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6.第636章 能和我比么?
治平三年春,二十二歲的王雱中進士,為二甲第一名的傳臚。這個結果讓王雱很難接受,雖是二甲第一名,卻與一甲的狀元,榜眼,探花不可同日而語。
至少傳臚是沒遊街的待遇得。這讓一向心高氣傲的王雱如何受得了?其實原本的歷史上王雱是治平四年中的進士,考出的成績還不如現在呢。
只是因著楊涵瑤這個外來客的到來,使得歷史有所改變。特別是她與游南哲之間的往事,王雱嘴上不說,可心裡很是介懷。
要知道游南哲可是一甲第一名,乃是狀元。這一來一去,二人差距就大了。一個是一甲第一,乃狀元公;一個是二甲第一,是傳臚公,後者聽著就不怎麼敞亮。
一連幾日王雱都閉門不出,眼看著謝師宴就要到了,可這人還是天天躲在屋裡悶頭睡大覺。楊涵瑤與吳氏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一個是心疼兒子怕他想不開,一個是想著歷史上王雱的精神病史,生怕他提前發作了。
「家媳,雱兒那還要你多多開導……」吳氏拉著楊涵瑤的手,滿臉的憂愁,「其實能考這樣就不錯了,陸小哥不也說了么?這回參加會試之人極多,考題也難,雱兒已考得極好了。」
「伯母說得極是……」楊樂賢在旁符合道:「這回的考題的確很難,阿姐你可要勸勸姐夫,區區一次失利也沒什麼得……」
楊涵瑤掃了一眼楊樂賢,看他嘴上雖然在說著安慰人的話,可眼中明顯也有著些許的不服氣。
好吧,被寄予眾望的常州三人組,王雱,陸成,楊樂賢這回雖然都考中了進士,可卻沒一個入一甲得。
陸成是二甲第二名,楊樂賢是二甲第三名,也不知這是不是趙曙的意思,總之這回的春闈大試后,這幾個與楊涵瑤有著莫大牽連的人考試名次著實讓人覺得有些搞笑。
比起考試前,人們預測的一甲三名非此三人莫屬,這個結果著實讓人覺得無奈。
倒也的確是第一,第二,第三,不過卻是二甲。想到外面那傳唱的歌謠,楊涵瑤覺得好笑的同時又覺得有些膈應。
誰知道那歌謠是怎麼唱出來得,不過她總覺得這事與寧王脫不了干係。本來王雱還沒那麼鬱悶,結果就是聽了這歌謠后,連門都不出了,借酒消愁好幾日,連話都不說一句。
「唉,也沒什麼……」楊涵瑤搖搖頭,「莫以考試論英雄。只要有本事,考試名次算得了什麼?看見方大人沒有?當年他可是二甲末等,結果人家方大人現在呢?深受官家重用,今年吏部的考核又得了全優,馬上又得陞官了!」
「所以啊……」楊涵瑤看著眼前垂頭喪氣的陸成與楊樂賢,道:「區區些許挫折只是暫時得,眼光放長遠點……」
「還是家媳說得對……」吳氏點頭,可一想到自己兒子,又嘆息道:「只是希望雱兒能快些明白過來,可別整日琢磨著這事可魔症了。」
「婆婆放心,媳婦這兒就去屋裡再勸勸相公。相公也就是一時想不開,等過些日子自會好得。只是這謝師宴……」
「這事就交給我來做吧,我會備好禮物得。」吳氏安慰道:「你這幾日也被雱兒折騰的不清,這些小事就讓我來做吧。」
「媳婦謝過婆婆,婆婆辛苦了……」楊涵瑤忙福身作禮,又道:「我已跟福記的掌柜打了招呼,等下他們就會把宴會的菜單拿來,還勞婆婆定奪……」
「嗯……」吳氏點頭,「你做事我放心。這些小事你就別管了,還是多勸勸雱兒,這孩子一向心高氣傲地,不過你的話他准能聽。」
「是,婆婆。」
相比起吳氏的擔憂,楊李氏倒是顯得很開心。雖然孫子沒考上狀元,可對於她來說,孫子能考中進士已是楊家天大的喜事,她早就讓人修書回常州,順便稟告族中,準備好好慶祝一番。
能考中就好,是不是狀元又有什麼打緊得?他們這一脈原本都落魄到流落異鄉了,兒子考了一輩子,都沒考中進士,現在孫子考中了,也算替早亡的父親爭了口氣了,這可是大喜事,用不著垂頭喪氣得。
老太太心裡高興,整日拉著楊樂賢,左看右看地,嘴裡還念叨著:「我的孫兒要當官了……」
得,老太太還是個官迷,之前可沒看出來。當然,考中了進士一般來說就能出仕當官了。可在這宋朝情況卻又有些不同,因為讀書人太多了,國家沒那麼多官職來給你做。
許多進士都是頂著一個虛銜,俸祿雖拿著卻沒有事兒做。這種事情在大宋朝比比皆是,中進士沒官做得太多了。
不過這種情況在這兩年略微有所好轉,不過能去的地方卻是在海外,比如呂宋東南亞一帶。
今年又多了新去向,那就是去澳洲。畢竟已是大宋的地盤了,移民也去了不少,相應的設施也得配套起來不是?儘管隔著大海,且還有一堆野蠻人,條件清苦,可對於一些有抱負卻又沒門路的進士們來說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凡去海外新地為官者俸祿加倍不說,還能撈到更多的政治資本。辛苦五年(海外為官與內陸不同,五年一任),若干得好,說不定回來就能得到重用了。
當然,去海外新地為官可得有些本事,否則很可能把小命都丟在那兒了。所以出海為官雖是有著諸多的好處,可對於有些門路的人來說卻是個下等的選擇。
楊涵瑤回到自己卧房內,看見王雱靠在窗邊,衣服也沒穿齊整,披頭散髮地,拿著酒壺在那兒猛灌著酒。
見到楊涵瑤進來了,忙轉過身,也不看楊涵瑤一眼。
楊涵瑤微微嘆息了一聲,走到王雱身邊,道:「怎得也不讓廚房做些下酒的小菜?」
王雱不答話,背對著楊涵瑤。
「我讓廚房去切些滷味來,我陪你喝幾杯吧……」
「不用了……」過了許久,王雱沉悶的聲音傳來。
楊涵瑤也不理他,走到門外對舒雲耳語了一陣,舒雲遲疑了下,低聲問道:「這樣好么?」
楊涵瑤笑了笑,「聽我得,不會有錯得。」
「是,殿下。」
楊涵瑤看著舒雲離去的身影,心裡暗暗祈禱:「希望一起陪他發一次瘋能打開他這心結吧……」
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沒多久舒雲便拎了一個食盒過來,後面還跟著幾個僕人,手裡捧著酒罐子。
「給我吧。」楊涵瑤拿過食盒,「把酒放到桌邊就行了。」
「是,殿下。」
把滷味擺上桌子,等下人們都走了后,楊涵瑤又起身走到門邊把門閂插上,隨後便把自己的頭上的珠釵步搖等裝飾物都拿了下來,頭髮用一條髮帶紮成了一個馬尾辮,把褙子外套都脫了,就剩了褻衣褻褲,脫去鞋襪,光著腳走到王雱身邊,一把拉住他道:「來,相公,妾身陪你喝。」
王雱愣了下,看著衣衫不整的楊涵瑤,不知她這是做什麼。可一想起自己考試失利,他又覺得無臉見楊涵瑤,薄唇緊抿,低著頭也不吭聲,任由楊涵瑤拉著在桌子旁坐了下來。
楊涵瑤提起酒壺,替王雱與自己倒上了一杯酒,舉杯道:「來,我恭祝相公此科高中,雖非狀元卻是傳臚,此次春闈大試共有六百四十二位舉子參加,我相公能在六百四十二位中脫穎而出,取得第四名的成績著實了不起。」
王雱心中一動,六百四十二位參加考試,自己考了第四,說起來好像的確也不錯了。
楊涵瑤見王雱神情有鬆動,抿嘴微微一笑。有些話兒就看怎麼說了,老計較著一甲二甲地那的確不舒服,可放到這次考試中呢?那就是很了不起了。
「你……」王雱蠕動著唇,「你真覺得我……」
「當然!」楊涵瑤一口乾掉酒,拍著王雱的肩膀道:「我楊涵瑤的丈夫當然是最優秀地了!沒考上狀元又怎麼了?狀元,榜眼,探花那是官家點得名次,可不代表你的學問就比他們三人差啊!」
「對啊!」王雱忽然睜大雙眼,似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好像是這樣……」
「這科的狀元可有著書?」
「若有著書可滿萬字了?」
「若滿萬字又是在幾歲時著書萬言得?!」
楊涵瑤一連三個問題問得王雱眼中的頹喪慢慢消散,一絲得意在眼中慢慢擴散。
「沒有!」楊涵瑤用力地揮拳,「都沒有!」
「我相公雖是二甲第一的傳臚公,可在十三歲時就著書萬言,這不敢說後無來者吧,至少是前無古人,你又在這兒頹喪個什麼勁?」
「可……」王雱蠕著唇,本來被楊涵瑤這麼一說還有點驕傲起來了,可一想到被自己視為對手的游南哲的狀元名頭,頓時又泄氣地道:「游南哲可是狀元……」
「就知道!」楊涵瑤板起臉,一拳打在王雱肩膀上,道:「他雖是狀元公,可現在過得是什麼日子?那辰佳縣主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能和你家娘子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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