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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釗臉色驚-變間已經抬步,他就想過沒那麼巧的事情,因為綁架朵兒的人他看過視頻,正因為不是柳輕絮,所以他才想過一些巧合。
現在好了,柳輕絮自己承認了,他在想,朵兒都還沒醒,這死丫頭有什麼資格醒!
帶著周身的怒火幾步就到了輕絮的*邊,剛想實施乾脆把這死丫頭掐死算了的想法,輕絮抬起一雙洋娃娃似的桂圓眼睛,「我當時也是急了,朵兒姐姐在那輛本田裡面一直不出來,可我開始明明看見她從窗戶里伸了大半個身子出來,她肯定是叫我,後來不管我怎麼去追那個車子,她就是不出來,我急得很,開始以為是你開車,後來發現不太對勁,擔心她出了什麼意外,唯一的辦法就是把那個開車的男人……」
江釗個子很高,他彎腰的動作僵在原處,平時他工作的時候,哪怕一彎腰也是風神俊朗。
若是朵兒在,若是朵兒躺在*上,他彎腰一定是去摸她,抱她,吻她,一定溫柔或者激情。
可現在他僵在原處,一動不動,像是石化一般,看著輕絮滿滿都是內疚的給他講當時江邊發生的一切的時候,眼睛一紅,差點落下淚來。
沒有人會這樣,除了親人,捨身忘已。
若當時他在,他去追,不顧一切的要去救朵兒,那是該,是必須。
可是輕絮,17歲的輕絮不知道是沖著怎樣的一份情意這樣不顧危險的去救朵兒,甚至因此肋骨撞在方向盤上折斷插進肺里,好在那天他們也趕到的即時,否則,哪裡還有活命的可能?
可是方才他在想什麼?他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在處處疑人。
輕絮剛剛醒來,沒有多少力氣,江釗彎著腰,她看他一臉憔悴,同之前見過他的樣子有些不大一樣,眼裡好些血絲子,他這樣彎著腰將臉懸在她的頭頂,她當他是聽不清,所以才有這樣的動作。
而且他的眼神從憤怒到不安,怕是只恨她說的話他聽難以為分辨嗎?
用力吸氣,想要再大聲點,說得清楚些,可是這一吸氣,吸得肺葉子都像在裂開一樣。
江釗一見輕絮眸色難掩痛苦,又痛得直哼,伸手摁了*頭的鈴。
「輕絮,是不是肺疼?」
聽著江釗溫聲問,輕絮點點頭,又搖搖頭,「沒事,休息一下就好。」
「輕絮,我欠你一個很大的人情,以後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我一定不會推辭。」江釗再說不出來什麼關切的話,他覺得他現在能說得最好的話就是給這個救了他妻子一命的人一個承諾。
因為原本該斷肋裂肺的那個人應該是他,輕絮跟朵兒非親非故,滴水恩湧泉報,這是應該的,若放在古代,都要一家人跪下來給救命恩人磕頭謝恩。
「說什麼啊,我不但沒救出她,還害得她昏迷不醒,我都要求原諒了,你還這樣說。」輕絮的內疚再次掩飾不住的流露出來。
護士進房間的時候,閔宏生跟著跑了進來,一看自己當成心肝一樣的女兒,疼得臉上汗都出來了,二話沒說,將剛剛站直的江釗推開,江釗本就沒有料到閔宏生要來這麼一手,頓時一個踉蹌,跌倒在旁邊的陪護*上,俊眉雖鎖,卻並不想再計較,閔宏生氣得聲音哄亮,「 你想幹什麼?你對我女兒做了什麼?」
「閔宏生,是我自己呼吸用大了勁,還是江釗幫我叫的救護。」
閔宏生一轉頭,看到輕絮已經將眼睛閉了起來,明明那時候他出去之前,女兒還叫他「爸」,這時候又開始只喊名字了,他只不過推了江釗,還不是因為擔心是江釗害得她疼的,難道?
難道輕絮有意於江釗?!
退了一下,讓護士幫輕絮檢查,也在這時候不由自主的開始打量江釗和輕絮。
暗暗想道,輕絮十七了,讀高中,雖是這樣,他也不是沒考慮過以後給她找個好婆家,江釗雖然各方面條件都不錯,他也並不介意江釗比輕絮大十多歲,但是他介意江釗結過婚。
難為了閔宏生居然在這個時候還能想到如此有建設性問題。
也正是閔宏生的腦子不幸中了病毒處於死機狀態中的時候,江釗退出了房間。
他在這裡幫不上什麼忙,比起隔壁房間的女人,對於輕絮的疼痛,他有的也是假關心,他現在已經變成了連假關心都不想裝的人了。
只是隨手將門帶上,方便護工護士進出,洗了個澡,上陪護*睡覺。
江釗覺得是不是可以把工作放一段時間,最近精神狀況有些不太好,雖說是守在醫院,但他也有按時睡覺,醫院有護工,有護士,他純粹在這裡就是為了讓自己心裡踏實點。
睡在醫院,總是無法深度入睡,亂七八糟的做夢。
也許是白天想得太多,加之今天輕絮又轉醒,還能吃東西了,江釗便無論如何也無法說服自己淡定。
夢,總是繁複冗長,有時候支離破碎。
朵兒離他太遠,中間隔著一條清澈卻發黑的河,應該是很深才會變成這樣的顏色。他看她站在對岸,便向她伸手,他跟她說,你想要個家,我就給你一個家,你要的溫暖我都給你,我對你好,一直對你好,你快過來。
他覺得自己的手都麻了,口乾舌燥,對岸的女人就是木訥訥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她穿著他曾經給買她的白裙子,頭髮披著,有細微的風吹過來,群擺和頭髮都輕輕起伏,眉眼淡淡無光,真像是在古墓里呆久了的小龍女。
面對朵兒的無動於衷,江釗急得爆脾氣也竄了上來,一看前面的一條河,過不去,也不該叫她過來,好吧,他過去。
可是他剛到河邊準備游過去的時候,對面的女人說話了,說話的時候,一臉痛苦,「我不愛你,我又不愛你,你不要過來了,不要過來了。」
人還沒下河,就好象被淹死了一樣,說過無數次了,他跟自己說過無數次了,反正她不愛他。
反正他又不計較,不愛也沒關係,反正她只能跟他在一起就是了。他不介意那些狗屁的情啊愛啊的東西,又不能當飯吃。「沒關係,你安心的當江太太就是了,又沒有關係,你不要這樣覺得很痛苦一樣,我又沒有要求你一定要愛我,我又不介意。」
「不要過來了,讓我自在點吧,讓我解脫去吧……」
河面沒有任何聲音,她的聲音虛軟無力的從對面傳過來,傳過來的時候像是從踩著水波遞過來的一樣,他甚至聽不清她話里的起伏,一點起伏也沒有,平鋪直敘,只有她的輕輕蹙起的眉頭在告訴他,她實在是痛苦,那種痛苦延著的眼睛,慢慢流向她的眉稍,後來一點點的流得她全身都是,那種悲傷和痛苦像是突然間從地獄過來,變成血紅色,流得她全身都是。
他就眼睜睜看著她的白裙子被痛苦染成鮮艷的紅,手臂上,臉上,到處都是。
他跳進河裡,朝她游去,他想,就算他跟她一起互相折磨,就算她痛苦得掙扎得全身是血,他也不會放手的,染紅了沒關係,這裡有河,他給她洗乾淨。
河裡突然像是長出了許多茂密的水草,水草在水裡搖動著腰肢,伸出縴手,試圖抓住他的腿腳,他這時候只管使蠻力往對岸游去,纏上他腳踝的水草,他次次都用力蹬腿扯斷,眼睛露在水面上,看著一身血紅的女人慢慢的轉身,毫不留戀的轉身。
腿上的水草越來越多,他再也蹬不動了,眼前的事物變成了魚蝦,黑色的水草,翻身仰頭有些陽光刺破水面,看著水面上的太陽,分成了好多個,碎碎的。
清清的河水,從岸邊開始慢慢變成了紅色,呼吸隨著嘴裡大個大個的水泡吐出去,人往下沉去……
突然感覺河裡又有東西掉下來,震得他身邊的水壓都有了變化,赫然睜開雙眼,岸邊落下來的人兒,血紅血紅的,浸在水裡,裙子慢慢變成了白色,臉上手上皮膚上的紅色也慢慢退去,只是她眼神空洞,望著她,像是解脫一般的望著他的方向,比他還要沉得快。
水裡的白裙子鼓起來,像飄在天空中的雲。
「雲朵。」他喊她,嘴裡全是泡吐出來,沒有聲音,只有一個個的泡子出來又消失,想用力的游過去,彎腰去用力撕扯腿上的水草,他想,她怕是要死了,他想,他怕是也要死了,如果真是這樣,抱在一起死也挺好的。
沒有想過原本想死在一起的衝動也會讓人如此有力量,他伸展四腳游過去的時候,水草像是為他開了路一般的通暢。
只是抱住自己女人的時候,他又起了貪心,死了有什麼好,死了就沒感覺了,一起活著才好,只是體力透支,托著根本沒有力氣的女人,他有些吃力,快到水面的時候,他再也游不動了,他想,讓她出去水面上換口氣吧,托著她舉上去,自己卻在往下落。
突然他看見她像魚兒一樣,躍出水面遊了起來,游得離他越來越遠……
他想,她定是解脫了,有人說,看不到魚的眼淚,是因為魚生活在水裡,她離開了,連頭也不回,一定是看不到他的……
就算她回頭,也一定看不到,因為他在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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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家-園是複式小高層,周麗住在這邊,從*上爬起來,開始洗漱化妝,*上還睡著一個男人,正是袁世昌,袁世昌邊穿衣服邊問,「這麼早,要去哪裡逛街買東西?」
周麗伸著白嫩嫩的手在臉上拍著柔膚水,「不是,誰天天逛啊?我今天要去醫院看一下朵朵。」後半句語氣稍顯冷硬。
袁世昌將拿在手上的領帶一扔,大聲道,「我不是說了嗎?不準去!」
周麗面對袁世昌的凶暴,根本不當回事,擠了些乳液在手背上,然後一點點的往臉上抹,邊抹邊用指腹輕輕的拍壓,白了鏡子里照出來的男人一眼,「要你管我?我的事你別管。今天我無論如何都要去醫院。朵朵出事的時候,江釗就已經打電話通知我了,你不准我去。這幾天我越想越不對,江釗過後一個電話也沒有打給我,我打電話給雲世誠要跟司傑說話,司傑也不理我,這世上哪有你這樣的人,朵朵是我的親生女兒,我這時候不該去看她嗎?」
周麗吸了吸鼻子,又扯了張紙巾,閉上眼睛,用紙巾壓了壓,濕了一小塊。
「哭?我說過什麼?你跟了我就把跟雲家那些討厭的人全斷了,你答應了現在又來後悔!」
周麗扔了手中的紙,抬起下巴,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開始塗粉底,「嗯,我後悔了,我要去看朵朵,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袁世昌對於周麗這種時時變卦的性子已經習慣了,反正也硬碰不得,轉身將扔在*上的領帶拿起來系好,「你去看,你去看好了,順便看看她有沒有全身插滿管子,你最好幫她一把,讓她見閻王去好了!她見了閻王才好,這樣你就很容易拿到司傑的撫養權了,我倒不信江釗還要管一個死人的弟弟和爸爸,雲世誠只有繼續去坐牢。」
話才剛剛說完,「當」的一聲,周麗將手中的粉底液瓶子用力的砸在袁世昌的後腦上,袁世昌吃痛轉身,看見周麗已經站起來轉身對著他,一臉怒容的死瞪住他,「袁世昌!我說過幾次了,不准你說朵朵,你居然心起得這麼壞!」
「周麗,你別不知好歹,你吃的用的都是我袁世昌的!」
「嗯,好在這房子是我的名字,你現在就給我滾!」
袁世昌一見周麗動了真格,握了握拳,不再動氣,「好了,我錯了,不該說你女兒。你要去看她就去吧,這下總行了吧。早點回家就是了。」
周麗轉身坐下繼續收拾妝容,袁世昌伸手一摸後腦,居然起了一大個包,這死女人下手可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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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釗覺得自己重新被水草綁上了,動彈不得,一直望著頭頂有太陽的地方,光線一點也不刺眼了,一片安寧詳和,嘴裡的泡子從一串串的從大泡子到現在自己也看不太清的小泡子,他只知道胸腔動起來都困難了。
周麗進了病房,看著江釗蒙頭睡覺,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值得迴避的,想問問朵兒的情況,便拉開江釗的被子,一拉開,看他滿臉上汗,眼角還有水漬在往外流,臉憋得有些白,嚇了一大跳。
趕緊將其推了好幾下,「江釗,江釗,你是不是生病了?」
旁邊是女兒的*,沒有袁世昌所說的全身是管子,只是打著液袋,女婿睡在陪*上,臉色慘白的像是病得很重,心裡被揪了一把。
江釗被推醒后,坐了起來,眼睛看到周麗的方向,眼神卻像是打穿周麗望向更遠的地方。
突然想起那個夢鏡,被子一掀,「雲朵呢?」
周麗莫名其妙,「在病*上啊。」
江釗停下準備穿鞋的動作,看著病*上躺著一動不動的人,一摸臉全是濕汗,睜著的眼睛還有些微紅,想著那個夢境,身軀突然一震,腳還沒完全蹬進鞋裡,便兩步跨到朵邊*邊,伸手摸了摸她的鼻孔,呼吸均勻,像是還在做夢。
鬆了口氣。
眼前晃過的還是她哀傷痛楚的神情,還是那些虛軟無力的話語,她說不要他。
腦子裡還是那件變得血紅血紅的絲裙,他看著她倒下去,她說她想解脫。
又重重的開始呼吸,大口喘著氣,明明只是夢境,卻心痛得難以承受,他聽過一些事情,得了重症的病人不想再接受治療,因為再也承受不了治療所帶來的痛苦。
那些人無時不刻的想要得到解脫,想要上天堂,那裡自由自在,沒有藥物,沒有器械。
這個夢是朵兒給他的嗎?
可是醫生說她沒事,只是暫時昏迷,醫生說她一切情況都好。
到現在為止,並沒有做過大的治療,頭裡的淤血醫生也說不一定非要手術,可以物理治療。
他並沒有讓她受很多苦,他也不忍心她受苦,她的解脫是什麼意思?
伸手摸了摸她*頭的液袋,又滿了,一定是半夜護工讓護士來換過的,順著管子摸下來,摸到滾輪調節處,把滴速調慢了些,他想,少給她些痛苦。
除了這些,他也不知道怎麼來減輕她的痛苦。
她也許真的如外公說的,有意識,她需要休息,手背上的針孔已經不知道往哪裡扎了,她一定是感覺得到的。
「江釗,別哭了,朵朵會沒事的。」周麗從一開始有些生氣江釗沒有叫過她,後來發現他的目光一直都在跟朵兒相關的事物上。也不知道神遊到了哪裡,只是一個勁的流眼淚,聲音也沒有。
江釗被周麗喊得一怔,回神過來的時候,看著周麗很是模糊,伸手一摸臉,也不知道是汗,還是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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