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89章 胡弘毅(書城4000收加更)
不理會屋內氣氛的怪異,楊涵瑤交代著婦人應注意的事宜,例如傷口不能碰水,每日得替換包紮的布條等。
楊涵瑤又把手裡的藥丸給了一部分於婦人,囑咐她每日得吃下六顆,一頓兩顆,然後把剩餘的藥丸遞給唐世川說道:「伯伯,這嬸子需每日更換包紮布條,每次取下布條,需用烈酒擦洗傷口,然後再將這藥丸擺開,將藥粉灑在傷口上再行包紮。」
唐世川點頭,接過藥丸放在手心查看,回想了下楊涵瑤剛剛撥開藥丸的動作,又把藥丸放在指尖,比劃著說道:「就是這般拉開么?」
楊涵瑤點頭,「替換下的布條不能再使用,新替換的布條需用熱水燙煮,晒乾後方可使用。」
唐世川摸著鬍鬚,不住點頭,想起之前的問題又問道:「小娘子,之前聽聞小娘子說細菌是造成傷口感染化膿之因,可這細菌到底是何物呢?為何我等瞧不見?」
楊涵瑤想了想,微微一笑,說道:「這個問題說來複雜,三言兩語難以說清。」
她頓了下,又說道:「不如這樣吧。今日我與姐姐還有要事在身,不如改日丫頭再登門拜訪,與伯伯探究醫學之道。」
「如此大善!」唐世川摸著鬍鬚,眼裡直放光。老頭也知道今天不適合多糾纏,既然人家答應與他繼續探究醫術,自然也就滿意了。
「姐姐,我們走吧。」
「噯。」
方襲陽應著聲,上來挽住楊涵瑤的小胳膊就想往外走,哪知那婦人忙喊道:「恩人。」
楊涵瑤停下腳步,回過身,卻見那婦人迅速爬下床,走到楊涵瑤跟前,頗有些不好意思地從袖口裡拿出一串錢,說道:「恩人,這,這葯錢。」
楊涵瑤一愣,隨即咯咯地笑了起來,說道:「嬸子,不用了。就幾顆藥丸,不值當什麼錢。倒是嬸子,今個兒失血過多,回去買些紅棗補補身子吧。」
說完對眾人福了福身,便朝外走去。
柳芸娘和杏兒一見到楊涵瑤出來了,忙上來問道:「姑娘,沒事了吧?」
楊涵瑤和方襲陽同時點著頭,那小娃子也跑了過來,顫顫巍巍地問道:「姐姐,我娘她……」
「你娘沒事了,進去看看她吧。」
「噯!」小娃子歡快地應了一聲,可走了幾步又折回來,對著楊涵瑤趴下就磕了幾個頭,「謝謝姐姐救命之恩。以後姐姐來我們崔家茶鋪喝茶,都不要錢。」
楊涵瑤趕忙把那孩童扶起來,笑著說道:「姐姐心領了,快去看你娘吧。」
「噯,姐姐。」
孩子說完便沖著後堂跑去了,方襲陽與楊涵瑤對視了一眼,笑了起來。
幾人走到店鋪外,見人群還沒散去,一見到楊涵瑤等人出來,就騷動了起來。
「出來了,出來了。」
「小娘子,崔家大妹子無礙了吧?」
方襲陽鼻孔朝天,冷哼一聲,說道:「有我妹妹出手,就算是到了閻王殿也能把人拉回來。」
楊涵瑤無語,輕輕拉了拉方襲陽的袖子,低聲說道:「姐姐……」
方襲陽看了看楊涵瑤,嘿嘿一笑,說道:「妹妹,你這人真是。明明有大本事的人,咋老藏著掖著。要我有妹妹的本事,那肯定……」
方襲陽邊說邊拉著楊涵瑤往外走著,柳芸娘和杏兒在後面聽著,也是滿頭黑線,忍不住腹誹道:「要都像你這樣,姑娘(桑先生)早被人給撕了。」
「崔家大妹子出來了!」
眾人見到那婦人出來,頓時發出一陣驚呼,「真沒事兒了?」
「我看沒啥事兒了。」
「那臉色咋還這麼白呢?」
「你傻呀!剛流了那麼多血,當然臉色白了。」
「就是啊。依我看,回去補補就沒事了。」
「嘶!剛那小娘子看著最多也就十歲吧,這是誰家的娘子?這手段,嘖,神醫啊!」
「就是說,原本以為唐大夫手段已是高明。沒想到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這小娘子可了不得。」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時,一個身影從店堂內竄出,牽上停在和春堂外拴馬處的馬匹,就撥開人群追著楊涵瑤等人而去。
「小娘子,慢步!」
男子連連叫了幾聲,卻見前方之人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不由地加快腳步,牽著馬繞到楊涵瑤等人前面,把人攔了下來。
「又是你!」方襲陽一看又是那男子,登時氣不打一處來,指著男子問道:「你是何居心?為何一直尾隨我姐妹二人?」
男子拱手施禮道:「這位小娘子誤會了。在下晉陵胡弘毅,字道遠,今日與桑先生相遇,實乃在下之幸。」
他頓了下,看著楊涵瑤的表情,卻發現對方聽聞自己的名字后無甚表情,不由心下忐忑。
對方那榮辱不驚,淡然的表情讓他忽得就有些緊張了起來,「在下觀先生縫針之術驚為天人,若是能用到戰場上,定能惠及我大宋軍士。所以……」
他眼睛死死看著楊涵瑤,生怕對方掉頭就走了。如今祖父榮升樞密副使,掌管國朝軍事,他身為胡家子孫,見到這等處理傷口之法自然是要詢問清楚。
胡弘毅已打定主意,這小娘子恐怕還為自己之前的行為還不滿。說實話胡弘毅到了這會兒也不知道這小娘子不滿什麼。
在他看來,他唯一的錯處是在城裡縱馬而行。可那事出有因,也怪自己一時孟浪,怨不得他人。
可事後,自己又是給金創葯,又是給錢得,他自認自己沒什麼地方還做得不對了,可這小娘子還是很不滿。
胡弘毅很不明白楊涵瑤到底不滿什麼。不過為了祖父,為了大宋以及浴血沙場的將士們,他打定主意了,哪怕這小娘子扇打自己,他也要把縫針之術給問個清楚。
楊涵瑤是不知道這人是誰,只覺得這人應該是她惹不起得,她心裡也忐忑,這傢伙追過來不是想報復自個兒吧?畢竟剛剛自己和方襲陽讓他很沒臉呢……
「胡弘毅……」方襲陽呢喃了下,忽然睜大雙眼問道:「你是胡大學士的家人?!!」
「胡大學士?」楊涵瑤心裡默念了一遍,忽然她的眼睛也整得大了起來。
楊涵瑤是個熱愛家鄉的人,甚至是到了一種狂熱的地步。對於家鄉的歷史,她是比較熟悉得。
特別是歷史上出得一些名人。這人姓胡,方襲陽又說是胡大學士的家人,然後這裡是北宋……
她的眼睛睜得越來越圓,她猛地望向胡弘毅,激動地問道:「胡,胡宿是你什麼人?」
胡弘毅與方襲陽被楊涵瑤突如其來的態度轉變給嚇了一跳,方襲陽拉了拉楊涵瑤的衣角,小聲說道:「妹妹,怎可直呼胡大學士名諱?」
胡弘毅也有些詫異,對於楊涵瑤直呼自己祖父名諱倒沒特別在意,反而有一絲自豪。
不過心裡也有一些失落,晉陵名士,寫出江山代有才人出以及把酒問青天的桑梓遠也不過如此……
可轉念一想,他又覺得自己苛刻了。如今他是知曉了,眼前這人雖說是名滿天下的桑梓遠,可看這樣子,滿打滿算也才十歲。
這心性還沒定下來,之前那穩定淡然也是刻意裝出來得吧……
胡弘毅心裡給楊涵瑤找著借口,心情到了這會兒,著實有些複雜他不願把楊涵瑤想成趨炎附勢之徒,感覺只要這麼一想,心裡某處就有些不大舒服。
這種感覺真糟糕透了……
他又看了看楊涵瑤,見那丫頭的雙眼亮晶晶得,不過這一看,剛剛得糾結便散了去。
他發現楊涵瑤的雙眼此刻雖然光芒四射,可那眼底透出得是一種狂熱,不是對名利的狂熱,更像是對祖父的一種追崇?
正胡思亂想著,卻忽然感覺一雙軟弱無骨的小雙抓住了自己的雙手,一雙大眼熱切地望著自己,「你當真是胡宿的家人嗎?就是那個姓胡名宿,字武平,官拜翰林學士、樞密副使的胡宿?」
胡弘毅傻眼了,方襲陽,柳芸娘,杏兒都傻眼了。
這,這姑娘瘋了?!
胡弘毅臉都紅了,雖說楊涵瑤才十歲,可她的行事作風,和她往來,你很難把她當成小孩,也就會在不知不覺中忽略她的年紀。
因此楊涵瑤如此出格大膽的行為,把大傢伙都給嚇住了。胡弘毅雖說是官宦子弟,可他只是長得比一般人高大,今年也才十六歲呢。
被一個姑娘家這樣握住雙手,那臉上就跟火燒似得,紅得都像個柿子了,說話也結巴了起來。
「小,小娘子……」
柳芸娘反應最快,片刻失神后,趕忙上前把楊涵瑤拉過來,低聲說道:「姑娘,你怎麼了?!」
楊涵瑤這才驚覺自己的行為有多驚世駭俗了,當下紅了臉,有些尷尬地了摸了摸自個兒的後腦勺,乾笑道:「聽聞胡大人當年任揚子縣尉,縣內發大水,百姓被淹,縣令無法救援,胡大人率領公家以及私人的船隻施以援救,使數千人活了下來,丫頭一直敬佩不已,故而剛剛失態,讓公子笑話了,還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