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第254章 晚宴
楊涵瑤還不知道因為自己的一番話引發了王安石的家庭矛盾。她的話給王安石帶來了衝擊,可吳氏的一番話卻讓王安石突然發現:原來自己在外面早已成了個不討喜的人,就連自己的家人都對自己怨憤頗多,更何況外人乎?
他又想起當年包拯設宴款待自己,而在宴席上自己不喝酒也就算了,居然還說了一些很過分得話。
包拯是君子,自然不會跟自己計較。可像藍大福那樣的人就難說了。這些整日里在官家面前晃蕩,隨便說點什麼,自己想變法的心愿就要落空了。
夫人說得很對。那丫頭說得還是客氣得,自己若在這樣下去,別說人走政息了,恐怕是變法的機會都不會給自己。
國朝已這般頹廢,畢竟革新時弊了,若再不行變法之事,恐怕天下將要大亂。那是他不願意看到得事,罷了,今個兒就赴宴吧,看看別人都是怎麼做得。
於是就這樣,王安石來赴宴了。他想起吳氏說得話,外人都說自己的臉像死人臉,他有些無語。
覺得自己只是嚴肅些罷了。整天嘻嘻哈哈得不大像話,沒想到這也能拿來被人詬病。
罷了,為了變法大計,五馬分屍尚且不懼,只是多點笑容罷了,又有什麼難得?
可長期養成的習慣不是那麼容易改得。王大牛努力地維持著笑容,使得自己看起來和藹可親一些。
可在別人眼裡,他那笑顯然很詭異,有些嚇人。當然,王大牛這一天的精神雖然遭受了巨大摧殘,但俗話說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他那自大精神在吃了幾口粉蒸肉后,又冒了出來。他覺得自己這會兒做得不錯,一直掛著淡淡的笑容,不卑不亢。
嗯,這樣正好!朝廷官員么,哈哈大笑是不符合身份得,王安石暗暗想道。
這番心理活動要是給楊涵瑤聽見,估計都能笑得岔過氣去。就笑成這樣,還自我感覺良好?
皮笑肉不笑這話就是用來形容此刻的王安石得。因為他現在那樣子實在詭異得很,兩片唇看著是向上彎著得,可也就如此而已了……
「來來,奴婢給諸位介紹下。」酒過三巡,藍大福指了指邊上坐著得一個老頭,說道:「這位是太醫院的吳太醫。」
太醫?眾人奇怪,難道藍大福這麼得寵?傳旨居然還派太醫跟著。
王安石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這藍大福什麼意思?
「官家聽聞桑先生曾救治過被馬踢了的婦人,那婦人眼看是活不成了,卻被先生妙手回春,用一根縫衣針把傷口縫了起來,把人救活了。」
楊涵瑤眼皮一跳,想不到趙禎這麼厲害,居然連這小事都知道?對了,縱馬行兇之人不正是胡弘毅么?
那小子可是胡宿的孫子,爹也在翰林院待著,恐怕這事是胡弘毅透露出去得吧?難怪趙禎傳話給自己,說自己懂岐黃之術,自己當時還奇怪,難道皇城司的人連普通老百姓也盯著?那不跟明朝錦衣衛一樣了么?
那吳太醫站起來拱手說道:「老夫吳毅,字決仁,見過諸位大人。」
「吳太醫,有禮了。」
那吳太醫又對楊涵瑤拱拱手說道:「恕在下失禮,老夫聽聞先生使用一根縫衣針將人之肌膚像縫衣般縫合起來,實在是驚愕。心裡思忖,人的皮膚怎能也如衣裳般縫合?心下好奇,故而厚顏懇求官家讓老夫前來,也好見識下這曠古絕技。」
楊涵瑤眼皮微微一跳,這老頭說得倒很謙遜,可這話怎麼聽著倒像是來砸場子得?
不過她還是很謙虛地一拱手說道:「吳太醫過獎了。雕蟲小技耳,不足掛齒。」
「天下奇聞!」左航權一臉驚愕,「人的皮膚也能像縫衣服般那樣縫合起來?」
王安石也一臉詫異,這事他也沒聽說過。可一想起華佗似乎給人開腹過,最後那人也活了下來。那麼大的傷口難道也是用縫衣針縫合起來得?桑梓遠這又是跟誰學得?
楊涵瑤呵呵一笑,卻避而不答。她剛剛意識到一個問題,或許這太醫不是在找自己茬,而是趙禎借這個太醫之口找自己茬,目的是在考校自己。
「呵呵,傷口如衣服般縫合又有何稀奇?」方左卿摸著鬍鬚說道:「就連肺癆先生都能治好!」
此話一出口,全場嘩然。那吳太醫更是激動地站了起來,磕磕巴巴地問道:「方,方大人?你,你剛說什麼?先生治好了肺癆?是怎麼治得?用何藥方?」
他一連問了幾個問題,對於楊涵瑤能治好這個「絕症」顯然很吃驚,已超出了他的常識。
方左卿很是驕傲地說道:「小女與先生交好。某日在街上遇見一個書生吐血暈倒,先生一看,知道這是肺癆。於是給了神葯,那書生服用后,近日已大好。」
「是,是什麼葯?!」吳太醫回頭看向楊涵瑤,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楊涵瑤,活像要把楊涵瑤吞下去似得。
「青霉素!」楊涵瑤回答:「是從發霉物里提取得。」
「發霉的東西?提,提取?是什麼意思?」那吳太醫徹底暈了。
眾人也一臉不解地望著楊涵瑤,怎麼發霉的東西還能治病么?而且是治肺癆這種絕症。
「是得。青霉素不僅對肺癆有一定效果,而且對於傷口感染化膿有很好的效果。吳太醫,您是大夫,應該知道大多外傷在處理后都會化膿,這就是傷口感染了。而外傷大多也是死於這個傷口感染。」
「那提取又是何意?」吳太醫問道。
「所謂提取就是指得字面上的意思,通俗來講,可說成去其糟粕,取其精華。世間萬物都有其精華所在,而提取就是要將這精華取出,為我所用。」
「難以理解……」左航權搖著頭,「萬物有其精華不假,比如各種藥材的療效就可理解為這精華所在,只是要怎麼提取出來了呢?肉眼也看不見啊!」
「也許很快就能看見了……」楊涵瑤脫口而出道,可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暗罵自己怎麼又嘴快了?
這群人可真是老狐狸啊!自己與他們說話真要當一個百個心才是,否則很容易就把自己折進去了。
「哦?」王安石來了興趣,「丫頭,你這話是何意啊?」說著還微微一笑。
楊涵瑤嘴角都抽搐了。王安石不是沒對自己笑過,雖然不多。可以前他若笑了都是很自然得,哪像現在?
從進門到現在她都覺得王大牛好像鬼上身一般,那笑比哭都難看。
她有些不自然地避開王安石那陰森詭異地笑容,腦子裡快速轉動著,顯然楊大姑娘又準備扯鬼話,滿嘴跑火車了。
當然,為了使她的鬼話和從前扯得銜接上,她還得打下腹稿。
「其實不瞞諸位大人,我並非自學成才……」
此話一出,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楊涵瑤現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方左卿對楊涵瑤比較了解,馬上接話道:「這也是那個遊方僧人教得嗎?」
「遊方僧人?」王安石疑惑,難道楊涵瑤的學問都是僧人教得?可既然是遊方僧人,應該到處走著才是,怎麼會特意去教楊涵瑤呢?古怪啊!
「不錯!諸位大人,我編寫了三本書。」
「這個老夫知道。」左航權說道:「是數學,物理,化學吧?老夫也曾看過,可惜老夫才學淺薄,看先生的書猶如觀天書般,慚愧,慚愧啊!」
你看得懂才有鬼!楊涵瑤與王安石兩人心裡不約而同地冒出了同一句話。
楊涵瑤想得則是,這個數理化姑娘我學了N多年都只能說是基礎,一些皮毛而已。你個土著能看得懂才有鬼!
王安石則在臭屁地想,我都看不懂,你怎麼可能看得懂?
「這三門學問皆是那位遊方僧人所教。乃是歐羅巴,不,主要是大秦(羅馬)國的學問。」
「難怪滿篇蝌蚪文了……」左航權搖頭晃腦地說道:「蠻荒之地能有此成就也算不錯了。」
這話一出口,別說當場的有學之士了。就連藍大福眼裡也透出一絲鄙夷來。
狗屁呀!你剛還說看著像天書,現在還來做點評?我呸!藍大福心裡暗暗唾棄,這些讀書人最會裝腔作勢!
左航權自知失言,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隨即跟無事人似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又問道:「難道他們的學問可以看到精華所在?」
楊涵瑤呵呵一笑,回道:「現在他們那邊的情形如何我也不大清楚,至少我的師傅教我時他們還不能。」
「那先生剛剛又說也許不久就可以了又是何意?」吳太醫急切地問道,忽然睜大雙眼說道:「難道先生的傷口縫合也是根據他們那邊的醫術來得么?」
楊涵瑤搖頭,說道:「非也!史書記載華佗曾給人開膛破腹,我就想著那麼大的傷口癒合不易,還要防止感染,神醫華佗是如何做到得呢?後來有次我見到祖母在縫衣裳,忽然想著人的皮膚是不是也能這樣縫合起來,以減少流血和加快傷口癒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