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4.第724章 歲月已晚
「軒轅楚璧，我溫子洛再說一遍，我沒有什麼父皇！這天下誰喜歡誰便拿去，我溫子洛不稀罕！你因軒轅背棄錯過了我娘，那麼如今也是你該還回來的時候了。」
指甲緊緊摳著自己的手掌心，溫子洛甚至能夠感覺到血正一點點從自己的掌心低落。她的心該有多冷，才能在面對裴灃帝時能夠說出這麼多無情的話來。
其實她一點都不想冷血冷情的。
其實，一直一直都想要個父親的。
但只是可惜了曾經的那些奢望，她無法真正擁有一個父親，就像苦等良人的女子窮盡此生也等不到心中的蓋世英雄啦娶她一般。
「璧汐！」軒轅楚璧仍舊不死心道：「哪、哪怕你不念在你是軒轅皇室人的身份上，哪怕你也不稀罕這江山，但是你總應該還是在乎容絕的。容絕他為你付出了這麼多，最後甚至還死了，你難道忍心見他的遺願落空么！」
「清風……」
屋外大風四起，吹暗了將亮的天，像是流淚的眼。
總有那麼一些人世提不得，哪怕是再如何的強悍，在聽到他們的名字時，心還是會痛會難過的。
見溫子洛微微動容，軒轅楚璧抓緊時機又道：「璧汐，我知道你恨我，你也的確是應該恨我。但生為人父者，沒有不愛自己子女的。事到如今幡然醒悟，才發現自己曾經做錯了太多的事，無論是對你們母女，還是對修兒徹兒毓兒，我都欠你們太多太多。無是，身在高處，有太多的事也實在是沒有辦法。自古以來，從沒有心慈手軟的皇者是成功的。」
「笑話！你如此的心狠手辣難道就成功了嗎！」溫子洛大大的冷笑嘲諷道，即便事到如今，軒轅楚璧仍舊還以為他是對的！
軒轅楚璧搖頭道：「我身為人夫人父是失敗的，可是我身為軒轅的皇自少是問心無愧的。且不說我曾對軒轅做出了多大的貢獻，但是自從我登基以後，軒轅的百姓至少都過著豐衣足食的生活。」
軒轅楚璧微微一頓，道：「這些年來，我不曾知道你的存在，最後甚至還誤會了你差點殺了你，這都是我的錯。璧汐，我在你的生命里的確是缺席的太久太久。沒有父母的滋味，想必你比誰都清楚了解。」
「是，我從小長到大直到在回丞相府之前我的確是沒有父母，嘗盡了孤兒的苦楚。可不管我曾經過的再不堪再狼狽，也還由不得你在這裡拿來說！軒轅楚璧，你，是這個世上最不應該在我面前提及我這些傷疤的人！你，憑什麼！」
眼淚飛快的落下，溫子洛激動地說完，甚至還來不及感受到眼淚的溫度，它便已經徑直的從眸中落出，消失於地面上。
「璧汐……」軒轅楚璧聽著溫子洛的這一句句，心中比任何人都要難過。那本應該是軒轅高高在上養尊處優的公主，他的女兒啊！
「我、知道你難過，我也難過。女兒過得不好，做父親的知道了哪有不成倍難過的呢，但真的沒有辦法，父皇是真的不知道你的存在啊。璧汐，父皇不求你原諒，但都過去了，就別再去想了。」
溫子洛倔強的偏過頭去，總有人對她說都過去了，可過去真的往往都過不去。曾經經過的那些點點滴滴總會時不時在午夜夢回時重現。刀沒有落在自己身上說出來的話永遠都是那麼的輕鬆，好似如果他經歷了這些，便真的能夠如說的這般放下一樣。
看著溫子洛強裝毫不在意的冷笑，軒轅楚璧微微低下頭，他知道溫子洛心裡很痛苦。這孩子苦了這麼久，只盼著她將來能夠好過一點兒，可是……
軒轅楚璧長長的嘆了口氣道：「璧汐，父皇也不是有意要揭開你的這些傷疤，只是你已經經歷過這些痛苦，便能夠清楚的知道這些痛有多痛苦有多苦。如果軒轅真的被獨孤所吞噬，依著獨孤宸好嗜殺的本性，軒轅不知道將會有多少百姓被無辜殺死，又有多少家庭顛沛流離家破人亡，還有……」
裴灃帝停下來，抬頭看著溫子洛道：「還有不知有多少孩子將會變成如你小時候一般的孤兒。你既然已經知道了那些苦，那父皇求你能不能替獨孤的那些孩子想一想，讓他們不要再受你這樣的苦了。」
「璧汐，我知道你的本性是善良的，汐兒生的女兒，怎會不善良呢？想想那些孩子們才大點兒啊，就即將與親生父母分離，從此人世間一人漂泊，以後的日子該有多難過。璧汐，我知道，你是不會讓他們這樣的。如果你娘她還在世，也一定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不要拿我娘來威脅我，你不配提起我娘。」溫子洛轉身看向軒轅楚璧，努力地讓自己平靜下來。「你派人殺我娘的時候，怎麼就沒有想到我娘是一個善良的女子，是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的。可憐我娘，辜負了我父親溫衡道，卻偏偏只心繫你一人。沒想到她死了以後，還會被你拿來威脅於我。」
想到獨孤汐軒轅楚璧已是欲哭無淚，欠她們母女的，他這輩子是怎麼還也還不了的了。
「不管怎樣，璧汐，這是你的命，你逃不了。軒轅萬萬千千百姓的性命從此都繫於你一人之手，你看著辦吧。」
軒轅楚璧頹然的看向窗外，道：「天亮了，你、走吧。」
溫子洛怔怔的看著軒轅楚璧，他讓她走。
她想哭也想笑。
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剎那間芳華逝去，怎麼就走到了如今的這一步。
曾經做過的太多夢，太多的設想，都敵不過現實的輕輕一擊，是不是她溫子洛從來都不應該去期望點兒什麼，免得只剩下失望。
她其實不想他死，一點都不想他死。
她、多想要一個將她捧在手心的父親，保護她呵護她，告訴她不要怕永遠都不要怕，他們會有一個家，是她永遠的港灣，無論何時，無論累了還是沒有累，她都可以回去休息，好好地靠一靠。
萬千繁華人世間，本應該會有一個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