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第209章 故意為之
溫子洛聽著無霜這話微微一怔,隨即抬眸道:「走吧,若是再不走,宮門可就落鎖了。」
無霜咂砸舌,跟在溫子洛身後離開皇宮。
而溫子洛一路輕車熟路的從昭春殿走到玄宮門,竟然連個帶路的太監都沒要,倒是讓無霜吃了一驚。看樣子,小姐要麼是早來過皇宮很多次,要麼是便是在地圖上看過皇宮的布局分部。可只是在書上看過,哪能如此熟悉。
所到之處,全是身著鎧甲跨佩長刀的士兵十步一行的巡邏,宮中雖舉辦壽宴,可是防備上一點兒也不曾鬆懈。
直到走出宮外,無霜才覺得那股壓抑的氛圍散去。
溫子洛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地吐出來,今天這一晚過得倒是並不輕鬆,回去也該是一場場的戰爭,只怕如姨娘現在背地裡早已鬧得天翻地覆了。有羅氏、四姨娘和溫歡在,倒是也不必讓她現在再去添一把柴火。
夜裡的冬風狂呼,溫子洛渾身打了一個顫,再一抬眼,只見宮門外竟然連一個馬車都沒有了。
「這怎麼回事,沒馬車了我們怎麼回去?」無霜瞪大了眼睛看著雪地上一條條深重的車輪印。所有人都已乘著自家的馬車離去。
而溫子洛本是和獨孤汐一起來的,獨孤汐提前離開,如姨娘溫衡道他們自然也是不會等溫子洛的,所以現在沒有一輛馬車在等她。
無霜抬頭看著黑黝黝的天空,只覺得越發的冷,嘀咕道:「要是再不回去,只怕這天又要下雪了。」
溫子洛低頭看著地上的雪印,不發一言。
原以為會等的,並沒有等,原以為不會等,也沒有等。兜兜轉轉,她終究是一個人。
「看樣子走回丞相府是不可能了,小姐,要不今晚我們就近到一家客棧去住?」無霜擔憂的看著這欲來的風雪道。
溫子洛卻是搖頭道:「再如何也要想辦法儘快會丞相府才是。若是夜不歸宿,指不定明天一回去什麼風言風語都起了。而我到時候只會是百口莫辯。」堂堂相府小姐夜不歸宿,這可以讓人臆想到的著實太多。
無霜看著溫子洛彷彿是被凍上了一層冰的臉,笑道:「原來小姐也是怕人說的。」印象中,小姐算得上是個冷麵冷心,心狠手辣的人。都說心狠手辣的人不在乎臉面,小姐怎麼就如此放不開?想她闖蕩江湖的時候,若是講究太多的臉面,只怕早就餓死了。
溫子洛搖頭輕嘆道:「他人說什麼與我何干。只是世人的嘴是刀子,一不注意被捅了太多刀到底也不好,我現在可還沒有十足的能夠保護自己的能力。無霜,這裡不是江湖。你,可明白?」
無霜繞繞頭,其實這些她早就明白了,只是仍舊不習慣而已。人生在世,何必活得如此扭捏,倒是活得太累了。無霜這樣想著,卻是自嘲的笑了笑。若是她能夠做到將心中所想的全部付諸於行動,那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總是說道理說起來容易,而做起來,實在是太難了。
「誰!」無霜忽然一下朝身後看去,只聽見馬車軲轆轆的聲音壓著地上的積雪咯吱咯吱的響,一亮棕青色的馬車疾馳而來。
無霜打量著是不是要將這馬車攔下來,轉頭看著溫子洛,卻見溫子洛看著那輛馬車點頭。
無霜揉肩擦掌的運動兩下,打算飛身而去先控制住那匹拖著馬車的白馬。
然而馬車在靠近時速度卻慢了下來,最後在溫子洛面前停下來。
無霜護著溫子洛退後幾步,只見車帘子被掀開一襲白色的袍子露了出來。
「就猜到你還沒走。」來者一襲白衣翩翩,在有著點點燈光的黑夜裡越發顯得似乎要與地上白雪融為一體。
而他翩然如仙的站在雪地里比雪更儒雅純摯,嘴角一抹淺淺的笑容仿若是要將冬日裡的雪也要融化了一般。
來者正是原本已經喝醉了秦微遺無疑。
「先上車吧,我送你回丞相府。」秦微遺做了個請的動作,示意溫子洛上車。
溫子洛頓了頓,讓無霜攙扶著上了馬車。秦微遺跟著上去,將車帘子放下。
無霜摸了摸剛剛觸到車帘子的鼻尖,哀嘆一聲,返身與駕車的小廝一塊兒坐在外面。
那小廝看著無霜一副要將他吃了的表情,最後可憐兮兮的將手中的馬鞭遞給無霜,老老實實的坐在一邊兒去。
無霜笑了笑,駕著馬車選了一條到丞相府最繞的一條路慢慢走。
城牆之上,一抹玄黑頎長的身影默默的注視這一切,仿若已經開始下起來的點點冬雪都敵不過他眸中的冰涼。
抬頭看去,今夜無月,連星星都沒有一顆。玄黑的身影看著那馬車越行越遠,終究慢慢的轉過身去。再一抬手,同樣的一抹黑影迅速快捷的落在他面前。
「加派人手暗中保護。」
「可不已經有……」
「按我說的話去做。」
「是!」
「冷嗎?這裡有手爐烤一烤。」秦微遺見溫子洛渾身冰涼,將一旁的手爐放到她手中。
溫子洛倒是也不推辭,默默的接過烤手,漸漸地才覺得身體有了點兒溫度。
一路無言,溫子洛沉默的烤手取暖。秦微遺似看非看的盯著溫子洛。車內安靜而又帶著絲絲壓抑。
而車外,小廝見無霜將車駕得這麼慢,眼見著風雪也越來越大,只得是壯著膽與無霜理論。
無霜揚了揚幾下馬鞭,那小廝便不敢再說話,可過了一會人又不死心的打算苦口婆心的去勸說。
「你這丫環倒是有趣的緊。」秦微遺笑道,露出的白白的牙齒在橘黃的燈光下鍍上一抹柔和。
溫子洛低著頭並不回話,秦微遺又道:「你難道就從來沒有懷疑過你這丫環?」
溫子洛眉頭輕輕蹙了蹙,懷疑自然是懷疑過。她也曾試探過,可無霜均未表現出什麼異常。只除了柔城那一次她說她看見他哥哥了,足足一個月才回來。有些地方還是想不通的,但溫子洛向來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有些事有些人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關鍵是這個度把握的怎麼樣而已。
「自然不懷疑。」溫子洛抬眸淡淡的回到。而車外寧神靜聽的無霜聽到溫子洛這身肯定的回答,心頭鬆了口氣。
過了一會兒,又是一陣沉默。溫子洛身子漸漸暖了起來,見秦微遺沒有說話的意思,這才問道:「你難道就沒有什麼要給我說的?」
「你這話聽著倒是像一個妻子在對她的丈夫問話。」秦微遺脫口而出道,看著溫子洛漸漸成熟的面容,不知為何心又動了動。在他眼中,自從知曉溫子洛的手段后,他可從來不把溫子洛當做什麼小姑娘看過。
溫子洛不喜歡這樣輕薄的話,只沉了臉,道:「我只是覺得有些事你有必要向我解釋一下而已,別忘記了我們是盟友。你為何沒有在李華仿冒的腰牌上做手腳,最後讓獨孤西謨親自出馬解決此事。而你為何又要裝醉離開,你藉此到底向誰傳達了什麼信息?」
秦微遺輕撫額頭,溫子洛能說出這麼多話來,看來也是不冷的了,想了想道:「一連串這麼多問題,我該怎麼回答呢?」
「隨便怎麼回答都行,但若你不想回答,我們的盟友關係就此結束。我不想和一個什麼都不了解的,做事也背道而馳的盟友並肩作戰,這樣太過危險。你是個聰明人,不會不明白。」溫子洛平靜的說道,語調都沒有變。她自然篤定秦微遺不會就這樣結束了他們的盟友關係,如此說不過是個小小的激將法。但對於秦微遺這樣的人來說,多半是沒用的。
秦微遺笑了笑,所謂攻心之策在他認識的人中,溫子洛大抵是用的最好的一個,道:「我還想要你這個盟友,自然不會讓你處於危險。之所以不對李華仿冒的腰牌進行改變,是因為我在偷偷拿過腰牌的時候,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以獨孤西謨如此精明敏銳的人,真正相信的人肯定不多,所以想要在獨孤西謨身邊安插什麼眼線自然是不可能的。而風乾陌是獨孤西謨手下大將,要想看清楚風乾陌的腰牌上的圖文,必然是也要親近之人才行。如果李家安排去的眼線能夠將風乾陌腰牌上的圖案詳細的記錄下來,那麼其他的機密事情自然也是知道的。可是李家在獨孤西謨手中可是連連吃虧,何曾討到過什麼好處去。」
溫子洛聽著秦微遺的話也想明白了,臉上卻是不動聲色道:「你是說獨孤西謨身邊即便有李家的眼線,那麼也是獨孤西謨故意留下的,借李家的眼線給李家傳遞錯誤的信息。而那塊腰牌也是獨孤西謨命風乾陌故意讓人看見的。說不定描摹圖案的那人,看到的本就是一塊假腰牌。」
「然也。」秦微遺看著溫子洛的眸中笑意盈盈。不知從哪裡變戲法般拿出了一串冰糖葫蘆,那樣直接的猝不及防的出現在溫子洛眼帘之中。
(作者:明天加更哦~謝謝大家的支持~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