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64章 手帕交
「夫人,讓二姑娘與那楊小娘子往來不會有甚問題吧?」
「有婆子,丫鬟跟著能有什麼問題?」曹氏拿著剪子修葺著眼前的盆景,聽到沈玉容這般說,她略微停頓了下,抬頭看了一眼沈玉容,笑著說道:「沈媽媽儘管放心吧。那楊家的小娘子為人低調,若是她想博名,恐怕咱這晉陵縣上的名流又要多一位了。」
沈玉容點頭,她遲疑了下又說道:「只是她小小人兒心思便這般重……老奴是怕……」
曹氏放下剪子,擺了擺手說道:「她自幼失怙,旁無所依,又有祖母幼弟要照料,心思自然要比旁的孩子重。」
沈玉容點頭,「可那鳳冠……」
曹氏抿嘴一笑,轉過身又拿起剪刀繼續修著盆景說道:「她這般作為也是想找個依靠吧。我曹秀琴也不是那麼不知好歹的人,她想得個庇護,我也樂得做個好人……」
她頓了下,眼中閃過一絲精明,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絲笑意,「再者,這隻麻雀遲早要變鳳凰得,到時恐怕你我想巴結也巴結不上了……」
「陽兒能與之交好,做個手帕交再好不過……西屋那個小賤人仗著老爺寵愛,處處與我作對……」
曹氏眼中閃過一絲陰霾,握著剪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緊,「她生出來的賤種也配與我的珠兒陽兒爭?區區一妾生子,一庶女,竟敢妄想壓制嫡女,真是不知死活!」
「就是說!」沈玉容聽起自家夫人提起西屋那位主,臉上也露出恨意,「那位主兒太不知高低,見著大姑娘的鳳冠眼紅,竟想哄著老爺讓夫人出面,讓楊小娘子也給她打造一頂。」
「我呸!」沈玉容狠狠地啐了一口,「她是個什麼身份?下賤的東西也敢跟大姑娘攀比!」
曹氏冷冷一笑,「所以這二姑娘與那楊小娘子往來最是好不過。那楊小娘子小小年紀,書法上自成一派,將來可是了不得的人物。」
「再者陽兒總是舞槍弄棒得,一點姑娘家的樣子也沒有。桑梓遠年歲雖小,卻是個穩重能幹得,若陽兒能學到一點半點也總是好得。她們若處得好,陽兒有了桑梓遠這樣的手帕交,那個賤人再想壓制我,哼哼……」
曹氏話沒說完,一旁的沈玉容會心一笑,福了福身說道:「還是夫人高明。」
撇開曹氏這邊不說,再說那方襲陽這日跟著柳芸娘到了楊涵瑤家,可把楊涵瑤震得不輕,楊李氏一聽是縣令千金到訪,更是驚得人都有些發傻了。
好在楊涵瑤也算是經歷過大風大浪了,她很快地從震驚中反應了過來,忙上前笑嘻嘻地說道:「我說今個兒早上喜鵲咋叫個不停呢,原來是有貴客到。」
方襲陽瞥了一眼楊涵瑤,嘟嘴說道:「好你個楊涵瑤,在我母親面前裝得倒乖巧,哼哼,我就知道,你和我也差不多……」
楊涵瑤哈哈一笑,「你怎麼親自過來了?」
說來也奇怪,許真是緣分吧。兩人這才第二次見面,之前也就通過幾次信,可兩人好像真是一見如故般,就像多年好友,一點虛偽客套都沒有,很是自然。
「我怎麼不能過來?」
方襲陽似乎很不滿楊涵瑤的說法,她對著邊上的丫鬟婆子使了個顏色,那婆子丫鬟忙把手裡的禮物遞上。
「你這是……」楊涵瑤望向方襲陽,眼裡充滿疑惑。
「你這沒良心得……」方襲陽嘟著嘴,指了指自己頭,說道:「你給我做得頭飾真是好看,我這做姐姐地自然要來看看妹妹,喏,這是我給你在城裡買得點心與梅子,哦,對了,這兩盒是我母親讓我轉交給你得,說是你的心意她收到了。」
楊涵瑤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看來那曹氏已經知道自己的「良苦用心」了。
其實只要是明白人,拿著那鳳冠稍微仔細一端詳,就會發現,那頂鳳冠所用金子,是遠遠超過那兩隻手鐲得。
金子也好,銀子也罷,在重新融化打造的過程中是有損耗得,所以楊涵瑤多用了二十來克的金,憑著曹氏的精明,估計是瞞不了多久她便會發現。
而且楊涵瑤只多用二十來克的金也是經過一番考量得。多了就閑的自己過於巴結,甚至有種侮辱人的感覺;可二十來克,對於窮人來說那很多,可對於曹氏來說,卻是不多也不少。
楊涵瑤這般做,也只是釋放出了一個想與之交好的信號,或者準確來說,就是想得到夫人照顧的信號。
就如曹氏所說,她也樂得做這個好人。畢竟在曹氏心目中,楊涵瑤不是普通農家子弟,而是晉陵名士。
畢竟楊涵瑤那一手蛋殼雕刻以及自成一派,被城中文人墨客稱為「桑體」的書法也是很拿得出手的。
現在城裡的那些人還在到處打聽著楊涵瑤的下落,而那隻在金萬福現場雕刻的蛋雕更是比那鏤空的仙鶴青松還要受人追捧。
原因無他,只是那隻蛋雕上的字更多而已。現在桑梓遠的名頭已開始朝著外地輻射,已有不少人聽說了這事,而游家見此情形,愣是把十二生肖的蛋雕扣在店中,打上了「非賣品」的烙印,每天都吸引了無數人前來觀看。
所以上次楊涵瑤去金萬福,陳觀魚是有些緊張得,他就怕楊涵瑤給人認了出來,文人墨客什麼的他倒也不怕,他就怕城裡其他商賈知道了楊涵瑤的下落,前來搶人,到那時可就麻煩了。
楊涵瑤這般受人追捧,已然已是常州城的名流了。
把方襲陽迎進了屋,方襲陽見著楊李氏倒很是禮貌地做了福禮,把楊李氏搞得誠惶誠恐地,蠕著嘴,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楊涵瑤撇了撇嘴,笑著說道:「最近妹妹弄了點新的吃食,今個兒才從地里收上來,姐姐就來了,可真有口福。」
方襲陽一聽,頓時來了興趣,她湊到楊涵瑤跟前問道:「是什麼好東西?」她說著又拍起了手,嘿嘿地直笑,「我就知道,和你在一起,一定有許多好玩得。」
楊涵瑤頭上冒出黑線,這大小姐說得是什麼話?好像自己整天就琢磨著玩似得,無奈地搖了搖頭,對著柳芸娘喊道:「芸娘,你再去地里一趟,把那些韭黃都收了上來吧。翠花,你去草市買條草魚回來,哦,對了,再帶一塊五花肉與茭白回來。」
「噯,姑娘。」
「韭黃,那是什麼東西?」方襲陽睜著大眼,眼裡都是問號。
楊涵瑤神秘一笑,「等會兒吃飯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搞得神秘兮兮得……」方襲陽咕噥了一句,不過她生性豁達,也沒追著問,一擺手說道:「罷了,不問了。算你還有良心,我大老遠地跑來,還知道留我吃頓便飯。」
她說著說著又瞧見楊李氏有些不安地坐在那裡,她笑了笑說道:「大娘,您別緊張,我又不吃人。」
說著又推了推楊涵瑤,說道:「你呀,快把點心拿出來給大娘吃啊。大娘吃了點心,就知道我是個好說話的人了。」
站在方襲陽身後的丫鬟與婆子只覺得頭頂上方天雷滾滾,您還好說話?那就沒不好說話的人了……
楊李氏聽了這話忙說道:「姑娘太客氣了。只是舍下簡陋,怕是怠慢了姑娘……」
方襲陽一擺手,咯咯直笑,「大娘我又不是多金貴的人物,父親沒當官前也是個農家子弟呢,大娘您別太拘謹了,您這樣,我都不好意思了。」
楊涵瑤翻著白眼,怎麼看這貨都沒看出半點不好意思來,她瞧著,這傢伙就是個自來熟,到哪她都不會不好意思,神經大條得很。
而那丫鬟與婆子則想著,二姑娘唉,你還真敢說!老爺發跡前那會兒,您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里撥著毛豆呢……
「好了,好了,姐姐,去我房間玩吧,等會兒啊,我親自下廚給你做幾道新鮮的吃食,以慰姐姐的辛勞。」
「你就會耍貧嘴。」方襲陽點了點楊涵瑤的額頭,「你這麼小的人兒還會下廚?」
你妹得!楊涵瑤頭上冒出黑線,姑娘我內里二十五歲的人了,叫你姐姐已經很委屈了,你居然還敢小瞧我?
哼,你給我等著,今天一定要好好的露一手。
「姐姐是金貴人,我可不是。不就下廚么,這有什麼難得?」楊涵瑤故意露出不高興的樣子,嘴巴撅得都可以掛油瓶了。
方襲陽見楊涵瑤這樣,以為自己過份了,忙拉過楊涵瑤的手,一臉歉意地說道:「妹妹別生氣,姐姐跟你開個玩笑,別放心上。噯,你瞧我,平日里母親總說我毛手毛腳,說話也沒個輕重,這不,我才來,就惹到妹妹了,我……」
瞧著方襲陽那無措的樣子,楊涵瑤心裡點了點頭。她果然沒看錯人,這個孩子是個實誠人,性子直爽,她喜歡!
「噗!」楊涵瑤笑了出來,做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說道:「你還當真了啊?逗你呢!」
「好哇!」方襲陽見楊涵瑤這樣,知道她耍弄自己,伸出手就要去擰楊涵瑤的臉蛋,「你個死丫頭,竟敢戲耍我,你別跑,別跑,你這壞心眼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