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回傳——離去
灰色瞳孔映著白雪，在陰影中顯得黯淡無比。
卡特澪娜坐在雪地上，捏著一根火柴輕輕一劃。
火苗騰起，在風雪中搖曳，少女盯著焰光，等它熄滅之後又點燃一根。
她不需要那種能夠環繞在身邊，將所有黑暗都驅散的耀眼光芒。對卡特澪娜來說，火柴的火苗便可以給她帶來最大的慰藉，這能讓她想到很多以前的事……
想到這，卡特澪娜垂下眼眸，腦袋埋在屈起的雙腿間，默不作聲。
火苗熄滅，她沒再點燃下一根火柴。
她的過去就如同雨幕中的碎片一般模糊且破碎，她確實隻是一個被創造出來的，故事中的人物。
許久過後。
卡特澪娜抬手撫摸一下頭頂的銀白色呆毛，確認偽裝正常後，將身邊的藍色果凍安在頭頂。
四皇子仍在睡覺，卡特澪娜沒有打擾它，把白色小書包放到哥特裙上，將其打開。
有好多沒見過的膨脹的袋子……
卡特澪娜不知道這些是零食，她伸手摸了摸，聽到噶擦噶擦的聲響後手掌一顫，動作變輕。
很容易壞的樣子，還是不要亂摸了。
卡特澪娜輕甩腦袋，將銀發沾上的冰涼雪團甩掉。
她拿出一個小鎬子，打量幾秒又放了回去。
澪姐姐的書包就像個寶箱一樣，似乎什麽東西都有。
少女好奇地看著各種各樣的物品，視線最終定格在一把匕首上。
這是一把小巧的匕首，有鞘。卡特澪娜取出它，放進書包兩側的夾層，隨後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把腦袋圓圓的白色小棍塞進口袋。
她不知道這是什麽，澪姐姐的書包裏有很多這種小棍子，圓球部分附有五顏六色的包裝紙。
少女整裝待發，低著頭在風雪中前行。
她已經下定決心了，畢竟……坐在這裏是沒辦法完成和澪姐姐的約定的。
銀發輕輕飄起，嬌小的少女如雪地中的精靈，隱約有瑩瑩微光灑落在她的身上，照亮那對黯淡的灰色瞳孔。
卡特澪娜孤獨地行走著，茫茫的白雪充斥於周圍，但她並沒有因此迷失道路。
“往這邊走就能找到它……”
不知過了多久，少女突然停下腳步，望向左手邊。
有什麽東西正在靠近。
那是紅色的風嗎？
遠處的漆黑滾滾而來，綴在紅色殘影後麵，隨著它們靠近，卡特澪娜終於看清那是什麽了。
一位身穿紅色籃球服的女孩正在奔跑，她的身邊是穿著殘破西裝的紫領帶，兩人不時回頭看一眼，似乎正在被追趕。
他們看到自己了。
背著書包的銀發少女站在原地想了想，然後朝著原先的目的地繼續前進。
她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少女黯然垂眸，一步一步地留下腳印，在她回想著雨宮澪的時候，耳畔拂過一陣風，吹起少女的發絲。
“……？”
回過神時，她已經雙腳離地，被人提了起來。
風好大……
銀發少女抬起黯淡的眼眸，和喘著氣的必勝少女對視。
“你怎麽也在這裏？”水戶遙提著卡特澪娜，依靠符篆印記維持原速。
卡特澪娜麵無表情地眨了眨眼睛，她想，是澪姐姐認識的人嗎？她會不會察覺到不對勁？要是因為我，澪姐姐的計劃被破壞了怎麽辦？
“這裏很危險，你和朋友走散了嗎？還是說……”水戶遙話語一頓，見銀發少女情緒不佳，想到了某種可能性。
她的朋友或許已經被那些怪物……
水戶遙沒有說下去，看向身後說：“不跑起來的話會被那些怪物追上的，別怕，這次我來幫你……對了，還沒來得及問你，你叫什麽名字？”
卡特澪娜悄悄鬆了一口氣，回道：
“雨宮澪。”
……
“小紅帽。”
“嗯？”馬車前室的銀發少女收起火柴盒，頭也不回地應道。
空氣中還流淌著火雲爆炸產生的炙熱，馬車周圍蔓延著烈火，隔絕黑霧。
“現在可以說話了嗎？”山崎古看了眼緊閉嘴巴的作死小分隊四人，有些無奈。
“隨意。”
她說出這句話之後，車廂裏的山城櫻第一個興奮出聲，幾人的內心仿佛被先前的焰光點燃，難以平息。
銀發少女看著前方的教堂，手掌伸向身邊的控製台，按下加速按鈕。
火焰馬車驟然加速，化作一道流光，以風馳電掣之勢掀起街道上的積雪。
而後衝破教堂的窗戶。
宛若灼紅的子彈穿過，玻璃碎片隨衝擊力散落，折射幻光，灑在小紅帽的精致臉龐上。
佐佐木信次等人看著火焰馬車從身側掠過，逼退怪物，朝教堂的另一側駛去。
“馬車滿員了！你們能跑起來麽！”山崎古探出頭喊道。
“不行，我們要進行‘異端審判’！動不了！”新川君山很快反應過來。
“你們等等，我問下小紅帽有沒有辦法！”
小紅帽？
C班的五人了然，回憶起賣火柴的小紅帽的故事。
他們剛才看到那微紅的淡漠瞳孔和少女頭頂的紅布條時便有些疑惑，山崎古此言一出，他們終於能夠確認。
更關鍵的是，那個拿著納豆的白衣鬼魂他們一眼便認出是誰了。
這是迷子吧？！
“雨宮同學的故事好像都成真了。”新川君山眼角有些抽搐，“而且和我想象的沒有太大的區別，我覺得……”
佐佐木信次等人點頭，由於還沒輪到他們發言，他們此時還不能說話。
“他們會出現，在座的幾位都脫不開幹係。”
新川君山對於幻想怪物出現的原因有所猜測，於是以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看了眼五臉懵逼的肌肉男，他簡略地說起賣火柴的小紅帽的故事……
另一邊。
銀發少女抱著火柴籃，數著所剩無幾的‘火球彈藥’。
“那幾個學生……”山崎古看著後方，“你還有繃帶嗎？他們看起來不太好……”
沒有參加審判遊戲的人被不同的怪物啃咬了幾口，所幸火焰馬車來得及時，他們得以逃離怪物的魔爪，而且傷勢不算太重。
普通的學生幾時經曆過這種傷痛？他們此時正捂著傷口哭泣，或是驚恐地尖叫著，混亂萬分。
小紅帽的繃帶雖不是靈丹妙藥，卻也不算普通物品，多少能減輕一些疼痛。
銀發少女轉過身，掀開簾子進入車廂。
在她站起來之後，山城櫻等人更直觀地感受到了哥特裙少女如人偶般的精致和嬌小。
拍開山城櫻出於好奇而伸來的手，銀發少女打開角落的儲物箱，抱起繃帶走出車廂。
她表情淡漠地扔出繃帶：“拿著。”
山崎古接過繃帶，隻見小紅帽重新握住韁繩，調轉方向往回駛去。
雖然看起來很冷漠，但她的本性並非如此……不僅救了車上的五人，還特意衝進怪物群，來教堂救這些人……
一想到小紅帽的結局，山崎古心疼地歎了一口氣。
馬車再次經過那幾位受傷的學生，山崎古把繃帶丟給他們，並囑咐幾人看準時機逃離。
“謝謝你願意幫助我們。”看著在教堂內繞圈，如守護者般保護著眾人的小紅帽，山崎古誠懇地道謝。
“舉手之勞。”銀發少女語氣冷淡，這次她多說了幾句，“你們……還活著，還有未來。”
她的話語暗含著豔羨與期望，似乎想把她那早已被封死的未來……通過這些被她救下的人來延續下去。
這就是小紅帽救人的理由嗎？
山崎古心裏不是滋味，不知該如何回應。
他看見小紅帽把所有火柴匯聚到手裏，問道：“這是要做什麽？”
小紅帽抬手指著前方，淡薄的黑霧之中，一個鮮紅的木架子仍在滴淌鮮血。
“異端審判。”她說。
“你想到辦法了？這個架子……看著像是用來處刑的。”
“嗯，把它炸了就好。”
小紅帽說著，點燃了火柴。
下一瞬，黑暗風雪的籠罩下，爆炸的巨響欲要震碎天地般蓋過一切聲音，破敗的教堂燃起新的焰光。
火焰馬車破開烈焰，席卷著旋渦般的黑色霧氣，帶領一眾怪物駛上風雪街道，迅速遠去。
不久後，十來道人影陸續從陰影處跑出，向著眾人匯聚的方向奔去。