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6.第666章 隻影向誰
輕輕拂過那紅的嫁衣金的鳳冠,絲絲縷縷,精妙絕倫。
這是一件難得的嫁衣,無論做工用料都是極好的,甚至比當年獨孤西謨娶她時,她穿的嫁衣還要好還要美。
若是一般的女孩子見了這嫁衣,大抵都是要高興地難以呼吸的吧,誰不希望自己出嫁那天穿的用的都是最美最好的。
靜坐在軟凳上,溫子洛看著窗外的夕陽漸漸落下,不再看一旁鮮紅的嫁衣一眼。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事到如今,她還有什麼好說的呢。是不是每個人都會漸漸地變得就不再像自己了。
她努力的回憶著前世那個如此愛獨孤西謨的溫子洛到底是個什麼模樣,也很努力的回憶著重生后那個滿腔痛恨的溫子洛又是一個怎樣的模樣。
可為什麼就變成了如今這個模樣了呢?那些徹骨的恨呢?
是不是都隨著曾經徹骨的愛一同埋入時間的塵沙中去了?
時間的年輪一圈又一圈,需要多少個歲月褪去其中的青澀懵懂義無反顧?
她不喜歡現在這樣的自己,習慣了逃避,而不敢再去面對。
怎麼會變成了這樣?
窗外,啼鳴兩聲,一雙不知名的鳥兒劃過天空飛過。
這寒冷的冬天竟然還有鳥在外面飛,莫不若就像書中所說「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那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啊,到底都是一些痴兒女罷了。
「咦,好漂亮的嫁衣!」屋外綠瓊和無霜手裡拿著貼窗的喜紙,走進屋內。
綠瓊一看到桌上的那嫁衣兩眼就開始冒光,立即將手中的東塞到無霜手中跑了過去,世間竟有這麼好看的嫁衣!
無霜搖搖頭嘆口氣道:「姑奶奶你說的小姐屋子裡的喜紙你要親自貼,怎麼現在全塞到我手裡了。我說,又不是你嫁人,你激動個啥,人家小姐都沒有激動。不知道的還以為要嫁的那個人是你。」
「不就叫你拿點兒東西,這麼多廢話作甚。你沒瞧見這嫁衣真真是難見啊。你瞧著嫁衣上繡的竟然不是鴛鴦戲水也不是龍鳳呈祥,而是明月小舟和流水,這世間哪有嫁衣是做成這樣的,偏偏又做的這樣的好看。竟然我都不知道說啥了。瞧瞧這針線,我怕是練上個十年二十年都不會有這麼好。」
「還有啊這線竟然是特級的冰蠶線,這線你知道嗎,五年才能織出一匹啊……」
無霜磕著瓜子,坐在椅子上,掏掏耳朵看著綠瓊問道:「我說你說完了沒有,你沒說完我聽得頭都暈了。說了半天,你倒是先給小姐穿上,讓小姐試試大小啊!小姐之前不讓那些侍女給她試衣,不就是等你回來嗎。」
「是啊是啊,我一激動竟然就給忘了,小姐,讓綠瓊給你穿衣吧。」綠瓊小心翼翼的拿起那嫁衣,生怕給弄壞了。
而溫子洛聽綠瓊說了那麼久以後,這才抬頭又看著那嫁衣。若不是聽綠瓊說了,她之前還真沒發現這嫁衣與其他的嫁衣竟然有這麼多不同。
可再別緻再好,也不過就是一件嫁衣而已。
試好衣服,綠瓊將溫子洛拉到梳妝台旁,給她試試明天送梳什麼髮型戴鳳冠比較好。
「依著我們獨孤的習俗,女兒出嫁應該是由娘親來梳頭髮戴鳳冠才是。小姐,從小綠瓊就與你相依為命,又比你年長些許,就讓綠瓊來給你做這些事兒吧。」
溫子洛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淡淡一笑點頭道:「你不給我梳誰來給我梳呢。綠瓊,我只有你了。」
緊緊握著綠瓊的手,溫子洛心中戚然,走到最後,上天到底還算是憐憫,留了一個綠瓊給她。
「小姐,綠瓊也只有你,你一定要幸福。你若是幸福了,綠瓊就幸福。你若是不幸福,那麼綠瓊也就不幸福。綠瓊嘴笨,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話來,但綠瓊對小姐你的心意,只要小姐你都懂,就什麼走足夠了。」
綠瓊說著說著,就紅了眼眶,淚水不斷地流下。她不知道那些做父母的嫁女兒時是怎樣的心情,她只知道小姐此刻就像她的女兒一般。若是軒轅容絕敢對小姐不好,她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殺了他,讓他不得好死!
「咳咳。」無霜摸了摸身上的雞皮疙瘩,道:「那啥,我出去吹吹風,你們繼續,繼續哈。」無霜笑著笑著嗎,退出門外。
她原以為這麼多年,她在小姐和綠瓊心中也應該是有分量的,可到底她還是無法走入她們的心中,不過是她自作多情罷了。
但身為一個殺手,本來也就不應該有多少感情的。這樣也好,也好!
「喲,敢情你還真的在這裡。」上官翼扇著扇子輕輕走到無霜面前,嘴角帶笑,看起來讓人覺得瘮的慌。
「我不在這裡能在哪裡。」無霜冷冷回了一句,轉身就走。
「等等。」上官翼攔住無霜的去路道:「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你就要走,這怕是不好吧。」
無霜抬眸冷冷看著上官翼,示意他快說,她心中正煩著。
上官翼走進兩步又道:「看來你對我甚是討厭啊。」
無霜不言,她並不是討厭他,而是討厭有關於軒轅容絕的一切而已。
「好了,不與你啰嗦了。」上官翼見自己貼了個冷屁股,咳了兩聲道:「二爺讓你現在去他書房,有事要交代你做。」
無霜眉頭微蹙,道:「明天就是二皇子的大喜之日,他能有什麼事要我現在去做。」
上官翼神秘一笑道:「明天的確是二皇子的大喜之日。可是這大喜,除了滇王府的人知道外,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你見過有誰家辦喜事,一連七天大門緊閉,不讓任何人進來的?不過二爺也的確是想要娶你家小姐的。」
無霜退後兩步,聽出了上官翼的話外之音,細想一番,立即轉身朝軒轅容絕的書房走去。
上官翼扇著扇子仍舊笑容滿面的看著無霜的背影,微微一挑眉,隨手將手中的扇子仍在地上,嘆口氣道:「冬天裡的扇子,可真真是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