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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小子問道茫

  魏溯難這個國慶長假就在做實驗與做飯之間度過了,他是很喪的,可嚴晶心開心壞了。


  男票陪著熬實驗室,那該多浪漫啊!

  “誒,剛剛那個標號的培養液再弄一份出來,你注意液溫。”


  “好的,午飯都快涼了,你先去吃吧,我幫你看著PCR。”


  看,暖得讓人心慌慌。


  還是有時間交流一下的,從實驗室走回到“宿舍”的那段涼夜林蔭道成了魏溯難不多的與嚴晶心聊天的時間。


  也挺浪漫的,嚴晶心就挽著魏溯難,還半靠在他肩上。


  魏溯難覺得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他跟嚴晶心會互相扶持依靠著一路走下去,這條路好像沒有盡頭。


  在魏溯難心中愛情就是這個樣,淡淡地,暖暖地,有微風拂麵,有蘭樹淺香,總結一下今天的工作,商量一下明天吃個啥。


  可他們討論的話題就不是正兒八經的談情說愛,都是關於如何把鼇拜幹掉,如何把康熙拉下馬,怎麽樣抽空江南的人口,如何安排開墾新種植區。


  當然,嚴晶心也會問一問魏溯難在東瀛是如何席卷的,前天又打下了哪個城,昨晚又炸了哪個港。


  要是他們的對話被人聽了去,那真就得神經錯亂,要麽是懷疑這倆需要電療,要麽是懷疑自己需要搶救。


  還好他們的話題別人聽不到,顧奶奶是不摻和的,她老人家年紀大了怎麽可能讓她熬實驗,坐鎮後麵指揮給點方向就行了。


  大師兄倒是以指導實驗的名義全程陪著,可除了論文格式和要點能出點力,從第二天開始大師兄就被淘汰了。


  不是鄧院長學術水平低,而是有太多東西嚴晶心和魏溯難沒法跟他交底,所以除了實驗技術大師兄能給點意見,對於實驗過程和目的他都跟不上思路,或者幹脆沒有思路。


  至於實驗技術和器材的使用,讓一個大院長來教這個真的好嗎?況且嚴晶心和魏溯難也用不著。


  有著夢境的加成,倆小那真是看啥記啥學啥會啥,不但不帶二遍,速度還嚇死個人。


  對此顧奶奶喜聞樂見,還拿來敲打大師兄:“當了行政領導果然影響學術研究,要把心收一收,這個年紀還是能有所做為了。”


  鄧院長心裏委屈,可鄧院長他不說。


  因為一師妹一師弟還真沒讓他感覺到智商優勢,反而感覺到了重重的智商碾壓。


  要知道大師兄離著院士也隻差了層窗戶紙,捅破是遲早的事,不是學術積累不夠,而是年份還沒足,需要時間的發酵。


  可大師兄在嚴魏二人麵前一點優越感都沒有,就這?還本科生?


  他都主動跟導師商量:“提前畢業吧,兩年,不能再多了,要不是一年在政策上不允許,我都覺得沒問題。”


  顧奶奶小手一揮:“沒必要,混合著來,我的計劃是讓心心四年直博,反正課題積累足夠,這樣分散來跟著各個年級考試不用專門安排,不會授人以柄,至於難難,我說了也不算啊。”


  這心操的,合著大師兄自作多情了。


  多情總被無情惱,前麵有一句笑漸不聞聲漸消,不一定是對情人而言,韋小寶對驚鴻縹緲的師父也有這樣的念想。


  洪熙官就跟韋小寶呆了一個月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好多年了。


  韋小寶也長大了,成了一個昂藏男子漢。


  隨著他的成長,他越來越體會到洪熙官對他的影響,讓他在八歲以後不用餓著,讓他能有書讀,還教給了他那麽多神奇的本事。


  可師父好像也跟那些女票客一樣,轉個身就沒有蹤影,也不知浪到哪裏去了,幾年了都不來看一下他。


  韋小寶是多麽想證明給師父看他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徒弟了,師父應該徹底地收下他,承認師徒的名份。


  對了,師父還沒認他呢,雖然韋小官將洪熙官當成了父親一樣的存在,可他隻是師父遊戲人間的小小景致,並不是全部的風光。


  韋小寶“幽怨”上了,他在妓院長大,見慣了涼薄無情,就越發地趁視有情。


  洪熙官也並不是完全地忘了韋小寶,他都做了好些事幫韋小寶鋪路呢,給徒弟練手的鼇拜、鄭克爽和馮錫範不就安排好了嘛。


  隻不過洪熙官自己也忙頭顧不上尾,他是再也不想玩布局流了,下次情節必須緊湊才行。


  東瀛已經被天地會踩遍了,沿海的港口全被雷霆掃穴蕩空了一遍,現在德川幕府隻能龜縮在遠離岸線的地方,喘著越來越弱的氣息,等著天地會在大軍前來。


  後頭的事情不需要洪熙官擔心,布局完美,最後那一刀由麾下的將士去切就好,這樣還能考察出誰更有領導力和大局觀。


  洪熙官算是騰出了手,時機差不多了,可以開啟等了許久的主線情節。


  這不,他就想趁著回中原的時機將剛剛“研發”出了雲龍百變傳給韋小寶這個不記名弟子。


  不認徒弟隻是不想影響韋小寶的命運罷了,但給徒弟增加點手段還是很有必要的。


  所以洪熙官回中原的第一站並不是雲霄,也不是莆田,而是水網通衢揚州。


  當他走進麗春院時,戴著個虎頭帽的韋小寶正坐在用桌椅搭起來的高台頂端吹水,下前圍了一圈客人,上麵的二樓走道也站滿。


  韋小寶的語調充滿了不羈和靈跳:“今天要說的人物,是天地會的總舵主洪熙官,有道是平生不識洪熙官,便稱英雄不夠班,這位總舵主他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


  那些看熱鬧的客人立即就捧哏了:“那他不是方的嗎?”


  韋小寶似乎是覺得沒捧出水準來,撇嘴道:“方的又有什麽奇怪,一樣米養百樣人,八角的都有。”


  然後他抹了抹嘴角搖搖頭,講得挺累,口都幹了,可坐得太高沒茶喝,跟那些茶博士的待遇差遠了,看來以後得改進。


  不管了,講完再說,沒準能混頓酒喝。


  韋小寶歘地一下收起了手中的折扇:“說到這位洪熙官就厲害的,他的武功是九天十地菩薩搖頭怕怕霹靂金光雷電掌,一掌打出,方圓百裏之內不論人畜、螃蟹、跳蚤全都化成飛灰。”


  看客們不滿意了,大吼起來:“這也太假了吧,真要這麽厲害一人打天下都行啦。”


  韋小寶就是追求這樣的效果,他咂了一下嘴:“比我說的還厲害,不過此人行蹤不定飄忽無影,但是我在機緣巧合之下就曾經見過他半麵。”


  說著韋小寶裝腔作勢地打開折扇,掩住了半邊臉,洪熙官分明從韋小寶的臉上看到了一絲落寞。


  放了鄭克爽,洪熙官也就沒想著天地會能繼續隱身,再說以天地會的體格,現在想隱身也隱不住了。


  他也猜到鄭克爽和馮錫範會在江湖上給他揚名,為的是讓鼇拜和康熙將目光轉向天地會,給天地會製造麻煩。


  韋小寶可能是從傳聞中聽到了,自然而然就會想起這個師父,看來他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吸引自己的注意。


  一個看客斥道:“要麽見過要麽沒見過,哪有隻見半邊臉的。”


  看,有人上當了,韋小寶抓住了機會:“因為他遮了半邊臉嘛,傻瓜,沒聽說過猶抱琵琶半遮臉嗎?你沒讀過書吧!”


  罵完笨蛋出完氣,韋小寶哈哈哈哈地大笑起來,卻把臉仰起向上,他的神色充滿了回憶。


  “雖然我隻見過他半邊臉,但是一見傾心,稀裏嘩啦我就斬雞頭、燒黃紙,跟他結拜為兄弟。”


  說完韋小寶當空抱頭一禮,其實他心裏想的是:“師父,對不起了,不胡說八道別人當真了就麻煩了,小寶也隻是想通過這種方式把師父吸引過來,麗春院人來人往,沒準能將消息傳出去呢,希望您老人家聽到了也別見怪,見怪也不要緊,隻要您肯來,小寶挨頓打也是好的。”


  韋小寶的眼眶裏差一點就濕潤了,這是他仰起臉來的原因,不過被他生生忍住了。


  他罵別人傻瓜沒讀過書,卻想起自己來,要不是洪熙官,他還真沒辦法讀書識字,更談不上有今日的見識。


  但這些洪熙官都約定好不能向外展露,所以他隻能以這種荒誕的方式來扮演真實的自己,過一過癮。


  可正當韋小寶悲春傷秋之時,他的耳朵裏卻像炸雷一樣響了起來:“好小子,我是方的?還有我什麽時候能學會霹靂金光雷電掌這樣的殺招?降龍十八掌也做不到方圓百裏灰飛煙滅吧,亂吹牛,我家裏的那位南海菩薩打起人來可是不客氣的喲。”


  洪熙官可沒有瞎說,朱紅枚曾是尼姑,被百姓們尊稱為南海菩薩,可這位從來就不怕洪熙官,人家那才叫金光掌。


  韋小寶猛地打了個冷顫,開始到處觀瞧,他居高臨下,整個麗春院一覽無遺,卻並沒有找到他期盼的身影。


  看來是自己思念師父太過,幻聽了,韋小寶搖了搖頭。


  可沒等韋小寶回神,耳邊又再一次響起了聲音:“到後麵來吧,老地方。”


  正好這時麗春院的龜公發飆了,他在下麵叉起了腰指著韋小寶大罵:“誒,你閉嘴,你個小王八蛋胡說八道什麽,吵到客人了,還不趕緊下來。”


  韋小寶順著台階下,他醒悟過來了,不是幻聽,是師父真的來了,正好被龜公罵,那就趕緊脫身。


  裝成被龜公趕出門的悻悻樣,韋小寶出了麗春院,繞了一圈到了後門街口的那棵大榕樹下,卻連人影都沒有一個。


  正當韋小寶以為師父又晃點了他時,他被人抓住了後領提了起來,然後倏地衝天而起,落到了大榕樹頂上。


  韋小寶轉臉一看,不是他日思夜想的師父又是誰。


  月光下,洪熙官臉含微笑,滿意地看著韋小寶,點頭連連:“不錯,那股機靈勁還在。”


  韋小寶驚喜太過說不出話來,洪熙官便開解道:“下麵的人聽不到,方圓百裏我感應不到,方圓一裏還行。”


  這一次洪熙官沒有用傳音入密,隻是以口舌言語。


  上一次營救馬寧兒遇阻讓洪熙官覺得沒有傳音入密很不方便,他後來想了想,既然可以用乾坤點穴大法在馬寧兒背後寫字,同樣是振動,聲音的定向傳播應該也不是那麽難。


  沒有功法不如自創,魏溯難研究了骨傳導耳麥和遠程的聲波收集器,了解清楚原理後發現傳音入密確實不難,隻是那份精細勁不容易掌控。


  在呂宋碰上了袁承誌,在明悟了直覺法練會了抓棋子稱頭發絲之後,傳音入密就水到渠成了。


  這時他才慶幸還好沒有貿然嚐試,不然就會傷著收聽者的耳鼓。


  當他的知覺被放大了很多倍之後洪熙官才知道,用氣勁來傳遞聲音振動誤差是很大的。


  直覺法開發出來後洪熙官才把控住了傳音入密的精度,可即便是這樣,聽到的人也覺得耳鼓裏炸雷,嗡嗡作響如耳鳴。


  剛才韋小寶以為自己幻聽就是這麽回事,不過韋小寶並不介意這個。


  雖然他已經大個小子了,可看到洪熙官還是不免眼一紅就流出了“貓尿”,還一下子撲進了洪熙官懷裏,跟洪文定沒什麽兩樣。


  還比洪文定更細膩更感性,洪熙官揉了揉韋小寶的頭,輕聲安慰:“好了,知道你這些年受了苦,但這些苦沒白嚐。”


  韋小寶好不容易收束住了心情,脫出了這個溫暖寬闊的懷抱狠狠地點頭:“師父,我太想您了,越是吃苦就越想起師父對我的好,要不是沒有師父,這些苦我也吃不明白。”


  洪熙官擺了擺手:“還不是認師父的時候,還記得小時候我問你的想成為什麽樣的人嗎?什麽時候你想清楚也做到了,我才能認下你這個徒弟。”


  韋小寶聞言神色一黯,卻不覺地接受了,師父這麽做一定有其深意,隻是他還沒有體會到,那就繼續努力吧。


  不過在他心目中師父早就是師父了,永遠是師父。


  要說洪熙官真的能掐會算韋小寶也是不信的,但洪熙官為什麽要這麽做他也想不透,於是韋小寶趁機請教。


  “師父,為什麽您願意傳授我這麽多絕學,卻又不允許我練,也不讓我做什麽。”


  洪熙官笑了:“迷茫了?我也答不上了,如果非要有個答案的話,我想是命運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需要自己掌握,還是那句話,我不會讓你做什麽,一切都看你在命運麵前的選擇。”


  不是洪熙官故做高深,而是他需要在韋小寶身上看清楚夢境是怎麽樣發揮影響的。


  以前魏溯難和嚴晶心進入夢境時都沒有辦法摸清楚夢境做出改變的脈絡,他想換了一身份以旁觀者的視線來考量,所以洪熙官堅持不影響韋小寶的際遇。


  洪熙官也不希望韋小寶糾結於此,想起了此來的目的便轉了話題。


  “武功不是不能練,我是不希望你在遇上機遇前有了氣勁,那樣會影響你以後的氣運,眼下我手頭倒是有一套武功不需要氣勁,你也正好用得上,這一次傳授給你。”


  那個小子不希望自己神功蓋世,有了功夫韋小寶就忘了抑鬱。


  一如九難教韋小寶神行百變時一樣,雲龍百變不需要真氣的那層功夫韋小寶很快就上手了。


  這是他的天份使然,也在洪熙官的預料之中。


  至於使用真氣的雲龍百變,洪熙官也沒藏私,一發都塞進了韋小寶的腦中。


  甚至傳音入密、新版的金剛不壞體和控獸法都教了,隻要韋小寶開啟自己的命運之門,想要掌握這些絕學一點都不難。


  這天晚上,師徒兩人熬了個通宵,快天亮時,洪熙官又得走了。


  還是給了韋小寶一些提示:“我隱約有些感覺,很快會有人將你帶離此地,以後就看你自己如何順天應命了,記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韋小寶還在揚州,說明帶著他上京的茅十八也會出現將他領上前路。


  看著韋小寶清秀的臉,洪熙官暗暗吐槽,男孩紙還真的得保護好自己啊。


  韋小寶有些不舍,也有些小情緒,撇嘴道:“師父你一定又說是掐指一算算出來的。”


  洪熙官笑笑,搖了搖頭:“你也學了直覺法,雖然沒有大成,但你有沒有發現自己的知覺變強了,等你的武功高到一定的程度自然就會對一些事情有感應。”


  韋小寶聞言眼一亮,師父說的還確實沒錯,練了一晚上的雲龍百變,他發現自己的聽覺、視覺、嗅覺、觸覺都大勝往日。


  或許武功入微時確實能做到至誠前知也不定,洪熙官教他的功夫裏就有這樣的描述,隻不過韋小寶沒能習武上身,所以對此感觸不深。


  現在有了直覺法門,他也隱約窺見了幾分。


  韋小寶興奮地問道:“師父,難道是佛門的六神通嗎?”


  洪熙官搖頭:“我並沒有在佛門的武功裏發現六神通的習練法門,或許有,或許沒有,需要你自己去尋找答案。”


  這一次韋小寶就不迷茫了,他神色毅然:“師父,我會努力的,我要一點一點地勘透這些奧秘,不讓賊老天左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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