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結局篇:愛恨消失前(3)
江釗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魔怔。
他在說服自己的時候,緊緊閉上雙眼,埋在母親懷裡,感受一片黑暗,黑暗中他尋找自己想要得到的光亮,光亮里有他心愛女人的笑靨。
那些假假的倔強,虛虛的討好……
不想去憶那些爭執,矛盾,唯記得當初紅艷如火的楓葉下,她那樣自信篤定的眼神,她說,她要嫁給他!
若是她沒有跨出那一步,過後那些吵鬧不休,又安寧靜謐的日子又從何而來?
若說她真正算計他,怕只有這一樁事,她算計贏了。
只不過她能算計贏佔到了資本,那就是他早早的就心儀了她的資本。
明明闔上雙眼努力的回憶著當時她的眼睛,她的笑容,她的聲音,她喊話的內容。
可是畫面楨楨亂晃,像熒幕上刮花了的碟片,又放到了槍響的聲音,她抱住他閃身,翻過……
怪不得她敢跟他求婚,那樣無畏,她不怕當時的他會撕了她。
因為 她從來都比他勇敢……
眼前是一綻成海的血紅,又是漫無邊際的黑色。
她躺在他的身邊,他只敢跪在她的邊上,一下也不敢動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身體像在寒風中發抖一樣的抽搐,看著她身體下涎出濃濃的黏稠的腥氣刺鼻的味道。
那些黏液像洪水猛獸一樣從她身體里咆哮出來,越來越多,他想替她驅趕,卻根本無力招架。
他只敢撫著她的臉,連她的頭也不敢托起,只能眼睜睜看著夜燈下那些紅得發黑的生命之液從她的背後越溢越寬,染濕一地的磚……
那麼多血,多得像面前突然升起了一條河……
他不願意去那些打破他自信的畫面,可是還是無法控制的,想著他躺在地上望著她的眼神,她的瞳仁都快沒有光亮了,就像一丁點的蠟燭快要燃完了一般,他窩著她的手,像窩著一捧火苗,生怕冷不丁的一絲風,將她吹滅……
江釗圈著秦珍的腰又緊了些,「其實傷得不重……」他咬著牙又重複…
……
黎明的清晨,車輛慢慢出動,明明還不到早高峰,一處繁華路段卻水泄不通的堵車,喇叭聲震天!
很多人想要下車一看究竟,原本想要過去大吵一架的心情在看到馬路中間的luo身女子的時候,全都拿出手機開始拍照,發微博。
歐陽妍不敢抬頭,臉埋在一頭黑髮里,全身赤-luo,滿身血污,腿間更甚,身上全是青紫不堪的痕迹,那些不堪的屈辱就這樣全數像燒紅的鉻鐵一樣燙著她。
也身邊全是些清楚的高清照片。但男人們的臉基本上都打了馬-塞克,地上那些衣物也全都打了馬賽-克。
「喲,看旁邊有照片,真清楚。」
「天!真夠噁心的,全是些這樣的噁心的人在搞她!頭髮真噁心,真臟。」
「媽的,還4p!口味太重了吧?比蒼老濕的口味還弄得重!」
「哇,這照片女人皮膚很好啊,身材很不錯啊,怎麼弄這麼慘了?太可惜了。」
「喲,我看出來了,這個不是歐陽生的孫女,歐陽妍嗎?是個檢查官。」
「天!檢查官啊?完蛋了,我微博已經發出去了!會不會被有關部門找上門啊?完蛋了完蛋了。」
歐陽妍僅存的一點意識,殘存的一點力量全都注入到了她本能的顫慄動作中,這些畜生!
那些過往繁華無盡,現在的結局凄涼悲慘,她現在頭也不敢抬,因為現在一絲-不掛。
可她曾經是人人捧著的千金小姐。
從什麼時候起,她不再是那副模樣。
江釗會變心,到現在她還是無法釋懷,不能理解,雲朵兒那個女人,長相也就是個中上,就是個子高點,身材還不錯,其他的完全一無是處!
男人都是犯賤的!
喜歡倒貼,明明家世匹配的不要,偏要去選一些拖油瓶來顯示自己的能力!
說到底,江釗就是賤!
氣息殘存,歐陽妍已經破碎不堪的神經系統已經到了極端的邊緣,恨!憎!怒!
江釗毀了她最後一點的顏面,那個男人至今想不通是什麼鬼東西變的,他居然可以那麼肯定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他是什麼鬼東西變的?
原本*慌亂留下的惡果,只是想試探一下他,他卻做得那麼絕!
這時候歐陽妍已然認為自己是一個破罐子了,所以,她越想,便笑得越是猙獰!
抬慢慢抬起頭來,面對那些手機,相機,笑起來的樣子,帶著些癲傻之氣。
她想說,江釗是我男人,江釗是我男人!
她要毀了江釗這個混蛋。卻發現出來的聲音全是難聽的,「 啊啊啊。」
她的聲音,聲音!
已經混亂不堪的精神像是又受到了重重的一擊,大腦里片段疊合。
對啊!
昨天晚上那個畜生割 斷了她的舌根,當時她痛得快要死過去,可是現在居然不痛了,難道真如他們說的一樣,給她塗抹了大量麻藥?
全身篩糠似的亂顫,坐在地上望著那些電子產品,「啊啊啊」的大叫!
背後在人驚訝出聲,「天!她的背上刻著『天下第一踐人』的字樣!是紋身,是紋身!」
那些畜生,那些畜生把她摁在地上,在她背上紋身,不顧她的疼痛,反正她的嘴當時被堵住也叫不出來,反正當時她被糟蹋得像一片破敗的秋葉,也無力反抗!
那些畜生!
踐人?
除了江釗還有誰?
江釗!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聽到遠處警車的聲音由遠至近,歐陽妍突然竄起來,瘋了一幫的衝破人群,她一身破損,骯髒, 血污噁心,人群避之不及,紛紛避讓。
歐陽妍沖向馬路。
一個luo=身女子在馬路上穿行,唏噓一片。
歐陽妍知道有人報了警,她不會進那種地方,爺爺在那種地方,她不會去的,不會去的,讓爺爺知道昨天晚上的事,一定會被氣死的!
沖向拉著警報,飛快行駛的警車。
警車本來速度就不慢,再加上拉上了警報,車輛聞之避讓,道路便更是開闊,趕往案發的速度也更快!
「呯!」
一具身體,猝然撞上車子,彈出二十米外!
原本殘破的身體,從空中砸向地面后更是血肉模糊……
眼睛望著一個方向,還有惶惶不甘的神色……
直到停止最後一瞬的抽搐,那抹不甘,依舊沒有消散。
路上散落的眾乞丐強0jian一名女子的照片被收繳,警-方立案調查……
而清風苑邱小婭的複式居所里,庄亦辰客廳在聽電話 ,等對方彙報完畢后,似有不滿的蹙著眉頭,「就這樣死了?」太快了吧?她應該再熬兩天再去死的,這麼經不起折騰,看來高看她的承受能力了。
「老闆,現在警方在調查了。」
「你當時留尾巴了嗎?」
「沒有,這點老闆放心。」
「那就讓他們去調查吧。」庄亦辰掛了電話,看了看牆上時鐘的時間,其實他應該去醫院看看的,只是現在和江釗的關係還不是那麼公開,又怎麼能在江釗太太受傷消息還沒有發現在出來的時候去探望?
江釗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其實上次江釗被調查,他也沒有這樣擔心過。
可從昨天打給江釗電話聽到那些無法遏制的哭音后,他就猜到,江釗怕是垮了……
庄亦 辰回到卧室, 心念翻動,一種莫名的,沒有由頭鑽上來的一種恐懼漫延上來,這種情緒,他不喜歡,只會在午夜夢回的時候出現的東西,大白天從何而來?
看著*上睡死了似的女人,自己卻睡不著,掀開被子鑽了進去,摟住小婭的腰,在她的脖子邊拱了拱,「小妖。」
「嗯?」
「你的店重新開了,你怎麼不像以前那樣積極了?」
小婭根本不太理會,繼續睡,「我喜歡睡懶覺,以前就是這樣,我做設計的,晚上工作的,你不知道嗎?」
「可是你近來一直都是這樣。」說來「ya」也已經重新開了這麼久了,她似乎一點也不上心,以前為了「ya」的事,打了雞血似的,用不完的力量。
小婭的眼睛還是閉著的,不耐煩的嘟囔道,「我那麼拼幹什麼?你想要我賺錢,動動手指頭我就盆滿缽滿,你想我死翹翹,動動手指頭我就*回到解=放前,我累死了也是白累。」
庄亦辰微一怔忡,便聽到女人均勻的呼吸聲,以前她可不敢這種態度跟他說話。
不過她何其聰明,開始沒有想到的事,並不代表之後不會想到。看來她已經猜到她的債務和關店的事都是他操縱的了,雖然她並不點破,可她的態度分明是在用一種消極的方式跟他抗議。
「那你就天天這麼在家裡呆著?不嫌煩?」總覺得女人還是得找個事情做,否則會失去一些光華,當初她向他提出要求要在事業上幫助她的時候,他真是有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畢竟那時候她才21歲,那個年齡段的女孩子哪有什麼事業心?
現在倒好了,她活得都倒回去了。
「你早點煩了我才好。」小婭只是閉著眼睛,隨口的,沒心沒肺的應著。
庄亦辰臉色一沉!
「邱小妖!你給滾起來!」
……
太陽的位置繼續著昨天的軌跡,從東到西,從暗到明,再從明到暗,可是人的軌跡今天和昨天總有不同,總有偏差。
昨天乾乾淨淨的樣子,今天卻是鬍子拉渣。
昨天還有些希望,今天望著手術室的門,心底的那些自以為堅定如百年高塔的東西,隨著地殼運動,開始晃悠悠的震蕩,有磚石一塊塊的從塔頂往下*,讓人惶恐 ,生怕高塔的地基被掀翻……
江釗就是懷著這樣的心情,一瞬不瞬的望著手術的門口。
他甚至建議要不要換一下主刀醫生,擔心醫生會疲勞,這麼長時間的手術,一般人都頂不住吧?萬一不小心……
呸!江釗又在心裡啐了一口自己的想法……
江釗如此冷靜的考慮著細節,甚至趁 著手術空-檔的時候回家,把朵兒貼身穿的睡衣拿到了醫院,拖鞋,毛巾,玩的ipad,電腦都拿到了醫院。說的是等他從家裡回來,手術就結束了。
手術沒有結束,他便來來回回的穿梭在手術室外和病房之間,一會回病房看看,枕頭有沒有放好,被子有沒有掀開,萬一等她出來,不能把被子壓在身下。
甚至還回去家裡卧室把窗帘拆下來,又拿到醫院掛好,她覺得朵兒在有這樣窗帘的房間會睡得好些,畢竟那些東西都是她自己選的,一定是她喜歡的。
不讓任何人幫忙。
他其實沒有做過這些事,可是做起來的時候,就像已經練過無數次一樣認真,投入。
秦非言看著江釗忙碌,也*沒有合眼,他跟在江釗身後,一點忙也幫不上,心裡又急又難過,上次朵兒被綁架出事,手術時間沒有這麼長,江釗也沒有如此一反常態的沒事找事。
秦珍已經在休息室里睡著了,真是年紀大了,扛不住。
江釗剛剛把窗帘掛好,又開始找熱水瓶,想拿去洗一下。 秦非言抓住江釗拿起水瓶的手,眼睛紅了起來,「哥,別洗了,你已經了三次了!」
江釗一愣,手上像突然被拔走了力氣,熱水瓶 「呯」的一聲掉在地上,裡面的內膽震得「嘣碎」一聲響。
江釗被響聲震回了神,有些焦慮的揉了揉額頭,剛要抬腕看錶,突然又用另一隻手壓住表面不看,搖了搖頭,看到地上一堆殘碎,恍然大悟一般,雙手一扣,精神又來了一些,「瓶子碎了,我去超市買一個。」
說完,從秦非言身邊擦肩而過,匆匆離去!
像是去完成一件很重要很趕的事情一樣。
秦非言肩都耷了下來,此時完全不敢想象,萬一手術室的那個人,真死了,怎麼辦?
呸!
秦非言揚起手,在自己的下頜虛打一下。
江釗剛剛大樓,庄亦辰的來電便呼了過來, 很久才啞啞一聲,「喂。」
庄亦辰聽著江釗的聲音,不由得捏了眉心,「釗哥,事情處理好了,歐陽妍昨天晚上被六個乞丐輪0jian,早上被赤身丟在鬧市區,全身都是被*的傷-痕,背後給她刺了「天下第一踐人」的字樣,後來發瘋似的跑去撞車自殺了。我剛剛找人把這個消息送到了歐陽生那裡,那老傢伙聽到這個消息突發腦溢血,搶救無效……」
江釗抬起頭,望著頭頂的太陽,那太陽白花花的,像高瓦數的燈泡一樣,射得人睜不開眼睛,太陽花開始長了圓圓的光斑,模糊了,身側的拳頭緊緊的握著,牙齒咬合相磨,發出艱難的「咕咕」聲,從齒縫中擠出幾個字,「就這樣?!」
庄亦辰一驚,「釗哥,最短的時間內,找到的最理想的解決辦法。我認為比毀她的容,挑她的手腳筋似乎要好一些。」
「也對。」
庄亦辰聽出江釗聲音里的疲憊和恨意,還有些瞬間蒼桑的無力,往昔那些事事交易的話,終是說不出口,「這件事白為你做的,不用還了。」
江釗打斷,「不,一定要還!等她脫離危險,我就還!」
庄亦辰只能「嗯」了一聲,「那好,等江太太醒過來, 我一定找你討好處。」
「一言為定。」望著頭頂的太陽,終於不堪那樣的光芒閉上了眼睛,揩了揩眼角的清液,掛了手機,大步朝醫院外面走去。
雲朵,你老公不喜歡欠人人情。等你醒來,我就把人這個人情還掉,你爭氣點,讓你老公早點把債都還光……
欠人債不舒服的,你不想我不舒服,是不是?
江釗一邊走,一邊給自己一點希望……
軍區醫院旁邊就有個超市,出了醫院五六分鐘就能走到。
江釗是這樣的矛盾,呆在醫院的時候,他瘋狂的想要離開,可是離開了之後,又擔心妻子已經從手術室里出來了,於是匆匆的跑進超市,選好熱水瓶又飛快的跑去收銀台排隊,看著前面的長隊,便掏出錢夾,一人一百塊的發過去插隊,很是謙卑的說有急事,太太還在醫院,需要熱水瓶。
幸好沒有人認出這個鬍子拉渣的高大的憂鬱型美男會是本市光鮮帥氣的那位年輕市長,好多人看到他哭過發紅的眼睛,不由得心生憐憫,都不肯要他的錢,紛紛讓他先買單。
江釗苦笑,沒想到他這樣的人,也會有人可憐他,他現在長得像一個可憐人嗎?
突然,手機鈴聲乍然響起!……
今天五千字,沒有大更後遺症了,求票票。庄婭的前傳番外已經在群里更完,後續的正文番外明天抽個時間,我把簡介貼上來。 閱讀愉快,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