軟轎停落在小四綢緞莊門口,曼紗華扶著小兔的手臂下了軟轎,正在大堂內閑坐喝茶的小四,向外瞧見曼紗華,起身抖了抖自己的衣袍,嘴角溢著笑意揚聲道:“是哪陣風把曼姑娘請來了?”
曼紗華含笑不語,既然淵辰已經知曉她還活著,那她也不必繼續再帶著麵紗來遮掩自己的身份。
小四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他轉動著手中的玉珠子道:“曼姑娘多日不見別來無恙。”
“小四那日不辭而別,是否有些不禮貌?”話音方落,曼紗華向裏看去,隻見一襲紅的烈焰般的長袍包裹著男子姣好的身材,他一頭銀發背對著眾人,如雪的發上獨獨挽著一隻黑玉簪子,他伸手撫摸著架子上的白色貂裘長袍,一旁圍著幾個挑選布料的青/樓女子掩嘴輕笑,佯裝著挑選布料,卻偷偷的瞧著這個銀發男子。
小四文雅一笑,正欲回答曼紗華的反問,隻見她別開了眼,小四隨著看去。
銀發男子傲慢的抬眼看向他眼中的庸脂俗粉道:“就知你們這的女子是貫不會矜持的,這光天化日之下便對著一個陌生的男子赤/裸/裸的打量著,真是不知羞!”
男子話罷轉過身來,一雙鳳眼向上彎去如勾月一般,瀉下的眉毛似柳扶葉向兩鬢延展而開,白皙如碧的麵容帶著幾分蒼白,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著,如血如荼的唇微微向上翹起,他瞧見曼紗華正淡然的看著自己,那種目光如打量一件飾品一般,帶著幾分欣賞,帶著幾分探究,卻獨少了那些女子眼中常有的愛慕之情。
他眉目一轉抬高了聲調衝著曼紗華道:“怎麽,這位姑娘莫非也是愛慕在下的容貌?”話罷,銀發男子也打量著曼紗華,他微微揚起下巴,緩慢的眨了眨眼,薄唇微啟道:“這位姑娘國色天香,想不到也與庸脂俗粉一般,想的盡是一些不堪入目的東西!”
曼紗華心中厭惡,這人真是空有一副美豔的皮囊,言語之間卻不懂得如何尊重他人,今個定要給他長長記性,如何尊重天下間的女子。
她不緊不慢的別過眼去,小四正欲抬步向前一步說話,卻被曼紗華輕輕拽了一把,她淡淡道:“我想什麽公子又怎會知道,莫非公子是曼曼肚子裏的蛔蟲,就連曼曼方才想要誇獎公子什麽,公子都知曉?”
銀發男子亦是厭惡的扭過頭去,原來這姑娘與其他姑娘並無異處,他冰冷道:“誇獎什麽?”
曼紗華嘴角帶著一絲嘲弄的笑意,“美人,沒/胸,假美人。”
話罷,方才看熱鬧的三三兩兩個女子都兀自掩嘴輕笑起來,就連一貫文雅的小四,也忍不住眉眼間帶著幾分笑意。
銀發男子複又輕輕重複了一遍曼紗華方才的話意,這他才明白,眼前的這個小姑娘正冷嘲熱諷的譏笑自己打扮的像個女人,卻沒有女人該有的東西。
這女子言語犀利,故作嘲弄,看來不似方才那般俗物,他冷笑一聲,道:“不與女子一般計較。”
話罷正欲拂袖離去,路過曼紗華身旁時,瞧見她左手正覆在小四的手臂出,她左手虎口處,睡著一隻開的正豔的曼珠沙華,紅的妖豔,紅的刺眼,紅的讓人想哭。
“是你!”突地,銀發男子雙手扶上曼紗華的肩膀,眼眸中閃著欣喜,他激動到無法言語。
“公子這是做什麽,放手!”曼紗華紅著一張臉,狠命掙紮,卻抵不過男子的力氣。
“放開我姐姐……”小兔焦急上前一步道。
小四麵上帶著笑意,單手向上揮下銀發男子搭在曼紗華肩上的手臂,“這是在小四的店裏,有什麽事出了四爺的店門再說!”話罷,他不動聲色的將曼紗華護到了自己的身後。
銀發男子收手作罷,他定定的看著麵前的曼紗華,隨後家丁湧上,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在慌亂中隨著家丁一起退出了小四綢緞莊。
曼紗華暗自鬆了一口氣,她俯身道:“曼曼謝過小四。”
小四伸出一手扶住了曼紗華,不叫她行禮道謝,“區區小事何足掛齒。隻是曼姑娘做事好像都憑著一時之快,從不想後果是什麽,往後可斷不能這樣了。”
“何必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我認為自己是對的,那做事也就無所畏懼了,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不怕。”她朗笑應道。
小四把玩著手中的玉佛珠,嘴角勾出一個好看的梨渦“看來是個認死理的姑娘。”
“小四還是莫要取笑曼曼了,取來幾匹素色的綢緞,我要趕在明天正午穿。小兔加定金給小四老板。”曼紗華揮手道。
衣服選購妥當,小四撥著算盤頭也不抬便問道:“聽聞曼姑娘要被皇上請到宮裏去啊?”
一旁站著的曼紗華心中一驚,“小四怎麽知曉?”
“哈哈,京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皇上微服私訪,結果邂逅了離妝苑的舞姬曼曼,心中甚是喜歡,便恩準這位曼曼姑娘明日隨著秀女一同入宮選秀。”小四繼續撥弄著算盤,輕鬆道。
曼紗華緊緊攥著自己的手心,麵上強做鎮定輕輕一笑道:“想不到坊間是這樣流傳的。”
“不然實際情況是怎樣的,皇上清王兄弟倆同時喜歡一個女子,所以皇上便用權利搶了弟弟的女人?”小四話罷慵懶的一笑,他停下手中的算盤,抬起頭來,隻見曼紗華眼中帶著一絲屈辱,紅唇緊咬的看著自己。
小四心中了然,他忙賠了笑道:“小四這是胡言亂語猜測著,誰想姑娘就生氣了,別往心裏去,小四亂言亂語,曼姑娘消消氣。”
曼紗華不語,一臉幽靜,小四的話糙理不糙,可事實的確如此,隻是淵辰隻是單純的想找一個人在宮中陪陪自己,正所謂高處不勝寒,他恐是已經孤寂很久了吧。
“這件事與王爺無關,還望小四謹言慎行。”曼紗華回了話,命小兔付了多一半的定金給小四,小四命夥計收下,他擱下手中把玩的玉珠子,整了整段青色的長衫道:“俗話說一入宮門深似海,隻是不知以後還否有緣與姑娘一同把酒問月,閑話人生?”
‘“曼曼與小四是匆匆過客,談不上把酒問月,更談不上閑話人生。”曼紗華話畢,她沉靜的看著小四的深眸,她看不懂他,另一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看似風輕雲淡的綢緞莊老板小四絕不是一個簡單的商人,次次出口試探,瞧見話風不對,就見風轉舵。
那日的假裝醉酒來探聽自己與淵著隻見得關係,就可知,此人的目的絕非隻是交識朋友那樣簡單。
她隻是一試,此話一出不想小四臉麵色都未曾一變,隻是一臉委屈道:“曼姑娘這樣說就是與小四生疏了,自那日起於曼姑娘一同幹杯以後,小四便認你這個朋友,有需要小四的地方,姑娘盡管張口,小四絕不推辭!”
“曼曼謝過小四厚愛。”
曼紗華道別之後,上了軟轎,準備回離妝苑去。
小四出了店門,站在原地目光緊緊盯著遠去的轎子,他吩咐手下道:“盯著點,護送曼姑娘安全回去。”
曼紗華方前腳進了離妝苑歇息下,後腳邊聽說前堂有人摔了杯子大鬧離妝苑,妝娘束手無策,她喚來了離妝苑的所有姑娘來,男子還是搖頭嗤笑道:“沒有一個是長的能入得了本公子的眼,一個個的跟蛤蟆烏龜似的,就沒有別的姑娘了嗎?”
“哎呦,公子瞧您說的,我們的姑娘怎麽就是蛤蟆烏龜了,這離妝苑可是寧京城中數一數二的,要是這裏的姑娘您都瞧不上眼,那別的地兒的姑娘,您就更不用看了,這看了都會倒人胃口。”妝娘手帕輕甩,雙手放在胸前,斜斜的倚在一旁,與平日的妝娘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