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43章 煤球爐
「芸娘,你車趕得真好。」楊涵瑤坐在車后,看著柳芸娘坐在前頭,車趕得很是穩當,由衷地誇讚道
柳芸娘微微一笑,揮了揮手中的鞭子說道:「以前奴婢在家時,送買貨物都是奴婢去得。」
楊涵瑤笑了笑說道:「芸娘,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老是奴婢奴婢地叫,就用我吧。咱家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聽著怪彆扭的。」
「那怎麼行?」柳芸娘搖著頭,「禮不可廢。」
楊涵瑤微微嘆了口氣,這柳芸娘什麼都好,就是太固執了。她已經說了很多次了,讓她不要自稱奴婢,她聽著就彆扭。
張翠花因著只是雇傭關係,並沒有賣身楊家,因此楊涵瑤把道理擺開跟她一說,她也就不再用奴婢自稱了。
可這柳芸娘就不了,說了很多次,她依然我行我素,回答你得也總是「禮不可廢」這句話。
楊涵瑤總是覺得柳芸娘是個有故事的人,聽說她家以前是開飯店得,後來家逢巨變,親人都死了,夫家又因此把她休了,說她是不詳之人,這迫不得已之下才自願賣身為奴。
楊涵瑤覺得事情或許不是那麼簡單,但有點可以肯定柳芸娘是個苦命的女人。
柳芸娘面朝著前方,眼裡閃過一絲暖意。自從家裡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后,她飽嘗世間人情冷暖,之前也做了幾個人家,自己少言寡語在別人眼中是清高自縛,隨即又轉賣回牙行。
唯有到了這楊家,雖說是農戶人家,可這一家子的人都特別和善,她很慶幸也很珍惜,希望能在這家長長久久地做下去。
進了城,直奔上回命人打造煤爐的鋪子而去,到了店門口,店裡的店主看見楊涵瑤,很是殷勤地迎上來,「姑娘,您來了?東西都給您做好了,您過過目兒。」
楊涵瑤一共命這家店打了兩種煤球爐,一種是一筒的,從下到上疊起可以放三個煤球;還有種是三筒得,這種一共要放九個煤球,專門用來燒一些比較難煮的東西,比如冰糖燉蹄髈。
除此之外,楊涵瑤還讓打了一些鍋子,有平底的,也有普通炒鍋,但都是配合著兩個煤球爐的大小而打造得。
楊涵瑤看著眼前的物件,不得不承認,宋朝的這些手工藝者的水準是相當高的,只是對於爐子的內壁用得是何種材料,楊涵瑤有些好奇。
她指著爐子內壁問道:「這位師傅,這爐內壁可是要用耐燒的材料而制,不知您這用得是?」
那位手藝人呵呵一笑,說道:「用黃泥就行。」
楊涵瑤睜大雙眼反問道:「就這麼簡單?」
那手藝人臉上笑容更甚,「小的問過那些灶爐博士,他們砌灶爐的內壁就是用黃泥加青磚,這黃泥不摻水,就耐得住火氣。」
「原來如此。」楊涵瑤點著頭,隨即一笑,「倒是我著相了。」
那手藝人哈哈一笑,「小娘子年歲還小,想必也沒親眼瞧過怎麼砌灶,不知不奇怪。只是小的有一疑問,小娘子說這爐是用來燒石炭得。可據小的所知,這石炭價貴,特別是咱這江南,那價錢比北邊可是貴了一倍不止,且又不易點燃,燒久了還會中碳毒,小娘子打這爐具卻是用來燒石炭,就不怕中毒么?」
楊涵瑤微微一笑,沒有答話,倒是一旁的張翠花回答道:「呔!你這漢子如何說話得?我家姑娘可聰明著,如何會中毒?」
那手藝人面色一緊,被一十幾歲的丫頭喝斥顯然有些下不來檯面。可他又不敢發作,站在中間這丫頭穿得雖然樸素,可能使喚得起奴僕得,那就不是一般人。
更別提上回還是金萬福的人陪著這丫頭來定製爐具得,他尷尬地笑了笑,拱手說道:「是小的孟浪了。」
「翠花,不得無禮。石炭燃久是會中碳毒得,這位大叔是好意,還不給人賠禮?」
張翠花努了努嘴,頗為不情願地福身說道:「大叔,對不住了,是丫頭莽撞了。」
「無妨,無妨。」手藝人趕忙擺手,口中連連表示不在意。
「大叔,一共還需再付多少錢?」
「這位小娘子上回給了五百錢定金,再給十二貫錢即可。」
楊涵瑤想了想說道:「大叔,我身上只有銀子,大叔可否派人隨同我去錢莊把這銀錢破了?」
「可以,可以。」
那手藝人說著就派了個幾個小徒,把東西往楊涵瑤的牛車上放。
楊涵瑤詫異地說道:「大叔,這還沒給錢呢,怎麼?」
手藝人呵呵一笑,「這不就跟著小娘子去取錢了么?省得您來回跑著麻煩,把東西先擱上,您還能跑了不成?」
楊涵瑤點頭,這古人說淳樸還真一點不假呀。要換個現代人,沒見到錢就想把東西拿走?那簡直就是在做夢!就算馬上去銀行取錢,他們也懶得派人跟著一起去拿,自個兒去銀行拿了錢再來拿東西,可現實得不行呢。
這古代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這些人可淳樸多了……
有柳芸娘帶路,楊涵瑤來這大城終於不用當睜眼瞎了。柳芸娘自小在這大城裡長大,對這裡那是熟門熟路地,趕著車沒多久就到了錢莊把錢兌了出來。
一千錢收三十錢手續費,在楊涵瑤眼裡看著不多,可在普通人眼裡,三十錢可能買半升米了,十二貫錢,光這手續費就花去了斤四百文,看得一旁的張翠花直咂舌,心裡暗暗覺得,姑娘好像太敗家了……
把十二貫錢給了人,轉身又兌換了兩貫錢,最近一直都吃得肉,打算在這大城買些魚蝦回去換換口味。
在市場上轉悠了半天,卻沒見到賣河蝦得,這才猛然想起自己這是受了前世的影響了。
在正常的自然條件下,河蝦還沒到上市的季節,還得過些日子呢。
河蝦沒有,那就買魚吧。楊涵瑤轉了一會兒,就看見有人在賣鰱魚得,想起鰱魚頭燉豆腐那美味,頓時口水都快下來了,人也精神了起來。
走到那跟前,問道:「大叔,這白鰱怎麼賣?」
「呵!」那賣魚大叔打量了下楊涵瑤,笑著說道:「小娘子年歲不大,這眼力可好,一看就知道這是白鰱!來來,小娘子您看,這白鰱的鰓還在動著,可新鮮呢,三十二文一斤,小的給您過過秤?」
楊涵瑤笑著說道:「大叔,您這白鰱可不小,三十文一斤吧,怎麼樣?」
「哎呀,這白鰱可不大呀!小的估摸著二十斤都不到……」那人邊說著邊觀察著楊涵瑤的臉色,見她開始皺眉,似打算離開的樣子。
而旁邊另外一個丫頭,看著像是婢女,只見那婢女說道:「姑娘,這魚太大了,回去可吃不了。」
那賣魚人聽到這裡,臉上神色一變,笑著說道:「唉,這大早上得,小娘子是第一個來買魚得,行,就三十文一斤吧!」
「那就多謝大叔了!」楊涵瑤展眉一笑,「大叔請過秤吧。」
「噯,好嘞!」
他拿著魚一秤,喊道:「一共十七斤!」說著,就開始掰著手指頭算了。
楊涵瑤微微一笑,對著柳芸娘說道:「芸娘,點510錢給這位大叔。」
「啥?」那漢子抬起頭,「小娘子,您算好了?」
柳芸娘也很驚愕,這速度也太快了吧?雖然知道自家姑娘早慧,可這心算之術也太厲害了吧?這才眨個眼兒的工夫就算好了?
「大叔,您不放心再自己算下好了。」
「噯,噯,那小的失禮了。」那漢子應完便又開始繼續算著,不光是他在算,柳芸娘也在算著。
這漢子不愧也是個做小買賣的,算錢也算快,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來,滿臉不可置信地望著楊涵瑤,「真神了!真是510文錢!小娘子,您是怎麼算得?」
沒等楊涵瑤說話,張翠花就在旁昂起頭,一臉驕傲地說道:「我家姑娘可聰明了,算幾文錢算得了什麼事?」那模樣,就好像人家誇得是她張翠花一樣。
柳芸娘在一旁皺眉,她覺得自家姑娘太縱容張翠花了,這主人沒開口,她倒搶著說話也太沒規矩了。
可奈何自家姑娘就吃這一套,她可真怕以後姑娘要一直這樣管事,若碰上壞心眼兒的做出奴大欺主的事兒來,那可就糟了。
不過姑娘這心算可真厲害啊!自己在這方面也算頗有心得,當年也受到了不少人的肯定與誇讚,可自己那速度和姑娘比起來,那簡直慢得沒邊了……
柳芸娘是對楊涵瑤越來越好奇了,她小小年紀,行事作風卻像個大人,除了對待下人沒個樣子外,做其他事兒都很是穩重。
隔壁那韓嬸子一直誇楊涵瑤是有宿慧的,難道這世上真有宿慧之人嗎?
柳芸娘把錢給了賣魚人,把魚提到車上,問道:「姑娘,這大白鰱要怎麼個吃法?」
楊涵瑤想了想,「魚身片成魚片,買些茱萸,豆芽,做水煮魚;魚頭,魚尾,魚骨頓豆腐吃。」
柳芸娘眼中閃過一絲困惑,「姑娘,這魚頭燉豆腐奴婢知道。可這水煮魚是什麼?」
楊涵瑤神秘一笑,說道:「芸娘,今個兒你就給我打下手,我來做一道水煮魚給你們嘗個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