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一個願望
……
兩天後，剛剛送走了許欣和田甜的薑願在房間與光熒下五子棋。
“下這？確定下這？”薑願眯著眼睛看光熒。
“就下這。”
薑願幫光熒落下一子，自己又拿起一個棋子下在棋譜上。
“好！那我就五顆連珠啦！”薑願落下那一子，勝券在握。
“……再來一局。”
“別呀，都好多盤了，您不專心，下不過我的。”
薑願說著站起身，隨手拿了一本書翻看起來。
光熒終於開口道：
“小願，你該許願望了，我再待下去，你的生命真的會流逝。”
這幾天她帶著遠方來的朋友玩，光熒也一直跟隨著。
薑願坐過山車時將旁邊的位子留給光熒，看電影時會多買一張票，下雨時的傘從來都沒過光熒的頭頂。
每晚睡前薑願與光熒說晚安，光熒頷首回禮，化作煙消失。
這些都讓薑願深陷其中。
光熒不知道，他隻是站在旁邊，都會讓薑願心中那顆秘密的大樹瘋狂生長，到如今，長無可長，已經占據薑願的整個心房了。
她突然抬頭：“光熒，你總是讓我許願，你有什麽願望呢？”
光熒愣住了。
光熒：“……以前也有人召喚過我，他們都隻是匆匆提出願望，倒是沒有人問過我這個問題。”
薑願：“現在有人問啦，光熒，你有什麽願望？”
他認真想了想，答道：
“大概是希望，有一天我能真正意義上的做自己想做的事，發揮我的天賦吧。”
薑願：“你的天賦？你是想……”
光熒：“別問了，先把你自己的願望想好。”
薑願別過頭去，十分苦惱的皺起眉頭，“知道啦~我這就去想！馬上想！”蹦蹦跳跳地跑開了。
真是古靈精怪的小丫頭，光熒心想。
他站在窗邊，風透過林梢吹進屋裏，吹起他的發絲，吹起剛剛薑願放下的那本書。
有一頁寫著：
“我的院子裏有四萬萬朵玫瑰花
每天清晨 我捧一本書坐在院子裏
路過的路人都會稱讚我的玫瑰
也有想要折去一兩朵的
我通通不理不睬
直到有一天你來
笑眼眯成月牙
問我 看的什麽書啊
我就知道 這四萬萬玫瑰花
統統是你的”
……
薑願出房間不久，回來後便開始收拾東西。
光熒問道：
“為何收拾？”
薑願：“我和爸媽說了想提前回學校。”
光熒：“為何？”
薑願：“想帶你做飛機。”
光熒：“……”
光熒：“我會飛。”
薑願：“讓你感受一下人類科技文明發展的成果嘛，你昨天不還挺好奇的嗎。”
光熒：“……我沒有好奇。”
看來天境人都好麵子。
薑願輕笑一聲，加快了收拾行李的速度。
飛機行駛得很快，晚上他們就已經到學校了。薑願拖著行李箱走在校園內，旁邊的光熒絮絮叨叨的：
“其實飛機我也在吳離學那見過，隻不過更小，飛機也沒什麽稀奇的。”
“是是，你們這麽厲害，什麽都不稀奇。”薑願笑著答道。
光熒滿意了，不再說話。
寒假的校園挺冷清，路上隻有幾個留校的同學，還有零零散散幾家店子開著，雖也貼了對聯掛了燈籠，但感覺上和前兩天他們在街上見到的熱鬧氛圍截然不同。
薑願邊走邊往四周看，喜慶的紅和清冷的黑一同照進她眼裏，她突然就開口了：
“從前我也總是一個人。”
光熒：“在被養父母帶回家前？”
薑願：“帶回家後也是。”
幽幽月光打在薑願身上，路上的影子拖的很長，光熒不由地離她近了一些。
他們一路沉默，回到了宿舍。
宿舍裏沒有人，薑願打開燈將行李放下，便沒了動作。
光熒：“是要去吃晚飯嗎？來時我看見還有店鋪開著……”
薑願：“光熒，我想許願。”
光熒愣了一下，表情漸漸正經起來。
“好。”
下一秒，他們再次跌入了那片虛空之中，不過這次，失重感並未如約而至。
光熒抱住了她。
薑願努力表現出正常的樣子，說道：
“……原來在這裏我是可以碰到你的啊。”她摸了摸臉，還是有些不自然。
“嗯，許願吧。”光熒看著她，還是那副正經的樣子。
“好……”
“我希望……”薑願的腦海裏浮現出了一個大爐鼎，那是她十二歲時在天境看到的建築。
“長生不老。”
……寂靜。
光熒嚴肅的表情也有一絲皸裂。
其實薑願有自己的想法，她是以二分之一壽命喚來光熒的，如今雖貪戀光熒留在身邊的日子，係統卻早已說過，失去的壽命不再複還。本不該存這念想，但想到薑授對長生的解釋，她又燃起了希望。
若天境對長生的定義是他人的人生，那麽，就不能算作是自己的壽命了吧？
她想賭一把，賭上天會把光熒長長久久地留在她身邊。
光熒：“你說什麽？”
薑願：“我說，我希望長生不老。”
光熒：“小願，你要想清楚。”
薑願：“我想清楚了。”
光熒：“……天境定義的長生可不是人間認為的那樣。每一個人的壽命都是定數，失去與獲得均不可逆，若你想要長生不老，隻能以他人的身份活下去，無休止的人生才能組成壽命的延續。”
這個解釋早在八年前薑願就已經聽薑授說過了。
薑願：“哦。”
光熒：“以他人的身份你也不介意？”
薑願：“不介意。”
光熒：“……天境中對凡人永生的定義是一萬年，即使你許願永遠，可得到的也隻有一萬年罷了。你也不介意？”
薑願：“……你是不是說過，我沒有許完兩個願望之前，你不會走？”
光熒：“是。”
薑願：“那我就不介意了。”
“……”光熒遲遲沒有回答下一句。
良久之後，他歎了一口氣：“人們想要長生不老，多是緣於此生執念未了，若是換去他人的人生，定是不願意的。”
他突然看向薑願：
“如你這般，願意替旁人活下去的，也不會想要長生了。”
“小願，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