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9.第409章 命危一線
夜風拂過,讓滿是淚水的臉上涼涼的。
溫子洛拭去臉上的淚水,久久的凝望著獨孤西謨。
誠然她是害死風乾陌的人之一,可她只不過是一個女子一個母親,在幼子無辜被殺自己被害后還能像聖母一般雲淡風輕的原諒這一切。
她做不到。
若沒有前世種種,她興許早就義無反顧的再次愛上獨孤西謨。可前世的那些刀光血影那些欺騙謊言還歷歷在目,她怎敢再信他一次。
戲演的再真情話說得再好又有什麼用,她早過了耳聽愛情的年紀。
她,愛他,但再也不敢相信他。哪怕是身受二十八酷刑的摧殘的痛也敵不過他的欺騙來的痛,這個痛,她會記住一輩子。
但可笑她溫子洛,這兩輩子都耗在這個滿口謊言的男子身上。前世愛他,今生恨他卻還愛他。
可笑!
溫子洛看著獨孤西謨沉睡的醉顏,捂著自己疼的快要窒息的胸口。
不愛她為何又要來招惹她,招惹了她為何卻又不珍惜她,就這樣殘忍的將她推入修羅煉獄中。
溫子洛緩緩蹲下身子,伸手慢慢的摸著獨孤西謨的胸口,畫了個圓。
他的心裏面有天下有權勢有風乾陌,卻從來沒有她沒有銘兒,事到如今她還愛他什麼呢?是他這副仿若天人的俊顏,還是他曾說過的那些情話,還是他是她第一個愛上的人,又或是那些流年往昔中,他給她的那些點點滴滴的溫暖,她以為她有了一個家,所以才一直念念不忘。
手慢慢摸上那張熟悉的臉,感受到獨孤西謨臉上灼熱的溫度,溫子洛愣了愣收回手來,自嘲一笑極輕的低語道:「你知不知道我們曾有一個孩子,你說我是你的刻骨銘心,所以我們的孩子叫做銘心。到了現在我才想明白你所說的銘心,原來並不是愛。」
「你心疼風乾陌,卻不知道你縱容溫子妍殺死了我們的銘心。在你心中,我們母子什麼都不是。我會送你去給銘心陪葬,給我們的曾經陪葬,如果有下一世,願不再相遇,若是相遇,請千萬別讓我再愛上你。」
眼角淚珠如血,留戀著不肯離去。
溫子洛緩緩站起身來,收回視線,平視前方無盡的黑暗,挪步離去。
她要在獨孤西謨醒來之前離開。
耳邊寒氣拂過,鬢角碎發飛揚,只見一抹白影快速的從溫子洛身邊掠過。
心頭一驚,溫子洛立即轉頭看去,只見寒劍似魅,直朝獨孤西謨刺去。
「住手!」溫子洛大喝一聲阻止道,立即飛奔上前。
「不要傷害他!」寒劍忽然急急停下,猶豫著要不要再刺下去。
溫子洛見狀,趕緊抓緊空隙撲上前。
而那柄寒劍猶豫半刻后,立即又毫不猶豫的刺下去。
「不要!」溫子洛拼盡全力搶在寒劍之前將獨孤西謨擋在自己身後,閉上雙眼,雙手條件反射的抓住寒劍。
「你……讓開!」
溫子洛喘了兩口粗氣睜開雙眸,低頭只見寒劍在距離自己咽喉一寸不到的地方停了下來,而自己握著寒劍的雙手鮮血不斷的滴落。
抬眸看去,見那白衣人竟然是秦微遺!
溫子洛臉色微沉,雙眸如寒,冷聲問道:「你想做什麼?」
秦微遺蹙著眉頭看著溫子洛緊抓著劍身不斷滴血的雙手,壓抑著自己想要怒吼的聲音,努力的平靜道:「你讓開!」
「你究竟想做什麼!」溫子洛不讓分毫,更加用勁的抓緊了劍身,冷聲道:「你想殺了獨孤西謨?」
秦微遺看著溫子洛深深嵌入刀鋒中的雙手,欲要將劍抽回,但轉念一想,握緊了刀柄,道:「既然知道又何須再明知故問。洛兒,你別忘了,獨孤西謨是我們共同的敵人,現在趁機將他殺了,何樂而不為?」
「殺了他?你別忘了太子一黨現在的大權幾近一半都掌握在獨孤西謨手中。他若是突然死了,太子一黨內部必亂,到時候又何談什麼太子一黨與七皇子一黨的對持之局。」
秦微遺一聽,大笑道:「洛兒你莫要來唬我,皇上現在開始整治李家,李家又失了一半的兵權,早已今非昔比。現在要讓太子一黨出點亂子,減少點實力,才能繼續維持這局面,不然到時候可就成了太子一黨一家獨大了。」
「李家失了一半兵權又如何,你別忘了,李淵手中還有二十萬兵權,而且李淵鎮守邊關多年,手下士兵都是李家的人在訓練。即便皇上他得了兵權,那二十萬士兵聽不聽命令還另作別論!無論如何,獨孤西謨現在動不得!」
秦微遺聽罷,徹底撕開了那張溫潤的臉面,冷笑道:「什麼動得不動得,失了這個機會,想要再取獨孤西謨的命可就難了。你今晚如此言之鑿鑿的替獨孤西謨開脫,無非就是不想我殺他。可是獨孤西謨分明是你的敵人,你想殺的人,難道你忘了!還是說——」
秦微遺握著手中寒劍,徹底的冷了臉,直直的看著溫子洛道:「你愛上了他,捨不得他死了。」
「你休要再胡說!」溫子洛像是被人戳到痛楚一般,立即否認喝道。
「我胡說?」秦微遺看著溫子洛那副表情,心涼了半截,若是不喜歡,像來不懂聲色的溫子洛,怎麼可能會突然之間失了神色。分明這一次是殺了獨孤西謨的絕佳機會,哪怕殺了獨孤西謨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也總比獨孤西謨還活著好。
可溫子洛喜歡他,所以不讓他死,可她不是口口聲聲說要殺了獨孤西謨嗎!秦微遺心頭又痛又怒,她怎麼可以真的喜歡獨孤西謨!
「若你覺得我是胡說,那你現在立即讓開,讓我殺了他!」
溫子洛看著秦微遺這幅模樣,知道現在對他說什麼也沒用。索性冷笑著將那柄寒劍往自己的心前移去,道:「要想殺了他,除非你先殺了我。」
「你!」秦微遺頓時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溫子洛,怒氣難掩的說道:「你說什麼!他不是你的想要殺了的敵人么,你今晚發什麼瘋!」
溫子洛毫不畏懼的看著秦微遺道:「是,我是想殺了他,我做夢都想殺了他。可是殺他的人,只能是我溫子洛!我決不允許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殺他,除非我死了!」
「你……」秦微遺連連退後幾步,鬆開手中寒劍,指著溫子洛半晌才說道:「好,好得很!溫子洛你好得很!」
看著帶血的寒劍落在地上,溫子洛低頭看著自己滿是傷痕的雙手,疼得要命,卻始終敵不過心上的疼。在秦微遺要殺獨孤西謨的剎那,她終於明白,有些人即便是恨到了骨子裡,可也只能是自己去殺他,容不得別人去傷害他。
「可我今晚偏偏就要殺他呢!」秦微遺心中所有的不滿頓時全部發作出來,眸如嗜血,他不能放過這個機會,一定不能!溫子洛有她的仇要報,他又何嘗沒有自己的使命要去完成!他的兒子們一個個死去,可他卻連他們的面都沒有見過一次,他決不允許這樣的事再發生!所以今晚獨孤西謨必須死,他死了,在完成使命的路上,他的障礙又少了一個,哪怕並不光明磊落。
可是權利路上,被萬人推崇的榮耀背後,有多少人又是光明磊落的?他不是,溫子洛不是,獨孤西謨更不是!
溫子洛看著還在酣睡中的獨孤西謨,冷冷一笑,如果今晚逃不過,那麼她便隨他一起去。所有的愛恨情仇都因他而起,他不在了,她復仇的執念又有何意義,總歸終於還是解脫了。
回頭冷冷看著秦微遺,溫子洛無懼笑道:「我說過,要想殺他,先殺我。」
「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秦微遺怒指溫子洛喝道,濃濃的妒忌噴薄而出。他不會讓溫子洛死,但一定會讓獨孤西謨死。她的心裡裝的那個人怎麼可以不是他!溫子洛你到底是恨獨孤西謨,還是因愛而恨獨孤西謨!而我秦微遺在你心中又算什麼!
溫子洛大笑道:「你自然敢殺我,可是你殺了我,誰又來為你出謀劃策拉攏端丞兩府呢。你別忘了,即便是七皇子一黨和太子一黨都敗了,你背後還有獨孤謨乾這座大山,他會壓得你永遠也抬不起頭。」
「你莫要逼我!」秦微遺收回怒指的手,額頸青筋暴起。
「我沒有逼你,是你再逼我!」溫子洛毫不猶豫的回到,凜然的氣勢兀得散發出來。
「誰敢傷害我小姐!」紅繩閃過,突然朝秦微遺打去。
秦微遺一個轉身,險險避過。
「小姐,無霜終於找到你了!」無霜一把握住溫子洛的手,打量她一眼,又急急朝獨孤西謨看去。這個千杯不醉的竟然喝醉了!
「小姐你的手怎麼了?」無霜收回自己的視線卻看見溫子洛滿是鮮血的雙手驚訝道。
「無妨。」溫子洛搖頭看向無霜道:「你帶著獨孤西謨立即走,送他回他的大帳中,再讓他的手下好好守著,絕不能出半點兒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