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32章 何屠夫
何福笑著點頭,說道:「這都是小事兒。妹子,瞧你高興得,至於嗎?」
楊涵瑤鬆開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這日思夜想地就是想買地兒,可找不到門路。這會兒子聽到哥哥說夏城鄉就有田地可賣,這不高興么。」
「行,明天我放了工帶那人伢子去你一家一趟,有什麼要求你跟他說。」
「那就多謝哥哥了。」
張大山喝了口酒,想了半天,終於鼓起勇氣說道:「妹子,有件事兒,哥哥想問下你。」
楊涵瑤眼中閃過狐疑,何福和孫小福見此卻微微地嘆了口氣,楊涵瑤更覺奇怪了,說道:「張大哥請說。」
「剛聽聞妹子找人伢子除了買地,還想買幾個丫頭伺候老太太?」
楊涵瑤點點頭,說道:「親娘年紀大了,一直照顧我和弟弟,我瞧著很是辛苦。如今,我也能賺錢了,就想買兩個丫頭幫著照看老奶奶和幼弟。」
張大山點著頭,臉卻越發紅了起來,突然他拿起碗把酒一干而凈,張口說道:「妹子,大哥家裡有個妹妹,馬上就快及笄了。可大哥家裡這日子.唉,不說也罷,只是妹子,您看,我明個兒把我那小妹帶去給您看看,您收在身邊當個粗使的丫頭,成嗎?」
「張大哥,您這是?家裡遇上什麼事兒了,怎麼要把妹妹給.」
楊涵瑤見張大山眼眶發紅,知道這人不是黑了良心的,而是給逼到份上了,心下好奇,不由地就多問了幾句。
「唉!」張大山又撅了一口酒,面帶苦澀地卻不再說下去。
何福見此嘆了口氣,說道:「妹子有所不知。這張大哥的娘身體不好,長期卧床,這春暖花開之時,身體反而更差。身上長出許多個疹子,藥石無數也不見好轉,真是苦不堪言啊。」
楊涵瑤一聽,這癥狀怎麼很像免疫力下降引起的過敏癥狀?於是問道:「人是不是總在發低熱?」
「低熱?」張大山幾人不明所以地望著楊涵瑤。
楊涵瑤一想,又說道:「就是好像人動不動就發燒,但也不是燒得特別厲害。」
「好像是這樣。」張大山回道。
「喉嚨口腫脹,還容易腹瀉?」楊涵瑤又試著問道,一般免疫力下降,扁桃體會反覆發炎,腹瀉反覆發作。
「咦?!」張大山眼睛睜得老大,「妹子,你咋知道?你還會看病?」
楊涵瑤聽到這裡,基本上已經能肯定張大山的娘是因著長期營養不良,加上年紀大了,這免疫力下降引起得各種過敏癥狀。
又問道:「張媽媽今年幾歲了?」
「五十有二。」
楊涵瑤點著頭,更年期臨近,雌激素水平下降,對鈣的需求量增加。以張大山家的水平顯然不可能大魚大肉地吃著,長期的營養不良再加上女性這一特殊時期對各種營養素的需求增大,張大山的娘就這樣病倒了。
「妹子,你是不是會治這病?!」張大山看著楊涵瑤若有所思的樣子,竟不顧禮儀伸手一把抓住了楊涵瑤的手。
何福見狀,忙上前拉開張大山,說道:「張大哥!!」
張大山也自知失態,忙說道:「妹子,對不住咯!是大哥孟浪了。只是為人子見著自家老娘日日那般幸苦,這心裡.」
楊涵瑤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曉得的,張大哥不必往心裡去。我只是在想張媽媽可能是長期沒有營養,導致免疫力下降而引起的過敏症。」
「免什麼力?」對於這樣新鮮的詞張大山顯然記不住,不過那句長期沒有營養他倒是能理解,是說他老娘長期吃得不好的意思吧?
他面露苦色,說道:「我家都是苦哈哈,想給老子娘弄點好東西補身子也沒法子啊。」
楊涵瑤笑了笑說道:「等會兒飯吃完了,我帶哥哥去豬肉攤子,買幾個筒子骨,配以枸杞,紅棗燉著,張媽媽要是能長期得到這些滋補,身體也會有改善的。」
「妹子說得可是真得?說起來,這些加起來要比吃藥便宜不少呢!」
楊涵瑤呵呵一笑,「葯補不如食補,張大哥不妨試試。至於大哥說要讓家中小妹來我家做事,明日帶來看看可行?我家不用簽賣身契,做六日休息一日,吃住在我家,每月三百文工錢。」
「真得?!」張大山一拍大腿,激動地說道:「我張大山這是出門遇貴人了!」說著竟要站起來要給楊涵瑤磕頭。
楊涵瑤忙一把拉住張大山,「張大哥,你這是作甚?都是鄉里鄉親的,您年長丫頭這麼多,您這麼做不是折煞小妹了嗎?」
「就是,就是。我看妹子是個實在人,不興那套虛得。大山啊,你家大妹子要真去楊小妹那裡做活,好好做事倒是真得。也不枉小妹菩薩般這樣的人。」孫小福憨憨地說道。
幾人對視一眼,大笑了起來。
吃完飯,幾人折回金萬福,把牛和驢牽上,陳觀魚很是給面子地讓何福把馬車也套上,方便他們幾個送好楊涵瑤后,可快些回來。
楊涵瑤幾人牽著牛驢先到了府衙做了登記。在宋代,買頭牛是要去官府做報備得。牛是重要的財產,也不能隨意宰殺,哪怕牛病死了也要去官府報備經過允許后,才能取其肉來食用。
像一些小說里寫得,某些好漢走到哪個飯館來句「小二,切二斤牛肉!」嘿,那純粹就是小說了,要現實里,你在宋代這麼來一出,給你的可不是牛肉,是宰牛屠刀。
把買的東西全部擱在牛車上,幾人又去了肉鋪子。哪知楊涵瑤才到肉鋪子,就聽見那賣肉的老闆喊道:「呀,小娘子,是你!可找著你了!」
楊涵瑤奇怪,抬頭看起。見是一個胖子,再一看臉上那痦子,頓時想起這是誰來著了。
她笑了笑說道:「叔叔,有禮了。」
「呀,小娘子還記得俺吶。」那胖子搓著手,嘿嘿笑道:「上回俺在那衙門做好筆錄出來卻尋不著小娘子了,心裡遺憾呀!嘿,想不到這麼巧,又遇見了。來來,大叔上回說得,要小娘子能證明大叔的清白,大叔送你兩斤肉。」
說著,他擼起袖子,拿著切肉大刀,割了一大塊肉下來,起碼有兩斤多。
楊涵瑤趕忙搖著手說道:「這,這怎麼行!叔叔,我不要!」
楊涵瑤心裡感嘆,這古代的勞動人民還真實誠啊,要換個現代人,誰認識你?不過隨口一句而已,還真送兩斤肉你?要麼蹦個屁給你吃吃差不多!
胖子拿著一張油紙一包,又拿根草繩一系,往楊涵瑤跟前推著,笑呵呵地說道:「拿著,拿著。我老何一向一個唾沫一顆釘,你要不拿,這街里街坊得都要笑話我。」
「這.」楊涵瑤遲疑著,她可從來沒有白拿人東西的習慣啊。猶豫再三,瞧著那何屠夫眼裡的殷切,只得做了一禮,說道:「那,那丫頭就腆顏收下了。謝謝大叔。」
「嘿,俺謝你才對。不然上回那事兒哪那麼容易說清楚?到那時候就是泥巴掉褲襠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咳!」何福輕咳了一聲,有些不滿地瞪了一眼何屠夫,這般粗俗的話語怎可在小孩子家跟前講?況且別人不知道,他可知道,楊家小娘子可是現在城中文人墨客所追捧的故遠居士,是雅人。
何屠夫也覺自己孟浪了,油膩膩的手摸了摸後腦勺,憨憨一笑,說道:「俺是個粗人,小娘子莫怪,就當俺放個屁,放了就過了。」
得,這人就是粗魯慣了的,你就是讓他裝斯文,他也裝不出來啊。這不,剛還說自己孟浪,這會兒子那粗野的調又出來了。
反而惹得楊涵瑤笑了起來,「大叔是個憨直的人。大叔,筒子骨可有賣?」
「有,有!」何屠夫說話間,又已拿了好幾根筒子骨,「小娘子怎吃這玩意兒?拿去,大叔送你!」
楊涵瑤連忙搖頭,說道:「大叔,剛您已送了我肉了。這筒子骨我卻不能再收了。不然丫頭去別處買了。」
「噯,噯,別,別啊!」何屠夫急得抓耳撓腮地,「小娘子可不要誤會,平日這骨頭也只是個搭頭,所以。。」
「大叔,我要買得不少呢。我看你這筒子骨不少,我全包了,多少錢?」
「是啊,您說個價吧。」何福知道楊涵瑤是個有主意的人,她話說到這個地步,那就是絕對不會佔人便宜了。
「這,那給個四十錢吧。」何屠夫很是不好意思地報出一個數,這骨頭平日里也賣不出去,飯館啥得,人家都是要整豬,這基本就是個搭頭,要四十文,對平常人就算是搭頭也不止這個價,可對著恩人,他頗覺不好意思。
楊涵瑤一看,這裡起碼有七八根筒子骨,這也太少了吧?想了想又多加了十文錢,愣是塞給了何屠夫,搞得何屠夫更是不好意思了。
楊涵瑤也不以為意,又讓何屠夫切了三斤肉,分成了三份,分給了三人,推來推去的,搞得何福幾個男子漢很不好意思。
不過幾人心裡卻想著,要是楊小娘子開鋪子,他們跟著這樣的東家做事多好?待人和氣,又大方,這樣的東家哪裡找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